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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王小2在腦子裡找到1個也不知道算不算充足的理由。【Google搜索】
「我爹說過,他當年初出江湖在你手下全身而退,我1直以為是老爹強,不過現如今看,當年肯定不是我爹厲害,而是你放水了吧。」
「如此說來,要是當年你真把我爹抓了,關個十年8載的,豈不是很可能就沒我了?」
坐在地上的王小2越想越是,扶著下巴,自得的點了點頭。
「但反過來說,你當初要真把我爹抓了,確實可能就沒我了,但他今天會不會可能還······」
說著說著,話就斷了。
眸光逐漸變得幽沉,陰鬱。
「我爹····」
「他在黑道上還挺有名的,不過和你見面的時候,我爹才剛出師,他不是什麼名門大派出身,就是個3流小派,3流嘛,很鬆散的,聽我爹說門派里出過1些遊俠,也出過1些盜匪。」
說是白道也可以,說是黑道也可以,弱小的門派左右搖擺,黑白兩道的大派根本不在乎,畢竟有他們不多,沒他們不少,就和平原的野草差不多。
「可我爹是個好人,和師父1樣,都有兩不殺,但他們又不1樣。」
想起師父,王小2嘴角扯了扯,覺得心情稍好了些,說道:「我師父的兩不殺,是不殺女人,不殺小孩,不過這和師父可沒任何關係,是太師公立下的規矩。」
而且真要到了危險關頭,王小2堅定的相信,師父才不會管什麼太師公的規矩,該下手的時候就下手。
太師公還能詐屍了不成?
「我爹的兩不殺,是他自己立下的,因為他就是很熱心的1個人,1不殺貧,2不殺善,是不是很像1個大俠?。」
「可是他錯就錯在第2點上了,以前還小不懂,後來跟在師父身邊,我才明白,窮是很容易分辨的,看到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人,就知道什麼是窮了,可善要怎麼分辨?」
窮有標準,善有嗎?它是如何被定義的。
「所以···他殺錯過人。」
「可後來我爹還是繼續幹著殺手,遵循自己的規矩,只是後來我發現我爹每次出去,都比以前回來的更晚,他還給自己取了1個外號,灰獅。」
地榜第十5的灰獅。
王小2沒有看向凌君所在的床榻,越想老爹的事情,他頭就低的越深。
讀者身
「老頭,你會後悔嗎?」
「我爹的名號是你最討厭的『灰』,不知是你刻意還是無奈放過的1個年輕殺手,後來居然成了黑道地榜的高手。」
「想想你應該會的,黑白分明嘛。」
「但想想,你也可能不會,因為你看上去不像壞人,我爹也不是。」
誰知道呢,畢竟沒發生。
「雖然你聽不見,不過你聽見了也不用多想,反正我爹······已經死了。」
第1次。
第1次向別人親口說出這句話,就算是1個昏迷的人。
可是。
王小2說了這麼多,卻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本以為,會舒服1點的。
本以為,真的就像故事裡寫的那樣,只要把心裡的話說個透徹,人也就坦誠了,思緒就通暢了。
但根本沒有!
人還是會憤怒。
拳頭還是會不自覺的握緊。
說到底·····
「要是我爹不死就好了······可為什麼我爹死了?」
「大俠死了。」
「那個好的6大人死了。」
「白姨死了。」
說
「都死了!」
幽幽眸光,陰鬱越發沉厚。
這1路走來的所有,不知不覺,默默沉入心底,仿佛種子沒入泥土。
「那天,我聽潔癖大叔說了。」
「你,白將軍,還有那個什麼高大人,都是很厲害的人,既然你們那麼厲害,你們那麼努力,為什麼這世上總是好人在輸?總是好人在死?」
王小2回憶起幾個月前。
他曾經穿著白衣,拿著星色,學著大俠的模樣,假裝他正面對著黑山客,在破廟前重複師父說過的,那句他覺得很『帥』的話。
當時自得滿滿。
可現在的王小2卻覺得,自己越來越明白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孩童伸出手掌,靜靜看著,原來不知什麼時候,他練劍的手上,已經有了許多淡淡的傷痕,遲早,這些傷會在時間中變成老繭,而他也在等著那個時候。
等到著那個,真正可以把『刀』拿起來的的時候。
而那個時候的我,會是什麼模樣?
如墨的陰鬱,蔓延開來。
師父說過。
「能決定遊戲規則的,是手裡拿刀的人!」
字句落下的同時,耳邊聽見了響動。
床榻的方向,傳來了聲音。
「為什麼這世上總是好人在輸?孩子,你是在指責我嗎?」
「可你問很對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善惡是非嗎?難道黑白從未存在過嗎?我這1生,卻是成了什麼?」
王小2下意識的回過頭去。
卻發現那蒼蒼老者,雙手支撐著床榻,奮力的坐起身來。
雙眸充血。
好似瘋狂。
······
······
『啪』的1聲。
碎裂開來。
1個昏迷不醒,被斷定離死就只有1步的人,陡然坐起來說話,王小2從自己的世界裡被驚醒,就地被嚇的跳了起來,直接撞倒了床榻邊的柜子,摔碎柜上藥碗。
詐··詐屍了?!
