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書畫店後方的拐角處,陸高升聽著店內傳來的對話。記住本站域名
他想了想。
從袖中拿出一份刑訊後的報告,這是李行前些日子抓住了,將這座死過人的凶鋪,通過王小二設局賣給張三的父子後,由李行親自審訊,得到的結論。
陸高升思索後,放棄了今天的計劃,緩緩離去。
隨著陸高升的離開,更遠些街道上的府軍,全部撤掉,只有那個苦力和行腳商還在街道上。
書畫店內因為沒有看見來人,只聽到聲音的張三倒是皺了皺眉。
張三心想,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大街上還不能有幾個行人來回嗎?
兩人的第二次見面,不了了之。
······
······
店內,王小二歡快的應承了下來,連連感謝,並且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張三。
張三不為所動,但覺得只是去吃頓飯也沒關係,而且如果自己表現的太刻意,過於不想和白芳接觸,或許會讓還在暗中盯著自己的陸高升,加深對自己的懷疑。
不過,實在是不想和這家姓白的把關係交深了啊。
張三正自猶豫。
白小玉又說道:「對了張先生,我母親還說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問問你。」
這下讓張三稍疑。
重要的事情?
難道被發現了?
甚至這是場鴻門宴?
這般想著的同時,張三暗念如果是鴻門宴,應該不至於找個小孩來請吧·····
思慮再三,張三選擇了答應,並且心底有了些奇怪的感受。
師父死後,每年過節自己似乎都是一個人,和別人一起過年,這倒還是這些年的第一次。
······
······
晚些時候,萬家燈火。
即便是在這貧民區也是如此,當然,或許燈火不如東城區那般繁華,但窮人家門再窮,大年夜的晚上,多點上些燭火,也是要的。
再有的便是年夜飯了。
多燒些肉,多熱幾壺酒,我們也要奢侈一把。
這是大部分南城區的人的想法。
豆腐店內也是如此,桌上的菜明顯比往常多了不少,周圍點起了不少燈火,將黑夜照的很是明亮。
看著那一桌的魚肉。
王小二激動的差點哭出來。
誰能知道,這一年來,跟著那小氣的師父,除了在山賊寨里,因為不要錢的緣故,大魚大肉過那麼些日子,剩下的,他王小二是怎麼過的!
一天天的早上永遠都是清粥油條,午餐不是青菜,白菜,就是醬油拌飯!
師父還美其名曰:人這種動物,明明吃飯吃菜也死不了,為什麼非要吃肉呢?
吃肉快樂?
那還不是建立在那些畜生的痛苦之上,更何況你師公就是吃雞腿噎死的,我們這些後輩當謹記前人的教訓。
所以,我們正派,不提倡吃肉。
白小玉這邊也是差不多,由於家裡窮的關係,魚肉吃的真是太少了。
看著兩個小孩在桌上大快朵頤,張三微微皺眉,只覺得自己這個徒弟,是真他娘的丟人!
反倒是白芳,見著兩個孩子吃的開心,微微一笑。
孩子吃的開心,但白芳和張三卻沒怎麼動筷,張三在想著白芳想問什麼,而白芳則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目光溫柔。
飯桌上,當張三注意到白芳目光的時候,一時恍惚。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似乎見過這一幕。
四方村中,二十年前的大年夜。
窮人家少見的在飯桌上擺上紅燒魚,紅燒肉······
母親沒吃,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
那目光,與此刻的白芳一樣溫柔。
但兩個小孩很快察覺到了師父和母親沒怎麼吃,都不明所以的停了下來。
一時安靜了。
蕭瑟冬風搖擺燈火。
一時燭光搖曳,張三看著桌上的魚肉,忽然覺得,如果能一輩子和父母,或者和那個愛吃雞腿的師父,天天吃著這樣的飯菜,那日子,一定很不錯吧。
果然,那句老話說的好。
民以食為天。
······
······
兩個孩子吃了個十分飽,在白芳的示意下,兩個孩子便到後院去走幾圈,好消化些。
桌上一時間就剩下了兩個人。
白芳和張三。
張三基本沒吃東西,雖然不認為這是鴻門宴,但他還是以謹慎為主。
白芳開口問道:「菜不合先生口味嗎?」
張三心想,終於來正題了,回答道:「當然不是了白姐,只是來前小玉與我說,你有些重要的事情問我,所以心底一直在想,這才有些吃下飯。」
白芳神情一如的平靜,只見她點頭道:「這番請張先生過來,其實我是想問問······小二的家世。」
張三一愣。
不對勁啊!
白芳看著張三神色,繼續道:「我們家鄉那,女子十六歲就可以出嫁,你看這兩個孩子天天玩在一起,再過幾年······」
張三忙說道:「可是我這徒弟對小玉有所不軌?白姐放心,只要你和我說,我現在就去打斷他的腿。」
這可是張三的真心話,他想打斷這個不受教,且被女人迷的神魂顛倒徒弟的狗腿,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白芳聞言,一時失笑道:「先生誤會了,只是這些日子看下來,我看得出,王小二這個孩子聰明,機靈,我很喜歡,他對小玉也是真心的好,小玉也和我說了,挺喜歡小二的,之前你也見到了,我的身子·····」
說著,白芳猛的咳嗽了幾聲!
張三看著白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的那頓飯,竟然為她小小的憂心了一下。
待得咳聲停下,白芳繼續道:「孩子終究有長大成人的那天,所以我想問問小二的家世如何,還請先生不要隱瞞。」
張三沉默一陣,心底不想撒謊,便將王小二父母雙亡,但是其母親為免王小二過於傷心,因此隱瞞的事情說了出來。
至於灰獅,宋天行等事情,張三則是全都瞞了下來,普通人知道這些,只會招來麻煩。
白芳聽完不由感嘆:「竟然······是這樣嗎?」
張三道:「我希望白姐千萬不要說出去。」
白芳嘆道:「這是自然,卻不曾想到小二那孩子整天笑呵呵的,卻有這樣的身世。這樣聽來,小二也確實是家世清白之人,與我家小玉挺般配的。」
張三聞言,心底暗想:般配個鬼!王小二那個臭小子,也就是個人聰明,剩下的都是毛病,拿什麼配的上鎮南大將軍的孫女。
不過這話,當然是不能說出口的。
白芳在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後,將桌上空的盤子收拾了一下,端著向後院廚房走去。
張三看著她的背影,暗念:是我的錯覺嗎?剛剛她的咳聲里雜音很多,很重,難道病情在加劇?
白芳並沒有注意到張三的細心,經過後院時,看見院中嬉鬧的兩個孩子,不由微微一笑。
最後,她走進廚房。
一片昏暗裡,終於忍不住的白芳,吐出一口鮮血!
自小有肺疾的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命不可能和尋常人一樣,尤其是近些年來,她越發清晰的明白了這一點。
但這不是醫藥可以救的病。
這是白氏一族,也是百氏一族的命。
病可以治,命不能治。
所以,就像王小二的母親,在死前給王小二找到了一位師父,儘可能多的寫了好些信件,好讓王小二不要那麼早的察覺到一切。
如今的白芳,也只想著一件事情。
自己的女兒,白小玉。
可女孩不同於男孩,尤其是在這個黑道橫行的年代,一個美麗卻柔弱的女子,美麗將為成為她的災難。
白芳知道光靠一個正直的書生和一個聰明的小孩,根本不夠,所以她還想到了一個人。
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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