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說不通的地方也有。Google搜索
巡天門找上武七學的,並不是尋常人,而是當初神捕凌君的首徒,和他的那位神捕師父一樣,一個出了名的偏執狂,追逐真相的偏執狂。
尋常捕快官吏看不出,但神捕首徒看不出,那就說不過去了。
和那個過去被稱為『神捕』的凌老頭,相處了幾年的百澄明很清楚,被那個死腦筋的老頭看重的徒弟,想來也是不會懼怕宋嚴世的。
既然如此,巡天門為什麼放過了武七學呢?
對於這個謎底,百澄明暫時想不清楚,但這就是他眼下的麻煩。
前些日子主上已經對自己,至今還沒能查清陸高升真正死因的事情,表達了不滿,眼下又發來了尋找宗師的任務。
但這兩件事情,他現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對於百澄明來說,他不是凌君那個偏執的老頭,他對真相沒什麼興趣,但了解主上的他很清楚,再這麼下去,一次又一次的讓主上失望·····
百君侯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
自己的百曉堂堂主之位,隨時不可能保。
這讓百澄明細長的眉毛頓時蹙起,百曉堂雖然不似無前軍,掌握大量軍力,也不似理事院負責和大武國各郡府的官員進行交易,談判的工作,但這個組織,是天下第一的情報組織,是百氏的眼睛和耳朵。
近幾年自己還以未博樓的名目,巧建了一條私下的情報買賣線,以商人為主要客源,聚斂了不少財富。
在百澄明看來,自己有幸服用過一枚百命丹,和其他只能活到二十五歲的族人相比,如今三十剛出頭的他,還有十幾年的時間。
百曉堂將會是自己重要的踏板,一旦失去,十年積累全部煙消雲散。
「難道真要去求那個老頭?」百澄明暗自喃喃。
牴觸情緒又生。
主上一度為凌君在百曉堂特設了,從未設立過的『顧問』一職,雖然這個位子表面和實際,都沒什麼權力,但是,凌君在顧問的位子上,十幾年來,除了解決了不少難題以外,最主要的,還是為百曉堂培養了一大批人才。
百氏族人壽命很短,二十五歲是大限,甚至有不少,活不到二十五,可能十歲,十二歲,甚至三五歲時,就突然病發,一命嗚呼。
百氏的家業又如此龐大,各產業的中層位子,是不可能全都由自家人掌管的,甚至某些產業的上層主事本身都不是百氏族人。
這也是為什麼歷代百氏都有和外人合作的例子,除了尋求能力卓越之人,為了家族既定的方略,與其合作共贏以外,也是百氏自身沒有那麼多的人手。
但百氏對合作者是很挑剔的。
陸高升和武七學是官場上的人物,為得是在朝堂上布局,而類似神捕凌君這樣,在某個領域達到一種巔峰的人,百氏與之合作,自然也有自己的目的。
譬如情報工作,武功高用處不大,更需要抽絲剝繭的細心,條理分明的思考能力,以及類似追蹤,反追蹤等許多其他技巧,以神捕凌君的能力,他可以百曉堂培養大量這樣的人才。
畢竟如今巡天門一大批為首的堂官,捕快,一大批都是他當年的徒弟,他的價值不要其他的證明。
但對於百曉堂現任的堂主百澄明來說,這位所謂的『顧問』,貌似沒有什麼權力,但是他培養出來的那批徒弟,各個精幹,身居要職。
這沒辦法,人家教徒弟確實有一手,難道權力只放給自己的親信,不放給有能力的人?
