第418章 新世界的邂逅

  自那場忤逆之戰後，已經過去很久了——

  遭受到毀滅性打擊的交界地，曾有的繁華開始復甦的某一天。

  穿著旅行女巫的輕便裝束，騎著神駿的高頭大馬的女巫小姐，緩步在寧姆格福的廣袤原野之上。她默默的注視著這萬物欣欣向榮，勃勃生機的一幕，既是滿懷欣慰，又是倍感複雜的輕輕嘆了口氣。

  似乎是知道主人的想法，神駿的高頭大馬打了個響鼻，然後它歪了歪腦袋，發出輕輕的嘶鳴。

  「我沒事的，托雷特……」

  女巫小姐回過神來，也是輕輕伸手撫摸著靈馬的腦袋。

  她微微的搖搖頭，輕聲的這麼說道。

  說起來，女巫小姐其實有著一個誰也不知道的使命，並且為此做好了犧牲自己的心理準備，如果說一開始只是被託付的責任，是她即使肉身燒毀，變成靈魂形貌的身體，卻還能夠繼續活命的理由……

  那麼後來就是她走過整個交界地，所看到的一幕幕，促使她發自內心的承認了這份使命的必要性。

  只要生命存在，世間生生不息，一切還是美好……那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意願。

  自己的犧牲是有意義的。

  誰也不能踐踏這份心意。

  只不過，雖然女巫小姐是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然而卻沒有得到踐行的機會，甚至就連選定褪色者的這一步都沒有能夠邁出去，整個世界就已經煥然一新，從充滿痛苦與絕望，陷入毀滅的境地的狀況之中，被直接簡單粗暴的拽了出來。

  力量正是為王的理由。

  同樣的——

  力量也正是為神的理由，不是因為作為神才擁有這樣的力量，而是因為擁有這樣的力量才會被稱之為神。無上意志是這樣的，而那位偉大存在同樣也是這樣的，祂們的抉擇就是命運向不同方向演繹的根本。

  只不過……

  「這真的是一個新的律法時代嗎……」

  這麼喃喃自語著，總是閉著一隻眼睛的女巫小姐，轉眸望向了交界地的遠方，窮盡目力所及的地平線盡頭，一片遼闊無垠之景。這是在史東薇爾斷崖的東南方之下，曾經這裡的天空多雲時陰，大地黯淡乏色。

  然而現在。

  卻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一派草長鶯飛的景象。

  而且視線極為開闊，不再有好似能夠支撐世界的巨大樹木遮擋天空，閃耀黃金光輝的古老大樹，已經徹底從天地之間消失了……即使那場戰爭早就已經結束了，但是女巫小姐仍然能夠清楚的記得那一日。

  當然，只要是親身經歷者，那麼大概沒有誰不會記得那一天。

  在戰爭的最後——

  黑夜的天穹都仿佛徹底崩碎……

  開天闢地一般的巨大光芒淹沒了一切……

  大雷霆的能量撕裂時間和空間，並且徹底擊碎了在星空之中，醞釀良久的那股極其惡性的心靈波動……

  ——也是理所當然的擊碎了無上意志的撒手鐧，抹殺了其想要將自己的情報送至交界地上空，在星空之中構建出物質性軀體，從而親自降臨顯化的可能性，如此才得以徹底奠定了戰爭的走向。

  而在地上的英雄戰場上，在紅髮的大英雄拉達岡被輕易打倒之後，體內卻是鑽出了一頭可怕的野獸，那是演化成為艾爾登法環的艾爾登之獸，也即是當初被無上意志以黃金流星，送來交界地的那頭野獸。

  然而，艾爾登之獸並沒有來得及做些什麼，就連垂死掙扎都是做不到，空中的戰爭之月就緩緩轉動著，釋放出無疑達到神之領域的重力魔法。

  莫說是艾爾登之獸，就連整棵遮天蔽日的黃金樹，連帶著雄偉王城羅德蘭的許多建築，還有成片成片的巨大土地，連綿山脈，等等等等——這些東西都紛紛被直接卷了上去！

  甚至直接改變了亞壇高原這塊大陸正中央處，心臟地帶範圍附近的地貌本身！

  不管這些物體的質量多麼沉重，不管體積何等龐大，也不管是否在掙扎、在反抗……最終都毫無懸念被太空之中的巨大機械體，以重力魔法輕而易舉的卷了上去，就此在世間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是被怎麼樣處置了。

