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吳妄之決，素輕心意【大杯！卷末章】
浮玉城。
凶神引起的混亂還在繼續，但那幾頭龐然大物，已被道道流光衝散。
趕去城外的人族高手各自有些錯愕。
他們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這幾個凶神為何如此大費周章，深入人域內部、用化身偽裝成自身，對著浮玉城內的大賽吼了幾嗓子……
來，助個興？
有副閣主立刻呼喊：「各方莫亂！不過是凶神之影！」
那街巷處。
少司命的化身被含怒出手的葛老拍碎成血沫、血霧，吳妄將金甲收回體內，面色還算平靜，低頭將滾落而來的木偶撿了起來。
百丈外，那超凡境老嫗也已將鳴蛇之影直接拍碎，扭頭呼喊一聲：「殿主，這些凶神不過是化身……」
她立刻察覺到，氛圍有些不太對。
葛老閃到了吳妄身後，皺眉看著那幾名慌亂失措的林家家將。
吳妄面色有些陰沉，握住木偶的手略微泛白。
他將衣袍內側填充的儲物寶袋盡數收了起來，這些原本只是應急食品；
在長玉門繳獲大批儲靈法寶之前，吳妄都是直接用冰封的方式儲存鮮肉。
口腹之慾罷了。
後來有了在東海陰差陽錯被少司命抓住的遭遇，經過大長老提醒，吳妄就換了一種存儲食材的方式。
這些儲靈寶袋平日裡就存放在儲物法寶中，也不會占地方。
在此之前，吳妄覺得自己再遭遇少司命的概率並不高，這般做只是防患於未然。
但今日……
「無妄殿主，我們少將軍！」
一人震聲道：「少將軍成木人了？」
「並非是木人，」吳妄立刻道，「各位將軍莫要著慌，這是天宮少司命的神通，是將木偶與生靈的位置進行調換。
林祈方才與我相隔還有數丈，顯然是被少司命刻意抓走。
對方既然是抓走林祈而非要殺林祈，此刻必然不會害林祈性命，而是要通過抓走林祈達成自身目的。」
幾位林家家將面色稍緩，但依然放不下心來。
道道身影落在附近，朝吳妄處趕來。
吳妄卻扭頭看向那名副閣主，道：「大賽不可停，還請各處散布凶神已被驅趕的消息，著重說此次大賽以及賽後的布置，會讓天宮感受到威脅。」
仁皇閣那位副閣主微微一怔，隨之立刻點頭，轉身開始對周遭這群高手傳聲。
周圍人來了又走，倒是頗為迅速。
吳妄捏著那木偶，慢慢坐了下來。
一名名追隨林祈而來的林家家將趕來此地，無聲聚在了吳妄身周，在等待著少將軍的老師發號施令。
不多時，林祈被天宮捉走的消息，在小範圍內傳播開來。
季默、樂瑤與妙長老一同趕來，看到吳妄盤坐在眾將之內的身影，還以為林家家將要為難吳妄，立刻向前維護。
等他們衝到吳妄身周，才發現周圍這些漢子只是聚在此地，多是茫然且焦慮。
「無妄兄……」
「嗯，」吳妄答應一聲，「讓我仔細想想。」
季默立刻點頭，與樂瑤一同在旁相伴。
妙長老略微思索，卻是後退半步，給滅宗發去了一封傳信玉符。
煉寶大賽再次重啟，眾修並不知剛才到底發生了何事，但【天宮意圖阻擾此次煉寶大賽】的消息，已在城內城外廣為流傳。
從結果而言，這對吳妄的煉器宗師盟，有著意想不到的好處。
就是這個過程，出了些許意外。
與此同時；
大荒東南域，距離人域邊界並不算遠的一片莽林中。
幾道身影站在樹下，表情精彩異常；他們面前，那長得還行的林家公子林祈，正昏睡不醒。
少司命身影漂浮在半空，俏臉之上帶著幾分冰寒。
窮奇化作的中年男人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少司命大人……這是林祈，炎帝令持有者，其父是林怒豪，算是人域新興起的將門勢力。」
少司命淡然道：「嗯，吾自知曉。」
