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密室四周牆上有很多火燭,但為了更仔細的檢查,凌君和百子羅將裡面能找到的物品都搬到了外面的院子裡。記住本站域名
書畫店後院,午間。
百子羅分析道:「老師,看得出來,他應該在那間密室里住過一段時間,並且藉此躲開了巡天門的搜查。」
將所有從密室裡帶出來的東西擺列整齊後,從其中一些帶血的布帶,幾個麻袋裡一些殘留的乾糧,以及一些生活用品看得出,那人受傷以後,不僅僅回到這裡療傷,甚至還待過一段時間。
院中,凌君同意道:「我們在葫蘆谷里發現了許多痕跡,尤其是那條小道的道口,和里側的兩處山璧,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想想也明白,他殺黑山客時頂多就是個小天階的高手,就算事後又有進步,成了宗師也不過初成。」
「他的天階功力尚淺,從徐國開始一直殺到葫蘆谷,這些事件的時間間隔又那麼短,面對的不是一流高手,就是數量成百,且訓練有素的鎮南軍將校級精銳,就算是宗師,也該累,該受傷了。」
會累,會虛弱,會受傷,宗師是人又不是神。
「可惜。」百子羅將手上帶血的布帶放下,說:「看來他也意識到,自己殺了那麼多人,事情不好了結,回到這裡只是權宜之計,傷好之後他就走了,還帶走了所有東西。」
雖然自己和老師在裡面找到不少事物,可全都沒有任何追蹤價值。
想想也是,那麼謹慎的人,若真有什麼要緊的,可能泄露行蹤的東西,怎麼可能會留下來呢?
但疑點也不是沒有。
百子羅對老師疑道:「可他為什麼不埋掉這塊密室再走?」
凌君答道:「太費時間了,他的原意應該是在此長居的,所以才把密室造的密不透風,甚至我們剛剛進去的時候,還差點窒息,像這樣的銅牆鐵壁,毀掉之後還要重新再埋上土,以他當時想要恢復行動力後,趕緊離開天若城的心態,不會做這樣浪費時間的行為。」
更何況····
剛剛出來的時候,自己又查看了一通那酒窖里是否有開啟密室的機關,結果還是找不到。
如果連自己都看不出來的話,那麼想必天下也就沒有其他人能看出來了,如果不是那處門軸和酒瓮,只怕自己也不會想到砸牆,更何況他在密室里,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也就是說,密室毀不毀,都是一樣的。
可百子羅不甘心。
好不容易找過來了,難道真的什麼都發現不了嗎?
隨後百子羅和凌君又對所有能找到的事物,做了一番細緻的搜查,可惜,仍然沒什麼收穫。
百子羅不由嘆息這個人簡直是太縝密了,根本沒有破綻!
「老師,看來我們·····」百子羅正有些泄氣。
「這個藥爐和木桌是在藥室里找到的?」凌君突然問道。
之前百子羅在藥室里發現了這兩樣東西,所以就將之搬出來了,但這兩樣東西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百子羅隨即走到凌君身邊,只見凌君低著頭,一雙眼眸死死的盯著木桌上的一處縫隙·····
裡面好像有些暗紅的東西。
但這木桌本就是一塊老木,顏色沉暗,如果不仔細的,一寸寸的去觀察這張木桌,只怕難以發現那紅色的異物。
也多虧了凌君的那雙萬神目和細心無比的態度,這才有所發現。
凌君伸手一划,指甲便從縫隙里勾出了些許紅色異物,仔細觀察後,發現這東西有點像是泥土,隨即便聞了聞,暗念:原來是這東西。
隨後,凌君又低頭看向那座半人高的煉藥爐。
奇的是,煉藥爐里沒有藥渣,反而都是一團團的灰燼,底下有還有大塊的焦黑木炭。
凌君伸手在煉藥爐里翻了翻,發現了些沒有被完全燒毀的殘渣。
是紙。
但都被燒的只剩下角了,幾乎沒有任何的辨識性,不知原先是做何用的紙張。
百子羅在一旁看了,頓時疑道:「老師,有古怪,此人為人狡詐,燒東西怎麼可能留下沒有完全燒毀的碎紙?還有那張木桌,就算只是縫隙,可他怎麼會留下足以讓人查找的痕跡,這一定有詐!」
其實百子羅自己現在並沒有注意到,此刻他心態上不太正常的現象。
一方面,他確實非常渴望找到線索,完成主上的任務。
另外一方面,一路上見識了那人的手段與狡詐之後,他又對任何可能留下的線索,充滿懷疑。
因為這麼縝密的人,真的會留下線索給你追查嗎?
凌君將那些找到的碎紙,還有木桌縫隙里找到的暗紅異物鋪在桌上,說:「你要詐別人的時候,會用這樣的東西嗎?」
這·····
百子羅遲疑了。
凌君則解釋道:「你剛剛的想法很周全,但你也不必將他神化,人縱有百密,但終有一疏,記得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呼吸困難,還有那些牆上的火燭嗎?」
嗯·····
很快,博學的百子羅反應過來,道:「原來如此,我想起來了老師!工物經上有記載,火以氣為引,無氣則火不燃!」
「木桌和藥爐都是在那間藥室里發現的,在藥室和密室里我們找到兩處關閉的排風口,密室的排風口連的是外面,但藥室的排風口連的則是密室,也就是說,藥室裡面的氣只能從密室流進,如果他將東西扔進藥爐里後,就離開了並關上了藥室的門和排風口。」
那麼,只怕藥爐里的火燒不了多久,就會小下去,甚至熄滅,足以解釋為什麼灰燼之下還有些許殘留。
至於木桌上的暗紅異物則更簡單。
密室和藥室里取光只能靠火燭,連凌君都要光線充足的院子裡,觀察好一會,才能發現那異物,那麼那個人一時沒有發現,或者只是簡單的擦了擦桌子,沒能徹底擦乾淨,就完全說得通了。
想到這,百子羅有些興奮,萬一真的有線索呢?