  唯一可以確認的就是，在那之後，黃金樹的確從這片大地上消失了，只剩下一些灑落的黃金樹種子，或者是剛剛萌芽的小樹苗、小黃金樹，大概還能夠在各處大陸上找到一些蹤跡。

  隨之，就是新的律法時代降臨。

  當然，人們都是這麼說的，但是卻也不知道是否真正的降臨了。

  因為並沒有什麼強行推行的信仰，也沒有什麼絕對忌諱的禁忌，和曾經的黃金律法那完全容不下沙子，南征北戰，要求從天空到大地，所有的種族萬物都向其臣服的做法不同，甚至在戰爭之後，擊敗無上意志的偉大存在也是悄然隱去。

  若不是其賜福並沒有收回去，當初參與征討黃金之戰的英雄們，至今擁有的力量與恩惠也未曾消退半分……

  而且在每天晚上的時候，基本上都能夠看到夜空之中的清晰的月亮，也能夠看到月亮轉動，露出背側部分的時候，那個巨大神秘的機械體本質……

  以及根據那些古龍信仰的修士們的說法，說是逐漸崩毀的法姆·亞茲拉，曾經的天空之城正在恢復，古龍們都被召喚了回去，在五首龍王普拉頓桑克斯的率領之下，重建這座被無窮風暴包圍著的古老王城……

  那麼只怕要讓人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譬如說，覺得可能是那位偉大存在，其實是和無上意志拼得兩敗俱傷，已經無力再做些什麼的樣子。

  但是明明有著如此壓倒性的力量，而且也很輕易的贏得了與無上意志博弈的勝利，這樣的偉大存在卻沒有選擇像是當初黃金樹信仰一般，強行干涉交界地的整個世界，反而是對此頗有一種不聞不問的感覺。

  ——也不是說什麼都沒做吧，但是其做法的確是很佛系，完全沒有教導人們要去遵循什麼法則，或者強制人們去歸順什麼信仰。

  ——甚至就連永恆之城和古龍信仰的人們，居然都沒有什麼動靜，沒有趁勢傳教，廣而告之，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麼訓誡。

  這就委實是很讓人不解了。

  「難道真的是沒有決出艾爾登之王的原因？所以律法體系才遲遲沒有建立起來嗎？」

  很是糾結擔憂的想了許多，女巫小姐再度輕輕嘆氣，同時多少有些疑惑的這麼嘀咕著，這也是目前交界地的主流看法，人們迫切的希望得到偉大存在的恩惠，也迫切的渴望建立起完善的律法體系。

  也不怪他們的胡思亂想，實在是經歷過太過慘痛的歷史時期，才如此迫切的想要讓未來得到一個基本保障了。

  曾經陷入毀滅邊緣，充滿戰鬥、死亡——這永無止盡的詛咒的交界地，一度淪陷到找不到一個還有正常神智的普通人的地步。只有少數擁有力量自保的人，或者是被復活過來的褪色者，才能夠在支離破碎的舞台上繼續活躍。

  這並不是誇張的說辭，而是確切發生過的事實。

  也是直到現在為止而，這一切才正在好轉。

  久違的和平降臨，各個大陸的種族、人民，都得到了難得的休養生息的機會。

  所以說，正是因為見識過曾經的慘烈，人們才對沒有確立絕對統治的時期感到擔憂，擔心這一切還會出現什麼波折，沒有一個定數……眼下的這個律法時代，嚴格來說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麼律法，難免令人對未來覺得有些許的不安。

  生怕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無根之萍，飄渺虛幻到好似輕飄飄的，完全沒有實質一樣。

  仿佛是在做夢一樣，只要風一吹就能夠颳走似的……

  女巫小姐也是不禁有些糾結，她一邊揉著眉心，一邊勒住韁繩掉轉馬頭，讓靈馬向著更遠處的大地緩緩行去。

  …………

  寧姆格福的地貌就是無垠的荒野，平整、遼闊、一望無際的平原。

  但是也有很多地方散布著巨大的廢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城牆，宮殿的一角，神聖祭壇的廣場，諸如此類的，偏偏附近也往往找不到對應的遺蹟，很讓人懷疑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碎塊。

  隨著夜幕降臨，交界地也被星光籠罩。

  神秘的月亮靜靜高懸。

  行走了一整天的女巫小姐，在遠處的那座山丘上，隱隱約約看到一座瑪莉卡教堂的建築輪廓，思忖了一下便往那邊逕自過去了。

  儘管瑪莉卡女王已經是過去式了，但是在新生的交界地，那些因為恩惠而逐漸恢復神智的居民，卻並不知道這一點。村落逐漸恢復生氣，附近的人們也是自發性的修建破敗的教堂，為自己重新尋找心靈上的依託。

