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般家庭，普通小修
三日後，王庭大帳。
吳妄換了身黑袍、皮靴，簡單束起的長髮套上了幼獸頭骨，端坐在了王帳最高處的王座……
隔壁座椅上。
他現在只是少主，可不能坐王座。
六層玉石鋪就的階梯下方，正站著十多位族內的實權大佬。
他們行完了禮，便滿目關愛地注視著吳妄，想知道少主召集他們來是為了什麼事。
「諸位，」吳妄緩聲道，「近來我祈星術修行到了關鍵時刻，此前又得了母親的指點，想必諸位也聽到了族內的傳聞。
接下來，一直到父親回王庭，我會選一個地方靜靜修行。
王庭諸多繁瑣事務，就要勞煩諸位商議處置。」
一位身著花紋長袍、滿面皺紋的老奶奶激動到淚流滿面：
「少主，您又突破了？您這才十二三，難不成要突破到月祭了？」
「還遠、還遠，就是隨便小突破，沒什麼值得宣揚的。」
吳妄的笑容刻意多了幾分憨厚感。
沒辦法，老人們喜歡。
「少主啊！」
有個壯碩地老大爺皺眉喊了聲：「您也不能總是修這些玄乎的東西，咱們熊抱族還是以強壯的體魄立足，您這也太瘦了。
每天多吃幾斤肉，它不香嗎？」
「這個……」
吳妄只能保持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輕飄飄地揭過這個話題：
「父親巡查各地頗為辛苦，還請諸位務必保證父親那邊供給充足。
今天先這樣，就是跟各位知會一聲。
我閉關之處就在山後不遠，大家可以隨時派人過來。」
言罷，吳妄起身溜人。
那老大爺還想喊住吳妄多說幾句，被幾個手提木杖、身穿祭祀袍的老奶奶瞪了回去。
吳妄從王帳後門出來時，還能聽見大佬們親切溫和的討論聲：
「修祈星術怎麼了？我們吃你家飯了？」
「沒有祈星術你打得過幾千年的大凶獸？」
「一天天的就知道練氣力、練氣力，你咋不上天呢你？」
《論女性祭祀的氏族地位》。
王庭其實沒什麼大事，只是一些財物分配、後勤補給類的工作。
真有什麼要緊事務，大都會直接去找吳妄的祖母，也就是上一代的熊抱族大主祭。
離了王帳，吳妄並沒有回自己住處，背著手朝山坡上方溜達了一陣，很快又坐上了車架，駛離了王庭。
修仙講究的是『納清』，汲取天地間的清氣。
清氣具體是什麼，林素輕解釋不明白，只能用『天地最初開天闢地時，上升的為清、下降的為濁』這般說法糊弄。
但可以確定的是，只要人一多、清氣就少，修行之地最好避開人口稠密的區域。
吳妄默默扣了她一份工錢。
人域修仙法主要分為兩大流派，體修和靈修，又分為兩大陣營，修仙與修魔，修魔就是『取濁』，汲取天地間的濁氣。
車架還沒來得及提速，就開始緩緩減速，四頭拉車的霜狼掃興地晃動著尾巴。
吳妄向前看去，入目的是一處視線開闊的河谷，溪流環繞、卵石成堆，兩座簡易的木屋已趕工完畢。
這木屋之所以如此簡陋，也是林素輕給的建議。
修仙講究環境加成，越簡單，越能貼近自然，缺點就是容易被蚊蟲叮咬。
遠處能見林林錯錯的帳篷，近處還能看到幾隊巡邏的巨狼騎，雖此地看起來毫無地勢可守，但周圍充備的警衛，足以確保此地安全。
「啊……」
吳妄伸了個懶腰，輕輕舒了口氣。
從今天開始，修行仙法、參悟道行；
從今天開始，做一個簡單快樂的小修士，努力活過幾千幾萬的壽歲；
從今天開始，每天掌握一個升仙小技巧，爭取早日成為雲上躺著的男仙……
「少主~~」
遠處突然傳來了熟悉的呼喊聲。
林素輕坐在巨狼背上，帶著一隊巨狼騎飛快奔來，遠遠地就在那咋呼：
「我在市集上找到了好東西！」
哦？
吳妄眼前一亮，他昨天讓林素輕出發去最近的北野市集，找找看有沒有厲害點的功法可以用來築基後修行，難不成真的找到了玄功？
片刻後。
林素輕和吳妄獨處於小木屋中，關緊了木門。
前者臉蛋紅撲撲的，在懷中拿出兩本羊皮包裹的紙質書籍，邀功般推到了吳妄面前，臉上寫滿了求表揚……
吳妄平復了下心境，把玩著面前包裹。
林素輕道：
「少主，這可是魔道上乘法門！
魔道與我們仙宗雖然聽起來背道而馳，但實際上也就是修行理念有衝突，大家都差不多。
打開看看呀。」
這邀功的小表情。
「是嗎？」
吳妄笑著應了聲，隨手拆開眼前的包裹，定睛看去，笑容有點凝固。
呃……
《陰陽合和大法·合歡宗的不傳之秘》
北野的市集，真的有點東西。
林素輕見吳妄臉色有異，下意識後退半步，忐忑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
「這個功法花了多少？」
吳妄的嗓音頗為淡定。
「兩顆百年獸核，」林素輕忙道，「這功法在魔道功法排行前三百，若非陰陽合歡宗因惹了眾怒被推平了，這般功法可不會流傳出來呢！
是……假的嗎？
我買的時候雖然沒細看，但看前篇總綱頗為深奧，賣書的那人也賭咒發誓說這是真的功法，只不過是他抄錄下來許多份，所以賣的很便宜。」