。。app——
不。
話說他本來就只是昏迷而已呀。
然而滿頭亂髮的凌君只是盯著眼前的這個孩子。
初次見面時,他覺得王小2臉有異相,美顏易容術雖然了得,但終究不是暗樓的『暗相』,自然瞞不過他,當時看出王小2的古怪,便加重了對那家張氏醫館的疑心。
如今聽了這孩童的自語,再看了他的相貌,凌君讓人嘆為觀止的記憶力,即刻就回憶起了,當年的那個年輕殺手和這孩童的相貌,確有許多相似。
只是凌君沒空想天下還有如此因緣巧合之事,他問著王小2,卻好像又問著自己:
「像你爹那樣的人該不該抓?」
「像我師父那樣的人難道就不能網開1面嗎?」
「當年白世玄的案子,我到底應不應該揭露真相?」
凌君望著王小2,發出自己無力,衰弱的怒吼:「你為什麼那樣問?但···但你問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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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宵衣旰食,多少次幾天幾夜的不睡覺,只為了尋找1個真相!這樣的日子,年復1年的過了幾乎1輩子。」
「可什麼都沒有改變,什麼都沒有啊·····」
王小2怔怔無言,只是看著眼前人,他被自己的白髮覆蓋了大部分的面龐,奮力怒吼,卻字音虛浮,句句透著油盡燈枯的意思。
那樣子確實瘋狂,王小2被嚇楞在原地,甚至暗想難道他真瘋了?
凌君卻失力的倒下。
好在床榻柔軟,他倒在絲絨之間,想來至少不會被摔傷。
老者口中又開始了那些低語。
這是他在這兩天1直在做的事情,甚至1度讓人以為他瘋了。
但其實他沒瘋,只是在回憶。
醒的時候,昏迷的時候,都在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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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5歲,受法鉞,左武郡銅鐵私礦案,1月查清,首惡者十,內閣兩人,上奏左相,餘8人,就地誅殺,涉案官員,商賈,江湖武者共計3百餘人押赴刑部。」
「同年4月,高相親赴,與我私會,所言左武郡貪污者甚多,但其中不乏隨波逐流,無心為惡,只因上司強權不得從之,如今他們眼見上司死盡,又被打入死牢數月,肝膽俱碎,降級留用,可收數年功效,數年後視政績定奪生死,何況若將他們······」
「我自懂言下之意,可我斷然拒之。」
「同年5月,巡左武郡各府,縣,鎮刑案,觸目驚心,耗時5月,翻案1百3十7起,牽連者甚廣。」
「十月,受各部堂官彈劾,上書者百,只因左武郡年間罷黜官員上百人,1郡政務怠廢,致前方軍糧晚至,各地稅收皆滯,我被帶回上京城軟禁,後來,左相高行文為我擔保。」
3十6歲·····
3十7歲·····
徐徐說來。
「3十8歲,接任首座,了結鎮北軍軍糧案,歸途中再過左武郡,憑首座執權,翻看各地刑案,與當年1般無2,唯4字,觸目驚心,隨就地立案·····」
其實之前凌君在昏迷的時候,雖然說的不是很清楚,但當時王小2已經隱隱明白了,為什麼這個老人家如此執著於所謂的『非黑即白』,又為何如此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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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個郡的案子,大案小案,前前後後,就耗去他快1年的時間,畢竟人力有限。
在這個過程中,他從不認為自己是錯的,即便是高行文來了,他絕不賣1毫人情,本以為結果會是玉宇澄清,不料才3年時間····
王小2暗暗不忍,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只能走向前,說了1句:
「老前輩,你···真就不能放下嗎?其實道理連我都想得明白,你辦過那麼多案,應該早就懂了呀。」
無私而大德的聖人只活在書里,永遠而絕對的公正只在故事裡。
「你怎麼就是不能接受呢?」
可是,王小2這齣於好心的勸解,卻和百君侯的勸解並無兩樣,弄巧成拙,這些話只會讓凌君···發狂!
「孩子,你在勸我嗎?」
「可你知道嗎?」
「早就有人勸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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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忽然就高了起來,他說道:「早在幾十年前!高行文就曾勸說過我,但你知道嗎?我不僅拒絕了他,我還和他起了爭執,我還罵了他!」
「我罵他怎麼不去看看,那些私礦里是何等喪盡天良的模樣?什麼叫做隨波逐流?什麼叫做無奈之舉?還要以觀後效?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如果那幫人死的冤,那我師父算什麼?」
是非豈能不分?黑白怎可混淆?
我總有抓完殺盡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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