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真實的祭品
「是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萊特的語氣懶散，但夾雜著仿佛冰凌一般：「為了追蹤連環殺人犯的蹤跡，我曾經到警署之中查閱過卷宗。
後來我察覺到，那些無辜受害者的相關資料，被內鬼修改過。
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找到那個該死的內鬼。
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城主大人的手筆吧。
說來也巧，為了搜尋一些蛛絲馬跡，我曾經大致的瀏覽過海港城的犯罪卷宗。
警察署長是個盡職盡責的人，很久之前的犯罪記錄都落實的十分詳盡。
當時我還有個疑惑，我發現海港城內的犯罪記錄，在某個階段忽然就多了起來。
我算了算時間，那時候正是海港城蓬勃發展繁榮富足的開端。
我當時還以為，是城市的快速擴張以及財富的快速積累，催生了更多的罪惡。
現在想想……
你口中那個海族介紹的魔法師們，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吧。
他們自稱是工坊魔法師，在完成了海族的任務之後，就接受了你的僱傭，選擇了留下來，並建立了城主府下屬的鍊金工坊。
看來，事情恰恰相反。
不是繁榮滋生的罪惡，而是罪惡偽裝成了繁榮。」
說到這裡，萊特笑嘻嘻的望著城主：「你為工坊魔法師說話，我能理解。
畢竟，他們能夠讓城市看起來變得更加富足，更加繁榮。
至於那些憑空消失的流浪漢，無緣無故染上怪病的乞丐，時不時發生的兒童失蹤案……
其實，都是怪異罷了，是都市傳說而已。
不是麼？城主大人？」
面對萊特的問題，城主咣當一聲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沉默不語。
「謊言，是包裹在毒藥之外的糖衣。這句話，是一個惡魔說的。但真正這樣去做的，卻未必只有惡魔了。
城主先生，你知道漁村的守村人，為什麼要堅持將事情的真相，一代一代傳下來嗎？
因為，假的就是假的，它真不了。
撒謊的人只有知道謊言是假的，他才能將謊言維持下去。
人，不能騙自己。
否則，代價必然是你不可承受之重。」
說話之間，萊特已經站起身來，伸手點住了城主的額頭。
「等等，殿下，我……」
「不必了，剩下我想知道的事情，我會自己從你的靈魂之中讀取的。至於你的性命，我姑且就收下了。
不要擔心，所有的參與者、加害者、既得利益者。
我都會一個個找到他們，然後送他們去見你。
那麼，再見了，曾經城市的英雄，如今城市的罪人。」
伴隨著能量的激盪，城主的生命之火也隨之熄滅。沒有痛苦的死亡，算是萊特給予他最後的仁慈。
而同時，萊特在他的腦海之中，得到了一些事情的答案。
那些所謂的工坊魔法師，正如他所推斷的那樣，在誘騙漁港成功之後，就順勢在這裡安頓了下來。
他們，似乎是有目的的去了小漁村。
萊特猜測，漁村的毀滅，是謊言惡魔封印變弱的誘因，也為日後謊言惡魔部分意識逃出，奠定了基礎。
否則，聖都危機之時，聖光女神與凡界失去關聯，只有短短半個禱時不到的時間。
如果當時的封印是完好無缺的，那謊言惡魔也根本鑽不了空子。
真是沒想到，真理之塔竟然從那麼早就開始謀劃。
可那個參與其中的海族皇室成員是誰，城主的記憶之中並沒有任何的記載。
要麼，是被人為的抹去了。
要麼，是他只是個棋子，根本不知道這些。
其他的謎團，小美人魚公主為何會被抓住囚禁，被毀掉的那些地下工坊到底在研究什麼，以及為何海之魔女的魔力出現了錯亂？
依舊，沒能找到答案。
望著城主寶座上的屍體，萊特轉過身，拍了拍發呆的尤尼卡。
「我們走吧。」
「那他……」
「等新的城主上任後，會處理這些事的。」
「新……新的城主？」
萊特微微一笑：「伱覺得，你的老領導，警署署長怎麼樣？」
「溫達格爾署長？」
尤尼卡瞪大了眼睛：「他……他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但是，其他的貴族，會同意嗎？」
「如果，有聖都教皇親自頒發的任免書呢？」
「啊？這！」
尤尼卡當即愣住了，按照法理上來說，教權是大於皇權的。只不過為了各個聖屬國皇室的面子，以及國家跟教會之間的默契。
教會很少會直接干涉聖屬國的內政，這算是一個潛規則。
但潛規則終究是潛規則，事實就是，如果真的是教皇米冕下親自下令，讓溫達格爾署長升任市長，那第一帝國的皇室，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可是，這裡距離教廷的聖都那麼遠，我們怎麼能拿到教皇冕下的任命書呢？
這一來一回，得大半個月吧？
更何況……」