鳴蛇化作的妖嬈女子，此刻也禁不住嘀咕：
「大人，我等對您的決定沒有半點異議，但大司命大人那邊，這好像有些無法交差。」
「吾為何要對他交差？」
少司命話語明顯有些不滿。
幾名凶神對視一眼，眼底大多有些無奈。
少司命淡然道：「那無妄子對吾早有提防，算是破了吾這般神通，爾等不必多慮，大司命處吾自會為你們解釋。」
夔牛化作的莽漢嚷道：「大人，咱們接下來該如何做？殺了這個林祈？」
「殺了那不是白費力氣抓回來嗎？」
窮奇接話道：「不如讓他惡墮，化作你我之奴僕，再讓他回歸人域，打入仁皇閣高層。」
鳴蛇嗤的冷笑了聲，道：「首領覺得，人域不會詳細查探林祈嗎？莫忘了，十神殿的兩大總殿，都是因為神魂異常露出了破綻。」
窮奇笑道：「這就要看你我的手段了。」
「那這林祈抓了有啥用？」
夔牛嘟囔著：「要不，嘗嘗他肉質如何，把他炎帝令扒出來。」
「以他為餌，設置陷阱。」
少司命空靈的嗓音自空中落下，「引無妄子前來。」
幾大凶神不由得面面相覷，又恢復成了此前那般，想說什麼又不敢說、憋在嘴裡異常難受。
還是窮奇膽子大，在旁委婉地提醒：
「大人，屬下覺得，除非那無妄子的腦袋被夔牛踢了，不然……不太可能進入這般明顯的陷阱。」
少司命秀眉輕皺，窮奇趕忙低頭，露出了多子多孫的諂媚笑容。
鳴蛇也道：「大人，那無妄子不知為何得人域重視，根據咱們探聽到的消息，據說是因無妄子與神農氏為忘年之交。
屬下說句逾越的話，林祈這般將門子弟、炎帝令持有者，人域還有不少。
就算無妄子重情義，想來搭救林祈，恐怕人域也不會答應。」
少司命卻道：
「不必擔心這些多餘之事，以林祈為餌，做好應對之布置。
那無妄子必然會來搭救。」
幾位凶神對視幾眼，各自低頭領命。
他們不過是被天宮選中的異獸、凶獸，少司命是高高在上的強神，掌管生靈生育這般大事，他們只能去提醒、不敢去商議。
不過，為了防備稍後被天宮責罰，他們已經決定將此事暗中稟告上去。
畢竟天宮真正掌權的臣神，是大司命。
樹下，林祈靠在樹幹旁昏沉地睡著，其額頭仿佛寫了個大大的慘字。
只是不知他睡夢中夢到了什麼，渾身時不時顫抖，表情也染上了少許憤怒。
……
凶神之影現身浮玉城半天后，人域大批高手趕來了浮玉城中。
原本門可羅雀的仁皇閣浮玉城分閣，今日倒是頗為熱鬧，甚至那仁皇閣閣主劉百仞，與四海閣閣主風冶子，也一前一後的抵達了此處。
分閣那略顯寒酸的正堂內，數十名老人左右而坐。
像是茅傲武這般本地的分閣閣主，此刻只能在最末尾找個位置，大氣都不敢喘。
眾人面色凝重，目光時不時落向一旁的林家家主、人域西北境的堅實砥柱——林怒豪。
有名老嫗盤坐在正堂正中，面前擺著幾枚龜殼。
又有一位老者坐在側旁，面前有八卦盤不斷懸浮，其內飛出一隻只爻。
林怒豪面色鐵青，坐在那半天沒有一句話語。
吳妄並未在此地。
他依舊坐在林祈被擄走處，將那木偶擺在面前，不斷思索、不斷推演。
因林怒豪趕至，眾林家家將已經離去。
但吳妄身周的人影不減反增，一名名滅宗長老、執事，在他身後靜靜而立。
妙長老的傳信玉符，其實只喊了林素輕、將此事通知了南海之濱的大長老；但林祈被抓的消息不知如何傳到了滅宗，滅宗上下聞風而動。
不遠處的街巷中，季默拍了拍樂瑤的手背。
樂瑤拉住季默，對他微微搖頭，傳聲道：「夫君，此時你若這般勸說，豈不是會落下不義的名聲。」
「瑤兒，你不懂無妄兄，我如果不開口，他就真的去了。」
季默輕嘆了聲，掙開樂瑤的縴手，朝吳妄大步而去。
而後，季默席地而坐，坐在吳妄身旁，沉吟幾聲，嘆道：「救或是不救，確實有些讓人難以抉擇。」
吳妄抬頭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我已經廢掉了幾個計劃，定下了兩個備用方案。」
