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制止了大夥你一言我一語述說心愿。
「紙筆!大夥將功法和心愿記錄下來!交於柳陽!稱之心愿冊如何?」
「甚好!」
「心愿冊,妙哉!」
就在一眾人頭狗興奮之時,一盆冷水澆了上來。
「紙墨筆硯從何處尋來先不說,能用嘴巴叼筆寫字的,我等之中好像只有沈修士吧!」
此話一出,一眾人頭狗愣在原地!
沈修士為難苦笑,「寫一首七言絕句還行,功法如此之多,內容紛繁複雜,說不準還有圖解,老朽恐難勝任!」
「我家功法萬字有餘,無法省略!」一人頭狗嘆氣道。
「若有玉箋就好了!」
「有玉箋誰來刻錄?我等均無法動用靈力!玉箋在此也是一堆破石頭!毫無用處!」
「再說刻錄玉箋之上,上百塊,柳陽尚無儲物法器,如何搬運?」
「看來只是鏡花水月,空歡喜一場!」
一個又一個問題接踵而來,人頭狗各個沮喪,唉聲嘆氣,掃興離場!
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再次燃起眾修士的希望!
「諸位不必沮喪,我有良方可解!」
說話的正是剛生養不久的金姓修士!
紅姑和桃頭兒一左一右,將虛弱的金姓修士夾在中間,攙扶到大夥中。
「祖上傳過一套秘法,叫盜意訣,此秘法並非仙術,凡人亦可修煉,屬於一種取巧的強記之術!
算之盜取他人記憶,所以稱之盜意訣。
當年祖上創造此術只是為了宗門科考投機取巧,因其實用後來也就流傳下來!
不過此術會有反噬,使用此術時頭疼欲裂,不知小友能否承受!」
柳陽看著一眾人頭狗期待的眼神,還有的都搖起了尾巴,重重點頭:
「各位前輩將畢生所學,未了心愿,交付於我,吃點疼痛算得了什麼!請金先生傳授!」
金修士微笑點頭,對柳陽的堅毅果敢好感倍增:
「功法口訣我就用盜意訣的獨有方法傳授於你。
你先嘗試,再做決斷,如若無法抵抗痛苦,就此作罷!
攤開掌心,將掌心劃開一道口子!」
柳陽走到斷了弦的古琴旁,抓住琴弦猛的一拉,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金姓修士讓桃頭兒將其眉心點破,又讓柳陽將鮮血滴入自己眉心。
鮮血滴上,金姓修士口中念訣,表情極為痛苦,片刻之後,說道:
「攤開掌心吧!」
金姓修士又將眉心鮮血滴入柳陽掌心,那滴鮮血好似蟲子般鑽入柳陽傷口消失不見!
柳陽頓感大腦如同刀刻斧鑿般疼痛,抱著頭顱滿地打滾!
眾人頭狗看向金修!金修擺手示意大夥不要慌,注視柳陽舉動!
不一會兒,柳陽緩緩坐了起來,疼痛之感消失,衣衫已被汗水打濕!
「怎麼樣?盜意訣記下了嗎?」
柳陽咬牙點頭,汗滴也隨之滴落:「刻骨銘心,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金姓修士問柳陽:「能否持續動用盜意訣?」
柳陽眼神堅定,只是點頭,別無他語!
金修對著大夥說道:「我現在就教給大家盜意訣,諸位領悟使用方法後,意念本家功法,將眉心之血滴入柳陽手心傷處即可!」
沈修士口含毛筆,金修士念出口訣,口訣記錄在山洞的地上,眾人紛紛按照地上書寫的口訣修煉盜意訣!
第一個學會此術的正是沈修士,他一邊寫一邊領悟。
「老夫明白了此術真意,就是將道門最原始的咒術,生搬硬套到搜魂之術上!
以血為引,以咒術做加持,將記憶硬生生刻印在神魂中!」
金修士點頭認可:「沈前輩詮釋的完全在理!每一次刻印,相當於一次搜魂!柳陽,你還要繼續嘗試嗎?」
柳陽目光堅定,一副如臨大敵,毫不退縮的膽識:
「已經嘗試過了,一次也是試,百次也是試,疼痛次次一樣,又不累加,疼上百次又何妨!
前輩們!諸位的心愿,我柳陽全部收下!」
「嗷!」
整個犬舍沸騰了!
「小點聲!別讓管事聽見!事情敗露,雞飛蛋打!」紅姑提醒道。
片刻的熱血沸騰,又歸於冷靜!
沈修士站於柳陽面前!
「吃得住嗎?」
柳陽自信一笑!
「開始吧!」
「啊!……」
……
每部功法,每段心愿,就像一個字一個字的雕刻在柳陽腦中一般,如扎,如削,如刻,如雕。
柳陽雙目赤紅,鼻孔流血!
「要不要休息一下!」
柳陽抬起胳膊將鼻血一抹!吐了口血沫子!
「這才哪到哪!再來!」
……
很多女修看到此情此景已經落淚!
也有的修士不願看到柳陽痛苦,放棄了心愿!
