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啊,師父教過你,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但問題在於···我不想還啊!所以我們得怎麼做呢?」
「穩!」王小二答道。記住本站域名
「不錯。」張三盯著王小二的眼睛,問:「師父和你說過那麼多次,穩,穩,一定要穩!我們一路殺了多少人你也知道,那些個勢力,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實力一個比一個強,你難道真的從來沒有考慮,人家吃了那麼大的虧,會輕易善罷甘休嗎?」
王小二低下頭,其實一路跟師父走來,什麼都有師父做主,他倒從來沒想過這些。
張三繼續著自己的穩健教程:「尤其是你剛剛說的那句『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陸高升』,就可以看出,你有很強的僥倖心理。」
王小二聞言,細細一想,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師父說的對。
為了接下的教育之路,張三主動提及了一個二十年前的成名人物,問道:「小二啊,你聽說過凌君嗎?」
聽到這個名字,王小二一抬頭說:「這個我知道,二十多年前的天下第一神捕,巡天門首座,平生辦案近萬件無一冤假,號稱萬神目。」
張三微疑:「你那時都還沒出生,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王小二答道:「我爹和我說起過這個人,還說以前他和凌君打過照面,就在二十多年前,他那時剛乾殺手沒幾年,算是初出茅廬。」
「嗯?」張三有點驚了。
凌君的名號他也是當年走江湖的時候,聽師父說起來的。
天下第一神捕,號稱萬神目,除此之外,他最讓人詬病,也最讓人敬畏的就是,凌君這個人鐵面無私到了無情的地步。
比如他曾經為了查案,連妻子產期期間竟然一次家都沒回過。
更有甚者,他的師父,為他的神捕生涯啟蒙之人,就是被他親手送進牢獄裡的。
因此張三有點驚訝。
就算灰獅和普通殺手的行事風格不一樣,可是畢竟是黑道,以傳聞中那個神捕的為人,遇上了斷無放過的理由。
其實。
二十多年前,剛出江湖的灰獅接到了任務,於南方一茶館等到目標出現,卻偶遇一年歲莫約五十多的老者。
老者武功很差,且不懂得隱藏內息,灰獅看得出來,也就人階的武功,但怪的是,圍在老者身邊的一些『普通人』,卻隱隱都是高手,還對老者異常恭敬。
本來不以為意,只是當二人偶然間相視的那一眼,讓灰獅印象深刻。
那是一雙深邃的鷹眼,當與你對視的時候,會莫名的心慌,莫名的恐懼,尤其是當時灰獅正等待目標出現,早已經準備好要殺人,內心殺機十足,因此那種心慌和恐懼更是格外的強烈。
總結一起來就一句話。
他好像發現我是殺手了。
我要被逮了?
可我什麼都還沒做啊!
但最終的結果是,灰獅出於直覺,默默離開,什麼也沒有發生。
後來在白世玄案爆發後,灰獅結合江湖上有關萬神目的傳言,推斷自己多半是意外碰上那位傳說中的神捕了,再加上地點和時間,想必當時凌君一定在查白世玄的謀反案,那可是足以影響大武國國運的重案。
這就有了後來,灰獅頗為驕傲的和自己六歲大的兒子說道:
「小二啊,想你爹我那時年少,才剛出江湖不久,就險遇天下第一神捕,與之同堂飲茶,互視一眼後,全身而退!」
強!
張三疑惑道:「你爹就和你說了這一句?沒別的了嗎,比如他全身而退前的細節?」
王小二說道:「呃這個倒是沒有·····」
由於不知都具體細節,張三暗念:這個神捕···是不是有點水份在裡面?
但不管了。
為了接下來的教育,這個疑似有水份的神捕,是話題的關鍵。
張三道:「既然連你都知道神捕凌君,那你說,陸高升再聰明,在查案這方面能和凌君相比嗎?」
「那肯定不能啊。」王小二理所當然答道了。
張三教導道:「所以小二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不要老是覺得『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陸高升』,因為這世界並不只屬於聰明人,比如說鑄劍師將離,再比如說神捕凌君,他們是一群在特定領域上磨練自己,並且達到極致的人。」
「也許比武功,你能一拳一個將離,一劍一個凌君,但若是到了他們的領域裡,你可能連渣都不如。」
王小二疑道:「師父,你不會是在說凌君會來查我們吧?」
「那麼怎麼可能呢。」張三一擺手,輕鬆的說道:「白世玄案後,凌君失蹤了二十多年,沒準早就入土了,就算沒死,現在肯定也已經行將就木,他老人家為什麼要拖著將死之軀,為了我重出江湖?」
這世界哪有那麼瘋狂?