果然對付那樣的人,非老師這樣心細如塵之人不可,自己著實還有太多要學的了。
凌君繼續思考著:「用來的煉藥的藥爐,裡面沒有藥渣,只有木炭,灰燼,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紙張。」
俯首再看那藥爐,將灰燼都掃除之後,剩下的就只有一堆木炭了。
但凌君很快的發現不太對勁的地方。
底下的較長較粗的木炭堆放的很整齊,也就是說這個藥爐的真的被那人當成了火爐,架起了一堆火。
可他架火做什麼?
還有除了底下的長木炭以外,凌君還發現了三四根小木炭,比起較粗較長的木炭,這些小的顯然短了很多,而且莫約只有三指寬,一指高。
「這些小木炭不是用來起火的木柴,也不是那些長木炭被燒斷後留下的···那麼,這會是什麼呢?」凌君喃喃著。
將三四根小木炭全部撿起來放在桌上,凌君看來望去,最終在某一塊小木炭的縫隙里,找到了一點『異物』。
「老師,這是灰燼吧。」
「不,灰燼一捏便成粉,這個東西不像,反而有點像是燒乾後的···泥?」
畢竟黑呼呼的,不能確定。
凌君下意識的看向桌上,他之前在桌子的縫隙間找到一些暗紅色,質地類似泥土的東西,在看看手上的黑色異物。
凌君毫不猶豫,竟將那東西放到了嘴裡!
「老師!」百子羅一驚,萬一是什麼毒物呢?
「呸!」嘗過之後凌君當即吐出,平靜的道:「快死的人了,沒什麼好講究的,可以確定了,桌上縫隙里,還有這塊小木炭縫隙里的,都是紅泥!」
紅泥?
百子羅想不明白了,紅泥的用途的非常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紅泥絕對沒有醫藥的用途。
一個受傷的人,要用紅泥做什麼?
還是說,這些是他在受傷之前留下的?
凌君則拿起了那小木炭,只說了一句:「為什麼木炭上有的紅泥,桌上也有,還是在縫隙之中?」
說著,凌君拿著木炭往桌子上一蓋。
百子羅眉頭一挑,好像頓時明白了什麼。
木炭被燒之前,應該是一塊沾了紅泥的木塊,可正常人拿著紅泥蓋桌子是幹什麼?除非·····
看向桌上的那些碎紙,以及紅泥那少的可憐的用途,百子羅明白了過來:「他在蓋章···不,他在做假章,然後蓋印,他是在假文書!」
順便一提,出於職業安全,張三確實是一個做假文書的大師。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凌君問道。
百子羅立刻答道:「他殺了那麼多人,從黑道到朝廷,從黑山虎到宋嚴世,這大武國廟堂江湖的大人物,他是一個不剩的全惹了,他自己又受了傷,不得已回到這間密室療傷,從各種生活用具和那幾個麻袋的乾糧來看,他在這間密室里待的時間不少於一個月。」
「借著這間密室,他躲過了半年前巡天門的搜查,可他畢竟一個極其謹慎的人,療傷之後,或者在療傷期間,他就應該已經在考慮如何徹底脫身,所以就在這裡開始刻假章,做假文書,而這些都是他的失敗品。」
凌君則繼續喃喃自語道:「是啊,可是什麼樣的文書所需要的假章,會讓他失敗了三四次?」
百子羅看向藥爐底成堆的被燒成碳的木柴,按理來說,如果只是為了銷毀假文書的失敗品,用這麼多木柴幹什麼?
除非這些木柴有他用。
百子羅暗念:他應該是要利用熱量和大量的煙,去燻烤紙張,莫不是為了在紙上印出一些特殊紋路?可普通的通行文書,不會對紙那麼講究,而且他要做的文書顯然難度很高,就連他都失敗了數次。
結合那人謹慎小心的性格·····
如此想下來,他要造假的文書,就只有一種。
大武國邊境通行文書!
「原來他是要離開大武國!」百子羅驚呼道!
百子羅的推測,完全符合這些日子來,他和凌君對那人的性格輪廓。
試問性格這麼謹慎的人,在得罪了如此多的大人物以後,有什麼理由會讓他留在大武國而不走呢?
連凌君聽完,都忍不住的點了點頭。
這麼多天下來,期間又經過那麼多的案件,那麼多的思考,他和百子羅早就對那人的性格,行事,有了非常清晰的輪廓。
就現在的推論而言,完全符合那人的行事風格,可以說是完全正確,完全合理。
老規矩。
還是小天鎮,還是二手太師椅,還是悠閒的曬···夕陽。
慌?
不存在的。
什麼叫專業壞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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