百澄明不會,也不敢有這樣的想法,百曉堂不是他一個人的,真正的所有者也不是他,雖然那位所有者平時不太管這裡的事。
這就造成了百曉堂內部,顧問凌君無權,但他的徒弟各種大權在握的景象,而師徒情又是一種很奇妙的感情,師徒之間本身也沒有血脈親情,甚至世上不乏有人殺師欺祖。
但是,大武國幾百年來,受到儒家思想影響,世人大部分的價值觀,一是君臣,二是父子,三自然就是師徒了。
這世上視師如父的人,總是比殺師欺祖的要多的多。
尤其是碰上凌君這種師父的時候,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心,但他在百曉堂的影響力,完全不遜於百澄明,甚至就算明面上沒人敢說,百澄明也知道,在某些人的心裡,自己可遠遠比不上那個白髮蒼蒼,行將就木的老頭。
這讓一心想把百曉堂牢牢掌控在手,變作自己往上踏板的百澄明,幾乎無法接受,加上他和那個老頭性格上衝突很多,一個顧問,一個堂主,實際上素來不合,摩擦也有不少。
好在凌君如今年逾七十,半截身子已然入土,去年開始,就已經離開總堂養病去了,聽說今年病情還惡化了。
這讓百澄明一度暗喜。
但現在如果去求凌君,一定會讓不少人產生這樣的想法:嘿嘿,老顧問一走,我們堂主就不行了。
想到這,狠狠拍了一下桌面,百澄明怒視著桌上有關陸高升,以及這一年來南北江湖諸事所堆疊起來的卷宗。
「陸高升的事拖了半年,如今又多一件找宗師,主上交代下來的事,至少得完成其中一樣,否則怎麼我開得了口,讓主上多寬限些時日?」
「現在能確定的是,襲擊徐國的人,多半就是陸高升,可糧草事後又到了武七學手裡,顯然此武七學知道很多詳情,不若···直接抓了他!看他的卷宗,似乎是個硬骨頭,不過他也不是沒有軟肋,此人是個孝子,我順手一併抓了他的高堂,不怕他不開口。」
不怕對手強,就怕他沒有弱點。
但是·····
「百曉堂里高手也有,區區一個府令,我有把握,但要對大武國在朝官員動手,我沒有這個權力,而且說不定,主上對武七學還有合作意向。」
家族內部,職分明確,尤其是對大武國郡府一級的官員,不管是合作還是誅殺,又或者設計利用,完全由理事院負責,百曉堂只負責提供訊息上的幫助。
「那就得去求理事院的那幾個人了,不,這也不行,我只要一提,那群狡猾的傢伙,一定會猜到我現在的困境,他們巴不得我被主上處罰,好派人頂替!更何況···百方侯那個蠢貨,居然宰了寒武郡郡守!」
只不過對百方侯紈絝子弟的印象,讓百澄明並不意外百方侯的魯莽行事。
更何況,北地的郡守不比中部和南部,權力不大,地位也沒有別人想像中的那麼高,不算大禍。
但如果先殺寒武郡守,還綁了寒武郡下的一位府令的全家,這麼接二連三的胡來,只怕小禍就真要成大禍了,後果難料。
「百方侯這混蛋,就仗著主上是他親哥哥,看來不讓執法堂的人管一管是不行了。」百澄明眼中厲色一閃,低聲自語。
可不管怎麼樣,不管是請那個凌老頭,還是對武七學下手,不想做也得做。
這時候,屋外傳來聲音:「澄明表弟,好久不見啊。」
百澄明眉頭一挑,心說:說來就來?這也太巧了吧,但為什麼沒人通報?百方侯難道是私自潛進來的?不,他哪有這個本事。
百方侯在門外頗帶有些戲謔的口氣,說道:「對了,我哥正在案樓里看帳,表弟你是要自己去見他呢,還是等他來找你?」
看帳!?
百澄明心頭一驚,連忙起身,有些刻薄和醜陋的臉上浮現驚慌,不過剛走到門口,他腳步一停。
到底是被百君侯選上的人,轉眼已經冷靜下來。
沒什麼好慌的。
家主蒞臨,那麼這座山谷自然已經換了主人,自己能做的,就是接受,主上常年奔波於百霜島和北地之間,去案樓看帳又或者看其他卷宗,都是平常事,更何況自己早有安排。
至於沒人通報,就更好理解了,主上下達了這樣的命令,而自己的親信也足夠聰明,畢竟只是主上蒞臨的信息,重要但並不危險,沒有必要在主上眼皮底下搞小動作,他們已經做出了正確選擇。
百方侯嘛····
聽他的語氣都知道,這傢伙想看我的好戲。
眼下還是得想法子,在主上面前,再爭取到一點時日,百方侯和族裡的那些人,想要看我笑話?想要我的位子?沒那麼容易!
暗自冷笑一聲,百澄明理了理衣襟,拉開手邊的抽屜,從裡面拿一方鏡子,放在口袋裡後,推開屋門,先瞪了一眼門外的百方侯。
百方侯笑道:「表弟好像火氣不小。」
百澄明盯著百方侯,冷笑道:「那是自然,某人不聲不響,殺了郡守,現在巡天門的人都已經到寒武郡了,也不知道那個某人事情做的干不乾淨,巡天門會不會查到我們頭上?」
百方侯假裝聽不到譏諷,道:「不愧是百曉堂堂主,消息真快,至於乾淨不乾淨,你就要去問白姨了,當然,你要是敢的話。這就生氣了?我也是剛到,路上見到了左使,這才知道了主上早我一步,已經到了,要不你我一起去見主上?」
百澄明一甩袖子,先行一步,也不知算不算答應了。
「表弟,別走那麼快啊······」百方侯確實存著看戲的意思。
百澄明遠遠的傳來一句冷語:「別叫的那麼親熱,當年我爹娘是怎麼死的,百方侯,說來你應該清楚!我們算不上仇人,但也說不上多親!」
百方侯的臉上漸漸斂了笑容。
百澄明爹娘之死···也是二十多年前那件事情的一部分啊,看來他沒忘呢,不,他會忘才叫奇怪吧。
不都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嗎?更何況還是父母一起。
對了。
仔細想想,那位白世玄白大將軍之死,也是那件事情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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