張三解釋道:「我就是拿凌君打個比方,是要你明白世上能人無數,更何況,不管凌君死活,他的那個徒弟,現任巡天門首座,之前不是聽說從天若城回了上京城後,短短一個月,又出發去了寒武郡嗎?」
一語驚醒。
王小二立刻道:「這擺明是盯上武七學了呀,不過這幾個月倒沒聽說他出事,但是····我明白了,難怪師父你那時候才剛剛醒,身體那麼虛弱,還要撐著回天若城密室做那麼多布置,又要和李行說那些話!」
王小二徹底的明白了過來。
張三得意一笑:「我不否認在黑山客,百曉堂等很多事情上我犯了錯,但錯誤也不是不可以被彌補的,不管有沒有人能從小雲縣查到天若城,還是能撬開武七學,李行,殺狼的那三張嘴,就算真有人能做到這些,可那又怎麼樣?」
所謂穩健,就是為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做準備。
我不是確定如果有人在查我,就一定能順藤摸瓜的查到天若城。
而是只要存在這種可能性就足夠了。
「但是····」王小二遲疑了些許,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可是師父,我還有問題。」
「說。」
「師父你留的那些假線索也太難找了,把紅泥填到那麼細的縫裡,那塊木炭更離譜,紅泥都被燒成黑的了,正常人真能發現並且分辨,再一一推理出來嗎?還有和李行的對話,就那麼短短的提了一句,他一定會轉告武七學嗎?他如果被人問話,一定會提到那句話嗎?」
張三沒有回答,而是問:「還有其他問題嗎?」
王小二隨問出了最大的疑問:「最讓我想不通的就是·····師父你把開啟密室的機關拆了是做什麼?」
你到底是想讓人家找到,還是不想讓人家找到?
張三卻得意一笑:「不懂了吧,這才是最高招!」
王小二撓了撓了後腦,不懂。
張三沒有直接解釋,而是換了一種方式:「小二啊,你知道每個不夠優秀的壞人,最終是怎麼被抓,從而成了犯人的嗎?」
「因為他們笨?」
「不,是因為他們從來不去想,自己會被什麼樣的人抓住!」
難道只有捕快通過蛛絲馬跡,分析犯人的動機,分解犯人的性格,預測他接下來的行動,而犯人就不可以反推,捕快的性格,捕快的思維方式和他接下來的行動嗎?
兵和賊之間的關係並非恆定不變。
回首前幾個月,張三閉上眼時,他都在想······
要說自己在黑山客,在徐國,甚至在流狐的事件上犯了許多錯,甚至通過陸高升確定自己殺了黑山客來看,自己很可能還有許多錯誤沒有意識到。
但這些錯誤很明顯嗎?
不。
錯誤遠說不上明顯,雖然確實存在,但很細微。
如果說,真的有那麼一個人或者一群人,不管是從小雲縣開始,還是從武七學開始,他見微知著,抽絲剝繭,一樁樁,一件件的將案情查的水落石出。
並且,他還能順藤摸瓜,一路查到天若城,那麼,那會是怎樣的一個人,或者怎樣的一群人?
張三的腦海對那個他或者他們,漸漸有了那麼一個輪廓。
經驗豐富,手底下擁有大量相關情報,不放過任何一絲線索,會思考,甚至反覆思考,驗證每一處細節。
看破黑山客屍體的騙局,足見有洞若觀火的智慧。
和陸高升一樣,能看到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有關徐國和黑山客案件的重合點,證明敢於假設,又小心驗證的行事風格。
一路追查到自己最後的落腳點,天若城!更是充分說明了他或者他們找到自己的決心。
那一定一個,或者一群執著的人。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其實在你發現我之前,我就已經發現你了。」
朦朦朧朧,張三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輪廓,他盯著那個輪廓,雖然不知道這個輪廓是否真實存在。
但書畫店裡的一切,都是我為你量身打造的。
不合理的會被看破,太合理又容易引起懷疑。
騙局就是要合理與不合理並存,並且我會將著一切,全都安排在你最擅長的『細節』上。
說起來,還得感謝陸高升。
要不是他,我還是真注意不到這些事情。
所以。
喜歡查?
就讓你查個夠。
北方的冰原,南方的沼澤,西邊的沙漠,東海的群島,找吧!找吧!天南地北的找我去吧!
桀桀桀·····
一旁,王小二猛的恍然大悟,並與師父一同陰笑道:「師父,我好像徹底明白了,你這是要那人輸在自己最擅長的地方啊。」
正『桀桀』笑著的張三道:「不錯,都說成功的秘訣在於細節,但他們不知道啊···不知道失敗的秘訣,就是太細節了!」
王小二則眸中閃爍精光。
果然,要想報仇,老爹那種還是太過光明正大的,想成事,就得成為我師父這樣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的人!
娘可真是給我找了個好師父。
隨後,師徒二人一同桀桀桀·····
這時候,火爐的溫度已然上升到了最高點,張三笑罷後拿起一塊生鐵,準備教王小二打鐵的本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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