吳妄打開面前書籍看了幾眼，突然轉過身來，凝視著林素輕。
「考你個問題。」
「少主您問。」
「男女新婚之夜具體是要做什麼的？」
林素輕扳著手指，一件件數著：「拜堂、成親、掀蓋頭、喝交杯酒、鬧洞房、同枕而眠，然後，睡醒去給師父和長輩敬茶。
錯不了，我經常推演這些步驟。」
吳妄：……
你是有多想嫁出去。
「也不怪你，」吳妄將手中書籍扔了過去，「現在回你房間仔細看一遍這功法，重點看中間那些技術指導的插圖。
自己多琢磨琢磨，以後別鬧這種笑話。
幾十歲的人了，懂得還不如你那個師妹多！」
「這個，」林素輕略有些疑惑，將功法拿在手中，有點懵懵然，依言回了隔壁木屋。
『懂得還不如師妹多是什麼意思？』
林素輕有點暈乎地打開面前的功法，慢慢翻到帶插圖的地方，看著上面那些寬衣解帶後的簡筆畫，先是歪頭一楞，而後紅暈自脖子爬上臉蛋，並迅速占領額頭高地，最後蓬的一聲，在腦門上炸出一縷縷白煙。
啊這！
還能這麼練功？
肢體糾纏著運轉氣息？呀！果然是邪門歪道！
林素輕連忙抬起雙手捂住雙眼，又在指縫中偷偷瞧了幾眼，想到了剛剛自己在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面前……
咚、咚、咚、咚、咚！
聽著隔壁以頭撞牆的響動，吳妄聳了聳肩，品讀著林素輕買來的另一本功法。
這本還算有點用。
很快，鋪滿皮草的木板床上，吳妄露出幾分和母親蒼雪微笑時相似的笑容，繼續運轉納入體內的靈氣。
衣服內藏著的那條項鍊在閃爍著微弱毫光，這毫光隱隱將他身形包裹。
不多時，吳妄緩緩吐了口氣，又站起身來，雙手平舉，額頭有一點星光綻放。
屋內的陽光頓時黯淡了些，虛淡的星海出現在吳妄身後，無數星輝自星海垂落，匯聚於吳妄渾身各處，鑽入吳妄體內。
很快，吳妄停下吸納星辰之力，轉而坐回木板上，閉目凝神、繼續運轉小周天。
如此反覆嘗試，似乎是在摸索什麼東西。
一直到夜幕降臨，有侍衛送來熱騰騰的飯菜，吳妄方才從自己的木屋中走出來，眼底寫滿了疑惑，吃飯時也有些走神。
已經辟穀的林素輕見狀，自是不敢吵擾吳妄，小口小口撕著烤肉，品嘗著這難得一見的珍貴食材。
「哎，」吳妄突然抬頭問，「星辰之力算五行哪一屬？」
「星辰之力屬天地之精華，不能說歸屬於哪一類五行之力。」
林素輕仔細想了想，又道：
「我曾聽聞有個說法，是天上的星辰也有五行歸屬，但大抵應是按東南西北中對應五行方位，南屬火，東屬木，北屬水，西屬金，中屬土。
星辰之力或許也遵循這般規律。」
吳妄緩緩點頭，端著飯碗、守著火堆繼續思索。
林素輕抬手理了下耳旁一縷秀髮，「人家又不叫哎，再怎麼也是有道號……」
「嗯？」
吳妄抬頭看了她一眼。
林素輕瞬間雙手合十、放在臉頰旁、露出最甜的笑容：「小哎隨時聽從少主的指令。」
「嗯。」
吳妄答應了聲，繼續低頭思索狀。
他也沒料到，自己對修行之事能抱有如此強烈的興趣，鑽進去就有些出不來。
小周天運轉只是納靈之後的第一步，還是很小的一步，是為了讓靈氣在體內停駐，由凡軀向道軀轉變。
築基期四境：納靈、聚氣、歸元、凝丹。
完成小周天之後，就處於納靈初期，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擴展經脈，容納更多靈氣，並煉化自己先天精元為第一口元氣。
這口元氣是今後修行的關鍵，以靈補元，就是歸元境的核心要義。
築基四境代表著一種已經成熟的修煉體系，是人族各位前輩高人多年總結、歸納下來的『經驗之談』。
但這並不代表著，吳妄就必須遵循這個思路。
更何況，他已經有修行過祈星術的經驗，將兩者相互對比、印證，似乎能容易接近兩種修行道路的本質。
吳妄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祈星術是由上往下的賜予；
看似入門容易、只需要不斷祈禱就可得到力量，但實際上這些力量更像是『借來的』。
人域修行法則不然。
在吳妄看來，各位開闢了修仙之法的人族先賢，思路相當風騷。
【開發自身潛力，與自然相融感悟大道，借天地靈氣塑造超凡生靈。】
光想就帶勁！
關鍵是，這條路還被人域先賢走通了。
每每念及於此，吳妄心底就是頗為感觸，自身更是如陷入泥潭沼澤，浸入了修行的天地。
他只是推開了一扇大門的門縫，門後面還有無盡之寶藏。
就是……
有點費家教。
林素輕最近頻繁出現暴躁、嬌氣、掉頭髮等女修士非正常生理現象，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這姑娘的『病情』逐漸加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