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可笑,我一直以為自己的恐懼是從白世玄冤案開始的,但今天重新再看一次自己,卻不料···早從師父入獄那天開始,我心底的恐懼已經埋下。【Google搜索】」
和柳風之間那份似是而非的因緣,也源自於那份自己未曾察覺的恐懼。
只是人下意識的會避免正視自己的陰暗面,所以那些年一直沒看透而已。
「凌老此言差矣。」
黃昏近晚時,伴隨著開門聲,那個平靜,愛潔男子的話音,也隨之入內。
推開門的是白左使,黃昏之下,換了一身衣裳,整理好了儀容,同時身邊多了一件細長木匣的百君侯緩緩入內,其後還跟著兩個人,一大一小,正是張三和王小二。
但關門時的間隙,凌君的眸光察覺到屋外似乎除白左使以外還有些人,其中有幾個還是熟悉的面孔。
都是當代江湖上的赫赫人物!
但無所謂。
到今日了,除了真相,已經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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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伴隨百君侯一起進來,雖然白左使留在了外邊,但他倒也沒起什麼劫持之心。
再動手也太蠢了點。
進來也純粹只是好奇,自己都已經嚴防死堵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還能被人揪出來?
雖然以他的耳力,站在外邊也聽得到凌君和百君侯的對話,但張三還是想親眼看一看。
天下第一神捕?
那會是怎樣一個人?
如今一看。
傳聞的鷹目根本看不到。
你問我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那坐在床榻上的,就是一個滿面滄桑的老人而已。
只是那張臉,讓張三想起來,原來自己幾天前就已經被『抓』住了,說來我還給他把過脈,開過藥,竟是半點也沒看出來嗎?
看來這個神捕沒準也精通『演繹』之道。
話說回來。
張三低頭一看,王小二鬼頭鬼腦的跟在最後邊,暗想:這小鬼也跟進來幹什麼?
實際上,他們以及其他宗師早就來了。
但沒進門的原因是,百君侯和左右二使似乎要去取什麼東西,晚來了一步。
而王小二又是個典型的好事人群,不久前百子羅經過諸位宗師身邊,走進屋子裡後,他就一直趴牆角偷聽,其餘黑道宗師在等百君侯回來,倒也懶得管他一個小孩。
但王小二想進來看看那個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神捕,除了好奇以外,原因也在於剛剛偷聽到的那些內容。
因為凌君和百子羅的對話里,有一句話,讓王小二莫名的在意。
「說實話,直到今天以前,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甚至過往那些年,我偶爾自己都會覺得,和小風的師徒緣有些莫名。有些似是而非。」
從凌君的口中不難聽出,他的恩師在他心中的份量,而凌君可以說是,半自願又半被迫的為柳風翻案,最終把自己的恩師送進了牢獄。
結果一轉眼,翻案剛結束,凌君就收徒弟。
而真正的原因甚至連凌君,都到今天才想明白。
人要審視自己,看清自己,顯然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而這,就讓王小二莫名,但又有根據的聯想到了,自己和師父之間,似乎也挺奇怪的。
剛拜師的那會,自己可是···捅過師父一刀的!
那時不在意,是因為還不知道師父有多穩多謹慎,以為就是師父貪財而已。
貪財嘛。
只要有錢賺,又有什麼不能理解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
完全不一樣。
現在自己早知道了師父是個多謹慎的人,更重要的是,自己現在知道了,老爹是被殺,兇手不是絕頂高手就是什麼江湖朝堂的大人物,以及娘親病死的事情。
想到這,王小二心頭一黯。
可他搖搖頭,還是覺得有問題。
師父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多半應該就是黃爺爺帶自己去找師父的那一晚。
七月初三。
師父全家乃至全村遭難,變成孤兒那天,也是第一次遇到師公的那天。
黃爺爺顯然就是看中了那一天對師父的意義。
所以那一天,黃爺爺肯定是將我的身世和盤托出的,否則專門挑那天豈不是一點意義沒有。
而且以師父的穩健,要是不知道自己的底細,絕對不會收徒弟的。
然而讓王小二覺得不對的地方就在這裡。
因為黃爺爺肯定沒那個本領去騙師父,不管是隱瞞部分自己的身世,還是編造,絕對會被師父看破。
也就是說,師父早知道武功達到地階上段,地榜成名高手的我爹死於江湖,而且還是被殺的,可什麼樣的人,或者什麼樣的勢力能殺一個地階上段的高手?