尤尼卡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萊特從懷裡掏出了一沓子，蓋著教皇印章的空白任命書。
他翻來翻去，挑了一張有點破損的，遞給了尤尼卡。
「你一會隨便寫一下，然後去找署長報喜就好了。哦，對了。讓他走馬上任之前，來我這裡一趟。
我有點事，要囑咐他。」
尤尼卡望著手中的空白任命書，又眼睜睜的看著萊特將一沓子紙張捲成一團，塞進了口袋之中。
整個人，都在風中凌亂了。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最後還是深吸一口氣，打消了這個念頭，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剛剛走到城堡門口，身後就傳出了喊叫聲。
「不好了，軍團長他，他自殺了！」
尤尼卡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又看向了萊特。
「這……不是你吧？」
「不是，不過我也沒打算放過他。城內的很多事，他也脫不了干係。
當年進入漁村，他也是其中之一。
或許，濃霧來襲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猜到了什麼。
城主跟這個軍團長，都有赴死的心了。」
萊特一邊說，一邊走出了城主府。
「親手弄壞了自己最珍愛的東西，那種如同海浪一般的自責與自惡，將會一遍一遍的拍打著他們靈魂，直至撐不下去。」
尤尼卡回頭望向這巨大的城堡，一時之間感慨頗多。等她緩過神來的時候，萊特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了。
她連忙快步追上，緊緊跟在萊特身後。
兩人在上下城的分界處盧森大道站定了身形，尤尼卡拿著空白任命書跟萊特告別，然後轉身跑去了海港警署。
萊特則順著下行的馬路，回到了自己的雜貨鋪之中。
因為鋪子裡的東西都賣光了，所以今天店鋪也沒有開門。
但城內的大家顯然顧不上這小小的雜貨鋪，畢竟經歷了昨晚的動盪之後，籠罩在海港城的迷霧，今天終於消失了！
壓在人們心頭的大石，也隨之消散！
整個城市，變成了歡樂的海洋。無論是上城還是下城，居民們都歡欣鼓舞，仿佛來到了狂歡的節日一樣。
萊特剛回到店鋪的後院，莉莉絲連忙跑了過來。
「你回來了！」
「嗯，那些負面能量消化的怎麼樣了？」
「哼！小菜一碟。有了這一波大補，我吞噬褻瀆之力的速度會變得更快。」
莉莉絲擺了擺手：「對了，不說這個了。魔界，魔界那邊的恭迎者，好像要找你。
應該是你吩咐下來的事情，他們有眉目了。」
「哦？那好啊，來的正是時候。」
萊特抬腿就往自己房間走，同時還不忘跟莉莉絲交代。
「一會如果有人來找我，讓他先在店鋪里等我。」
「哎哎！這種雜事還讓我來！？」
莉莉絲很不開心，但現在，愛麗絲在修復重鑄童話鎮，艾米麗在呼呼大睡，修養損耗的精神與體力。
尤尼卡外出未歸，小美人魚又不適合拋頭露面。
莉莉絲無奈，只好滿臉不情願的坐在店鋪之中等待。
萊特回到自己房間之中後，立即開啟了與魔界的連通法陣。
很快，恭迎者的首領巴德洛薩，就以滑跪的方式，來到了他的面前。
「哦！我偉大的魔主！您最虔誠的屬下在此歌頌您的降臨！」
「啊啊……」
萊特看了一眼巴德洛薩：「咦，幾天沒見，你的實力有進步啊！」
「全都是魔主的恩賜！」
巴德洛薩連連叩首，眼神之中滿是敬畏與感恩。
「您賜下的那些神性之中，正好有我急需的部分。不光是我，整個恭迎者組織的所有成員，都在您的恩澤之下，有了長足的進步！
我們在魔界十三獄的勢力，變得更加穩固！
而且，我們還利用剩下的那些神性碎片，大大的擴張了領地，提升了影響力，壯大了組織！
現在，恭迎者在整個魔界之中的地位，已然進入了最頂流的水準！
我們將會繼續遵循您的教誨！繼續發揮主觀能動性！
爭取做到，魔主大人在與不在一個樣！
偉大的魔主！
等您降臨之日，就會發現！
您虔誠的奴僕，已經為您掃清了一切障礙！
您忠誠的魔界，正等待著你的君臨！」
萊特站在那裡，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自己當時就是想，讓這幫傢伙自己玩自己的，別沒事就跑來請示這個請示那個。
畢竟，這個恭迎者組織跟受害者聯誼會一樣，都不是自己成立的。
屬於，自發性組織。
他實在是不想，在這上面耗費太多精力。
萬一開了這個頭之後，其他勢力也自己搞個組織，跑來求自己領導。
那，不得把自己累死。
萬萬沒想到，好像有點玩大了。
「咳咳，其他的先不提，我讓你們找的【真實】的祭品，你們找到了嗎？」
「當然了，我偉大的魔主！請看！這是我們為您找來的兩個絕佳祭品。」
巴德洛薩拿出兩件物品，雙手呈上。
「扎塔爾科的罪惡豐碑，以及事象的放大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