  這座教堂似乎也不例外，正如她走遍交界地，所看見的其他瑪莉卡教堂一樣。

  「……」

  「……」

  女巫小姐騎著靈馬，緩步走上山丘，然後輕輕的翻身下馬，拍了拍駿馬的腦袋。後者非常通人性的蹭了蹭她的手，也不需要拴住韁繩，就這麼靜靜的走到一邊，它會在這裡等待著。

  單眼的少女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然後邁步，走進了這座很有年代感和歷史氣息的教堂里，接著就是微微一愣，因為發現在這座教堂里，還有著一道陌生的身影。

  一身月白的衣裝，白衣有著寬且長的袖子。

  樣式也是非常的樸素，顯得毫不出眾與起眼。

  只是在袖子尾段等地方，有著斷斷續續的幾道黑線，乍一眼看上去像是縫線，但是仔細品味又覺得好像沒有那麼簡單，是某種特定的符號圖案。

  女巫小姐即使再怎麼見多識廣，也斷然辨認不出八卦圖案的卦象，認真打量了一下，也無法確認這是來自什麼地方，什麼文化的標記。不過她卻明白這定然不是一位普通人，畢竟在邁入教堂之前，她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對方不知道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到來，還是察覺到了卻不怎麼在意，此時此刻正背對著正門的方向，抬頭打量著教堂盡頭的瑪莉卡女王的雕像。

  「……」

  「……」

  輕輕的呼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女巫小姐輕聲開口：「你好……」

  「你好。」

  白衣黑髮的青年在月光之下，漫不經心的回過頭，瞥了一眼閉著一隻眼睛的女巫小姐，隨意的回以招呼——

  「是途經此地，想要在此處暫歇的吧？還請隨意即可。」

  果然是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只是不太在意嗎？

  女巫小姐抿了抿嘴唇，不過卻也沒有膽怯。她走遍交界地，就連巨人山頂那樣的世界盡頭都曾經抵達過，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怯場，而是輕輕的點點頭，淡淡的嗯了一聲，就走向了教堂的中央。

  那裡有著一處光芒，仿佛營火一樣，但是實際上卻不然。

  更加像是一根虛幻精緻的蠟燭插在地上，靜靜的燃燒著，散發出一簇小巧的金光，照耀了周圍的一片區域。光芒明亮而不刺眼，在夜間顯得很是柔和，也很有一種溫暖感，能夠讓人覺得安心不已。

  這是黃金樹的「賜福」，不知道為何，在黃金樹消失之後，交界地上仍然維持著許許多多這樣的賜福點。

  它們就像是營火一般，遍布交界地的各處，復甦起來的村莊、城鎮、要塞，都依附於賜福點大量密集的地方而復興，而很多的商路也是依託於賜福點的銜接路線，而開闢出來。

  有人說這是偉大存在的恩惠——

  因為這些賜福點不再是少數人可以看見的指引，而是幾乎所有的智慧生命都能夠看到，就像是一個個絕對安全的區域。

  在交界地旅行的旅者，在野外休息的時候，都必然會找這樣的地方來休憩。

  在賜福光芒的旁邊坐下，單眼的少女感受著那股溫暖，仿佛滲入心脾一般，讓她的靈體都感覺到一陣舒暢，猶如泡在溫泉里的舒服。本就不多的勞頓疲憊，也在這股溫暖的安心感之中，迅速的消解。

  「……」

  「……」

  夜色之中，星光之下。

  露天的瑪莉卡教堂很是靜謐，只有附近的昆蟲在不知疲倦的唧唧叫著，白衣黑髮的青年仍然在觀察著瑪莉卡女王的雕像，手抵下巴，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女巫小姐抱著膝蓋，也不是太在意。

  她只是從身上取出一把短刀，揣摩著端詳起來，逐漸的也有些入了神。

  …………

  「托雷特……」

  在山丘之下的原野里，人偶少女挑了挑眉毛，她以古老的占星術，嘗試追尋、定位月的法則流轉，這段時間以來都在不斷的尋覓著。

  卻沒有想到，會在今天晚上有些意外發現。

  名為托雷特的靈馬……

  這是一匹很特殊的靈馬，就連她也與托雷特的前主人頗有淵源……先前就聽說有人騎著它，在交界地上往來，現在看來居然並不是謠言麼？

  …………

  （PS：颱風天本來不想出門，但是終究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今天早上出去淋了雨，還是中招了……中午開始狀態就不大好，人也昏昏沉沉的，太久沒生病，都忘記感冒的感覺了，今天只能這樣了，抱歉，容我緩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