師父當時不是宗師,沒有如今即使一人也能千軍之中,信步離開的本領。
收了我,不就等於我收了一個天大的,遠超自己能力範圍的麻煩嗎?
而且後來我還捅了他一刀。
他又是那麼謹小慎微的人。
如果只以惻隱之心,和娘不算少可也絕說不上多的積蓄度之·····
那四個字,浮現腦海。
似是而非。
就和柳風與凌君之間一樣,好像說得通,又好像差了點什麼。
這麼想著,王小二不由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師父。
師父收我的那天,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是不是我和師父之間,就像柳風和凌君一樣,還有一份,彼此都還不知道,都還想不到的因緣?
張三敏銳的注意到了王小二的目光,但眼下這個氣氛,顯然說話不太好,便用眼神發問:你小子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額···師父,剛剛那個神捕在裡面說話,你聽到了嗎?
廢話,你以為我們這幾個宗師和你一樣,需要趴人家牆角才能聽到牆後的聲音?
那師父你都聽到了,有沒有什麼···感想?
感想?王小二,你小子沒事吧,沒看到現在什麼氣氛嗎?淨跟我扯淡。
王小二收回了眼神,心說:好吧。
看來是我想多了,沒準那天師父就是單純的善心發作。話說是不是因為我和師父待一起久了,也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我師父?
他怎麼可能像那個老頭一樣,連自己為什麼收徒弟都弄不清楚?甚至直到幾十年後的今天,才終於徹底想明白了。
我師父那是多活的多通透,多明白的人啊!還能看不透自己?
嗯。
肯定是這樣的。
其實,也莫怪王小二想不通,凌君遲遲才悟透。
人要審視自己,看透自己,是有多難啊。
佛家說的拿起放下,聽來簡單,可做起來其難度和道家的『超脫』一樣,艱難萬分、
因為不說放下有多難。
芸芸眾生,有幾人能審視自己,看透自己,從而拿起自己真正的所想所愛?
連拿起都做不到,又談何放下?
若是歷經千帆之後,終於看透自己,也終於拿起,又如何才能放的下?
道識天地,難。
佛渡自己,亦難。
·····
·····
「人審視自己,絕無可笑之說,比如今日,凌老終於知曉自身恐懼,人不自省,便會永遠止步。」
「所以我才說,凌老所言差矣。」
凌君側首看著那個舉止優雅的中年男子,恍惚間,仿佛看見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年輕人。
那時候,百君侯眼角的疤痕還很新,不像現在一看就知道結疤多年了。
「你來了。」
「就像對白芳一樣,既然承諾,我便不會毀諾。」
站在百君侯身後的張三和王小二聽了心下大驚,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百君侯的背影,但這師徒二人都是戲精伴身,很快就平靜下來,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王小二在想,這人居然認識白姨,而且聽來還很熟的樣子。
張三則是看向了百君侯左手拇指上的那個白玉扳指,當初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注意到過,當時並沒放在心上,畢竟天下的白玉扳指多得是,此刻想來,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床榻上的凌君說:「你果然早就知道了白芳在哪。」
自從得知了陸高升和白芳之間的關係後,凌君對此早有猜測。
百君侯並不否認:「這二十年來,白芳在哪我早就找到了,只是不能與你說。」
就在旁邊的兩師徒越聽越心驚,屋外的那些個宗師,也是面面相覷之時。
凌君確只是輕嘆了一口氣,而後問道:「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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