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那一夜的洗禮,清河縣不染寺已經被李炎下令,暫時封鎖。
幾名捕快此時正守在寺廟正門,見到李炎到來,立刻抱拳行禮。
領頭的班頭想要陪李炎一同進寺,卻被李炎以清為名婉拒了。
進了不染寺之後,就見裡面一片雜亂,地上最多的就是那些上香的信眾跑掉的鞋,還有被擠落的衣衫。
偶爾還能見到血跡。
那些在外圍正殿前上香的信眾,除了被血靈神教的獻祭法陣吸走了一些血氣,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只不過這不染寺的正殿,此時則垮塌了大半,卻是那晚被李炎的神軀無意間一腳給踩塌的。
再往裡面走去,推開那住持禪院的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立刻撲面而來。
地面上到處都是斑駁的血跡,只不過卻沒有什麼屍骸。
還有不少供那些縣裡的主官坐的太師椅,倒了一地。更有一些兵刃丟在地上,大都屬於那些血靈神教的教徒。
遍地和滿牆的這些血跡,大部分都是那人丹的丹爐吞了一眾僧侶之後,
炸成的血霧所化。
糊滿了整個小院的各處。
【九品丹爐血肉,可列入「珍稀」等級,帶有一絲異香,是修建無量玄天福廟的好材料】
看到這詞條的瞬間,李炎不由嘴角一揚,現出一絲微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之前還想著這一桶人灰不太夠用,沒想到立刻就找到了比兩個羽化會祭酒人灰更好的東西。
只是這不染寺的九品丹爐炸得實在是太過均勻,地面上、牆壁上,甚至那些太師椅上,都糊著一層薄薄的血肉,有點像果丹皮,實在不好刮。
李炎當下將守門的幾名捕快找來,命他們多去找些人手,雜役民夫均可,人手一個鐵鏟,開始颳起了糊在這住持禪院之中的血肉。
現在李炎算是整個清河縣名義上的最高長官,又有之前積贊的民望名聲,說的話十分好用。
幾十個雜役一起動手,僅僅是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將這禪師小院之中的血肉全都給颳了下來,收集了滿滿當當幾十桶。
還沒耽誤李炎出去到街上吃了一碗豆腐腦幾根油條當早點。
等到他回來,這些丹爐殘渣已經都被擺在了不染寺正殿的廣場前。
桶中的殘渣此時呈血色的膏狀物,陣陣清香撲鼻,乍看仿佛是一桶桶朱漆。
而修不染寺正殿的工匠,也都已經到了現場。
這不染寺正殿的大框架還在,四梁八柱並未怎麼受損,主要是被李炎的神軀踢塌了頂,本身就是木質結構,修起來倒也不太難。
李炎當下指揮這些工匠,將那些人灰和丹爐血肉埋入大殿柱子之下,又將剩下的當成朱漆一般,把柱子和房梁刷了個遍,外面再蓋上一層朱漆。
按照李大人所說,這些祟物,唯有不染仙主的神廟,才能鎮得住。
有了不染仙主的神威鎮守,以後這些東西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了,大家更要多拜拜這不染廟才是。
隨後又開始給這正殿修頂。
之前李炎親自帶人將這清河縣城之中的一眾貪官污吏抄了家,很是沒收了不少錢財,因此購買的物料足夠,給的工錢也足。
有了足夠的物料和人力,再加上涉及不染仙主,這頂修起來倒是快當,
僅僅是大半天的功夫,就已經快要完工了。
李炎這一天哪兒也沒去,一直就泡在這不染寺之中。
整個清河縣的吏員、捕快、雜役,有什麼事務,也都到這不染寺之中找李炎來匯報,讓他定奪。
看到李大人在這不染寺之中一臉肅然,指揮一眾雜役工匠做事,甚至還親力親為地去刷漆,眾人不由都是心中感動。
往常那些官老爺們,都是嘴上說著信奉五大正神,但從來都是只拿好處,不吐捐贈的,更不可能像李大人這樣親自動手。
現在看來,滿城的官老爺,反而只有這位李大人才是真信的。
再想想他阻止了那葦子鎮的羽化獻祭拯救了數萬鎮民,又在前幾日的血靈神教案之中力挽狂瀾,眾人更是感動。
此情此景,也逐漸在清河縣城的民眾之中傳開了。
一眾百姓紛紛感嘆,這清河縣其他的官死了就死了,唯獨留下了李大人這個好官,也算是諸神有眼。
這一干就干到天黑,等到三輪月亮都已經出現在夜空之中,對這不染寺正殿的修復工作,才終於完成。
李炎李大人又吩咐給一眾工匠賞了酒肉,就在不染寺的一處偏院之中飽餐一頓,引得眾人歡呼。
趁著眾人喝酒吃肉的功夫,李炎面帶笑容,看向這院子裡的一眾工匠,