少年拉著他們的手,目光決絕:「放心吧!我能扛住,一個都不能少!」
太陽快要落山,柳陽人已虛脫,胸口都是鮮血,以及嘔吐物。
海姑姑叼過牛乳,示意柳陽喝一口,此刻的柳陽連舉起杯子都費勁!
「腦袋裡東西太多了,我先睡會!」柳陽說完昏睡了過去。
紅姑擔心道:「柳陽不會有事吧!」
一位擅長醫術的老者,用狗爪搭著柳陽手腕診斷道:「並無大礙,只是累了,讓他睡睡吧!」
「還有誰沒有動用盜意念?」
「只剩我夫妻二人!」
最後還剩海姑姑道侶二人沒有了卻心愿了!
「我夫妻二人,功法糟粕,不刻也罷,不過我倆有個心愿,就是能將這些狗崽子們帶出去,放歸山林!
等我二人死後,這群小崽子們能自在生活,不被奴役!」
紅姑推了推桃頭兒,「此事不能靠柳陽,得靠你!」
「靠我?」
「對呀!算一算,狗崽子們能不能活著出的去!」
桃頭兒點頭應允,閉上眼睛,開始推演!
良久之後,桃頭兒吐出一口氣,伸出五根手指!
「啥意思?」
「能逃出五隻!」
海姑姑眼含淚水慈愛的看著這群狗崽子們。
「五隻也行!五隻也行!這都是他們的命!」
紅姑詢問:「到底準不準?狗崽子們又無我等這般牽絆,為何不能全活?」
桃頭兒正色說道:「我修桃仙之道,世間之事,瞭然於胸,桃仙門人是守天地保護的,卜算之事定會發生,除了我想逃,天道也會給我桃頭開後門!嘿嘿!」
眾修士看到桃頭兒給狗崽子們都能卜算,那也能替自己卜算!
「桃頭兒!我等可有逃生希望?」其實修士們要有答案,問話都有些許不自信,只是還存一絲幻想!
桃頭少有嚴肅之色搖頭道:「諸位生死,老朽已經推算無數次了。
狗頭人大軍全軍覆沒!大夥都會被牽連,無一倖免!
其實這番話憋在心裡許久了,一直無法說出口,也不能說出來,說了斷了諸位的念相。
老朽無能,只能終日耍寶,逗諸位一樂!」
說完桃頭兒附身,低頭,以示行禮!
藍雲道人安慰桃頭兒道:
「我等心愿已了,只是靜待有緣人,你也不必如此傷感!
此外,老夫知道你這老東西肯定有逃出去的謀劃,到時候別忘了給我等燒紙
最為重要的是照顧好柳陽,別讓他半道死了!
柳陽身上可背著我等的鬼魂呢!」
桃頭兒苦笑看著這位摯交好友。
「啥都瞞不住你,來此之前我在體內種下法寶禁制。
我之狗頭人身死後,乾坤蟲會被萬年寒冰凍住,這也等同於老夫此生只能以這種形態活著了!
當日老夫問過你,做一輩子狗你願意否?
你說一輩子當狗不如讓你去死!
所以也沒與你說起禁制之事情!」
藍雲道人前腿躍起推飛桃頭兒:「你放屁!你啥時候問過我,老子不傻,你說的每句話都在腦海中,休要騙我!」
桃頭兒尷尬一笑說了實話:「老朽知錯!確實沒問,藍雲你記性太好了吧,我還以為你老糊塗了呢。
萬年寒冰法寶就一塊!如果你我二人只能活一個,還是我用吧!陪你夠久的了,還讓我陪葬!切!不干……」
此時藍雲道人眼圈發紅,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桃頭兒你還想瞞我多久?
從一開始砍頭宿命的人只有我一人,你自己說的,你是桃仙門人,天道都給你開後門,你完全可以避開!
為何要受盡屈辱,甘願成為人頭狗陪我走這一遭?」
桃頭兒本想瞞老友一輩子,不想被他猜到,想起這些年的風風雨雨,老淚縱橫,哽咽的說道:
「老夫一生摯友,一生所愛都在此處做狗,難道讓老夫獨自在外苟活?
不如和你倆來此相聚,摯友摯愛陪於身旁,當狗又有何妨?死又何懼?此生足矣!」
紅姑聽後,震驚之餘,更是感動!已是泣不成聲,靠在桃頭兒身邊:「你為何不早說!我的心又不是鐵打的!」
整個山洞為之落淚!
海姑姑一邊哭一邊踢打著道侶:「這才叫神仙眷侶,讓人羨慕,你看看……就知道……啊……老狗你得到我太容易了!」
海姑父嘟囔著:「是你追的我好不好!」
……
桃頭兒轉身貼住了紅姑的臉頰,痴情的看著紅姑!
「紅姑!有一事你得答應我!」
紅姑深情毋庸置疑的點頭:「你說!」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今晚要從了我!」
紅姑原本真情實感,感天動地,鼻涕一把淚一把,聽到桃頭這麼一說,一個踉蹌,一股大鼻涕直接糊在桃頭兒臉上!
「桃頭兒,你個老沒正經的!殺了你!」
「別追了,我先擦擦鼻涕,噴我一臉,看不清楚路了!」
「你還說……丟死人了!」
山洞內又恢復往日桃頭兒與紅姑打鬧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