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沉重的咳聲一如既往。記住本站域名
但近來白芳的病狀似乎好了很多,能夠下床走動,這倒是惹得明清和白小玉興奮了好些日子。
然而白芳知道自己能有這份氣力,要歸功於體內那份雄渾的內力。
只是看著丈夫和孩子那開心的面孔,白芳沒有把真相告訴他們。
結局註定不會改變。
我只希望,他們能快樂一天,是一天。
說來,能快樂一天,是一天······
那個張三讓我寫信,也是為了了這個目的吧。
他可真是一個溫柔的·····壞人。
爹,娘,清名,小玉,明清,張三,王小二。
真是一段溫柔的人生啊,我遇到的人,都不是壞的,至少不是無可救藥的。
我很幸運。
我很知足。
我應該很知足。
然後。
眼淚就垂了下來。
其實就和白小玉從來沒有在白芳面前哭過,即使在知道了母親即將要死的真相後一樣。
她們母女在某些地方真的特別相像。
她們特別堅強,喜歡假裝特別堅強。
沒能睡著的白芳起了身,擦了擦雙頰,推開屋門,黑夜遮掉了臉上蒼白,遠不如太陽耀眼的月下,她更美了。
樹上沒了知了,倚著樹幹,靜靜的看著月亮,並不想任何人來我身邊。
堅強的人才不會把自己的悲傷和他人分享。
「其實不想死,我不想死·····所以,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明明,過的很好,所有人都對我很好。」
嗒嗒。
身後突然有了腳步聲。
白芳有些吃驚,她不想讓那兩個現在最親近的人,知道她內心最深刻的恐懼。
「恐懼死亡是很正常的,人乃至野獸都是如此,你不必為此感到難受或者困惑,如果無法戰勝自己的恐懼,那麼能做的也就只有接受。」
那平靜的聲音,白芳記憶里好像不曾有過的,但隱隱又有一絲熟悉之感。
轉過頭去,發現來人是一個穿著文士長衫,身上很是整潔的男子,平淡無奇的一張中年男子的臉孔,非要說特別的,一定是那雙眼眼角往下的兩道疤痕。
白芳看著走來的男人。
倒也不慌。
快死的人,哪裡會害怕那般許多,白芳只是有些許疑惑而已。
如果來人是張三那種江湖高手的話,或許能解釋,為什麼能越過明府的護衛的把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裡。
可這個文士打扮的男子,看著可不像武者。
自己似乎也不認識他·····然而,他的面孔,卻透著些許熟悉。
我見過他嗎?
百君侯看出了白芳的疑惑,不過和白芳不同,不論是三十多年前還是如今,一直很美的白芳,他輕易就認了出來。
「三十多年前,你大概也就···這麼高吧,不過當時我也只是比你高一點而已。」
百君侯伸手放在自己的大腿邊,形容了一下。
白芳聽聞『三十多年』這四個字,仔細回憶著當初,眼眸里漸漸透出一股驚訝。
百君侯繼續平靜的說著:「和小時候約定的一樣,我會在你快死的時候,來找你。」
白芳終於回憶起了來人是誰,驚訝一同一些歡喜,衝口而出:「堂···堂兄!?」
百君侯點了點頭,說:「是我。」
確定之後,白芳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楞了好些後,才說:「你還記得?」
百君侯還是那一張古井無波的臉,道:「這次去霜雪國處理些事情,碰見一個有趣的少年,而後便想起你了,算算時日,知道你大限將至,便來看看,此後有一件大事要忙,想來,這是最後一次見面。」
三十多年後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真就如當年兩個堂兄妹孩時的約定——在你快死的時候,來找你。
逐漸平靜下來的白芳,懷念起小時候被父母帶上霜島的那段時光,不由問道:「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伯父和伯母······」
話到這,白芳知道自己問錯話了。
百氏族人,即使服用過百命丹,也不可能活過四十五歲,百君侯如今都是中年了,他的父母當然是······
「他們過世了。」走到白芳的身邊,百君侯還是那麼的平靜。
「抱歉。」
「沒什麼,是人都會死。」
白芳沉默一陣,百君侯的父母死了,她的不也是嗎?
是人,就會死。
還是說。
因為是人···所以才會死。
再度看向百君侯,靠的近了,白芳才發覺,自己方才原來沒有看錯,百君侯的雙眼之下,確實有兩道疤痕。
但是怎麼可能呢?
小時候見面的時候是沒有這兩道疤痕的,更不說百君侯小時候,就已經是百氏上下認定的繼承人,又有誰能傷得到他?
難道,又是因為『枯命』嗎?
「你的眼睛·····」白芳很是疑惑。
百君侯似乎不願多做回答,說:「小事,不必介懷。」
「堂兄你小時候就是這樣,什麼都是小事,那次偷跑出去,在山裡遇見了老虎你也是這麼說,也是這樣的表情。」
「父親告誡我,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在想什麼,不論現在還是以後,絕不能。」
「想必是因為伯父一直都把你當作下一任家主,才會這麼說,不過如今,你已經是了吧。」
「子承父業罷了。」
平靜的對話,來自於這對三十多年不見的堂兄妹。
不過這更讓白芳覺得熟悉和懷念,因為她印象里的堂兄,就是這個模樣,沒見過他笑,也沒見過他哭,就是見了老虎都別想看見他害怕,仿佛一個毫無情緒的人。
但小時候在百氏治病的那段時間裡,堂兄又是唯一說得上話的同輩人。
闊別三十多年,本應該早就淡漠的親情。
此刻變得莫名的親切。
白芳轉頭看向百君侯,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還是像以前一樣,平平無奇的相貌,配上一身,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衣袍,舉止有禮又優雅。
他的一絲不亂的鬢角,仔細去看的話,月光之下,已有些許白絲,算算年紀,這位堂兄終究也已經四十多歲了。
離四十五歲,好像也只差一兩年了吧。
想到這,白芳為這個親人,有了一絲擔憂。
「堂兄你的年紀······」
「我無礙。」
百君侯還是那樣的平靜。
只是看著堂兄萬年不變的冷淡模樣,白芳有種預感,難道,小時候的戲說,會成真嗎?
小時候的白芳曾取笑過百君侯,當時說:堂兄,你這樣子,可是沒女孩子會喜歡的。
白芳揣測的問道:「堂兄娶親了嗎?」
百君侯轉過頭來,眼眸里極少見的給了一些感情,名為『疑惑』的感情,說:「小時候我和你說過的吧,男女之間的情愛,我非常鄙夷。」
還真是這樣!
白芳著實驚訝了一下,作為家主要是不娶親,下一代家主可怎麼辦?
白芳道:「我是記得堂兄說過這話,但畢竟是小時候,我以為堂兄······」
「還是說說你吧。」百君侯打斷了白芳,繼而道:「你小時候常說,長大了要嫁給一個騎白馬,能詩能文的大才子,想必如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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