緩緩說道:
「今日之事,諸位勞苦,本官記在心裡,每人支兩倍工錢,再免兩天的役。」
眾工匠立刻齊聲歡呼:
「多謝李大人!」
「李大人實在是青天大老爺!」
「也只有李大人才如此心系不染仙主,要是丁縣令還在,這不染寺起碼要修到明年哩。」
「要是李大人能做縣令就好了————」
眾人正在歡呼,就見李炎的神情一肅,抬手讓眾人安靜下來,接著面色鄭重地說道:
「我大齊之中,多有邪教妖人作亂,光是咱們清河縣,就已經連著出了羽化會和血靈神教,動輒要用幾千幾萬的人命去祭祀,著實兇殘,這正殿之中,靠著不染仙主的力量,才能鎮壓住那些血靈妖人留下的祟氣,諸位今日所做之事,除祟鎮邪,功在千秋。」
這些工匠本就是這清河縣城之中的尋常匠人,哪裡聽過這種誇獎,更何況這話還是從司天監監師李大人的口中說出來的,立刻都弄得心中激動,又有些不好意思。
當下連連謙讓,都說全靠李大人指揮有功,他們不過是出了點力氣罷了。
李炎的語氣一變,接著說道:
「只是這有了功勞,自然也就粘上了因果,諸位助我鎮壓邪祟,要被那些邪教妖人知道了,定然遭人記恨,所以今日之事,誰也不許往外亂說,否則不說泄露了天機,這鎮祟就不靈了,單說讓那些邪教妖人知道,引來了殺身之禍,就是禍從口出了。」
一眾工匠被李炎唬得一愣一愣,很多人瞬間嚇得面色煞白,連連點頭,
當場發誓絕不敢泄露半點。
他們都在這清河縣城之中居住,一家老小全指著自己養活,可萬萬是鬥不過那些邪教妖人的。
本來這五大正神的神廟建造的時候,甚至普通民眾的房屋建造,也都會有「打生樁」鎮邪這一說,李炎將那些血肉祟物埋在房柱之下,根本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現在再加上這一通嚇唬,徹底不會有人將這事泄露出去了。
嚇噓完畢之後,李炎又和這一幫工匠一通吃喝完畢,隨後就令眾人都放工回去,幾名守護在側的捕快也被他支出了這空蕩蕩的不染寺,只說要做法清崇。
眾人不疑有他,只是讚嘆李大人實在是勤勤懇懇一心為民,難怪這邪教妖人遇到李大人,兩次都是大敗。
要不然人家年紀輕輕就是正七品的司天監監師呢。
等到這不染寺之中只剩下自己一人,李炎這才施施然走到那不染寺正殿之中。
此時這正殿之中一片漆黑,只是他現在有了千眼神教的觀想境大圓滿法力,放眼望去,足以夜中視物,如同白晝。
就見那正殿中央的供座之上,赫然是一個古色古香、一人多高的巨大牌位。
那牌位之上,寫著三個鎏金大字:
不染仙正是不染仙主的牌位。
這不染寺和其他四家都不太一樣,五大正神之中,其他幾個都有自己的神像,只有這不染仙主,光是一個寫著三個字的牌位,顯得十分神秘。
倒是方便了李炎行事。
這巨大的實木牌位在那供座之上放了不知道有多久,所用的據說是南洋鐵木,重達數百斤,尋常人想要推動都十分困難。
李炎此時走到那供桌前,縱身一躍,已經跳到了那牌位前。
鳩占鵲巢,李代桃僵,看的就是現在。
當下施展筋骨境大圓滿的力量,將這牌位猛地舉起來,露出底部。
左手舉著這巨大牌位,右手食指銀鉤鐵劃,木屑紛飛之間,已經在這牌位的底部寫出了一個「福」字。
隨後「轟」的一聲,這牌位再次被李炎放回原處,又從懷中取出那裝著血靈真君神血的小瓶,縱身一躍,跳到這牌位的最頂端。
手指如同一根鋼鑽,在這牌位頂部鑽出一個小孔,隨後將那小瓶打開,
從裡面倒出一滴神血,落入到這小孔之中。
那神血如同活物一般,在落入這小孔的瞬間,立刻滲透進了這巨大牌位之中。
李炎立刻又取來一些丹爐血肉和朱漆,將這小孔封住,從外面完全看不出來。
裝藏完成!
隨後當下雙手結印,心中默念玄天福廟的奠基咒文,站在這巨大牌位之前,感受著整個神殿的四梁八柱之中已經滲入其中的珍稀血肉,隨後朝著這牌位深深作揖。
我拜我廟!
眼前原本屬於不染仙主的牌位之中,那一滴神血裝藏立刻和整個神廟四梁八柱之中的珍稀血肉以及早就寫好的符文法陣通聯,隨後驟然形成了一個整體。
一股獨屬於玄天福尊的力量,驟然以這神廟為原點,向著虛空之中投射而去,直入幽冥之中。
幽冥神殿之中,端坐在白骨神座之上的玄天福尊猛然睜開眼晴,已經看到了虛空之中出現的一座神廟虛影。
正是那座不染寺的正殿。
巨大的「福」字,就出現在這神廟虛影的中央。
那無面邪神的臉上現出一張深淵巨口,咧嘴一笑,朝著神廟虛影噴出一股神力罡風。
神主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