「真要去？」
季默忙道：「那少司命捉走林祈，擺明了就是要引你去天宮、去中山，你當如何？」
吳妄道：「如果林祈被抓去天宮，那我就絕了這個念想，但林祈不一定是被抓去了天宮之地。」
「哦？為何？」
「因為有人告訴我，少司命並不傻，她只是有些小天真。」
吳妄抬手摁了摁胸口，其內印出了那條項鍊的輪廓。
他道：「少司命如果想要引我出去，必然要讓我看到救回林祈的希望。
他們利用化身潛入了人域，這就跟咱們潛入中山一樣，想要做成什麼事，只要隱藏的好，其實有很大的機會。
如果將林祈帶回天宮，就相當於把一名小神抓回仁皇閣總閣，還是有陛下坐鎮的仁皇閣總閣，如何搭救？」
季默面露恍然，喃喃道：「那少司命會將林祈放在何處？能讓咱們覺得可以一試，且有希望將林祈帶回來，但實質上他們更有利……」
話語一頓，季默看著吳妄，緩聲道：「東南、西南兩域。」
「或者東野、西野之地，」吳妄道，「這些不必亂猜，如果天宮抓林祈是為了引我前去，很快就會有消息傳過來。」
話語剛落，一旁有幾名老者匆匆趕來，為首的正是葛老。
「殿主！東海之濱有凶獸現身，送來一面石碑，其上寫了林公子此刻的位置，還說只要你去了那，他們就放回林祈。」
吳妄抬頭問道：「哪？」
葛老答：「東南域，雲上之城。」
吳妄笑道：「也算不出我和季兄所料。」
季默：……
剛才可是說了半個大荒！
「走吧，」吳妄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我要出門，現在也需要找各位前輩批准了。」
葛老一怔，忙道：「殿主您要去那？」
「不然？」
「這不是因小失大嗎？」
「那是我弟子，也是我好友。」
吳妄淡然道：「他本就是因我遭災，我不可能見死不救，更何況，今日之事當給你我警醒，那少司命的神通也必須想出對策，加以限制。」
葛老略微皺眉，卻不知該如何言說。
吳妄聲音雖淡定，但其內藏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季默也道：「無妄兄，若不行我替你走一趟。」
「安心就是，」吳妄道，「我自不會拿自身性命玩鬧，這也不是一時衝動之舉。」
言罷，他邁步前行，眾滅宗高手在後無聲追隨。
幾位仁皇閣的超凡高手左思右想，還是不斷對吳妄諫言，請吳妄三思而後行，吳妄只是含笑點頭，並未多解釋。
一路過街走巷，踏入分閣之中。
那正堂之內原本壓抑的氛圍，隨著吳妄抵達，明顯活泛了許多。
吳妄左腳剛邁過大堂的門檻，就聽得一聲輕響：
咔！
盤坐正中的老嫗，手中龜殼出現了一條裂紋，那裂紋走過了一個古老的字符。
老嫗喊道：「未死，林公子是逢凶化吉之兆！」
林怒豪明顯鬆了口氣。
吳妄怔了下，繼續前行，剛走沒兩步，面前漂浮著八卦盤的老者睜開雙眼，也道：「從卦象來看，雖是凶卦，但也藏了生機。」
林怒豪那鐵青的面色，終於有所回暖。
主位上，劉百仞擺擺手，正色道：「無妄殿主，可受驚了？」
「還好，只是沒想到少司命的化身會親自前來。」
吳妄對劉百仞做了個道揖，又看向林怒豪，低聲道：「林將軍，林祈無辜被我波及，我心底著實有些過意不去。」
林怒豪立刻道：「無妄殿主不可如此，我兒是被天宮強神擄走，並非是替誰擋了災，或是被誰牽連。
那強神作惡，才是災禍之源頭！」
劉百仞嘆道：「難得林將軍深明大義，既然此時已知林家公子所在何處，咱們就制定個策略，動用一切能動用的手段，全力營救。
無妄殿主也不必內疚，咱們在東南域也是有大批高手的。」
言下之意，自是讓吳妄不可輕舉妄動，仁皇閣也不會派大批高手進入東南域，而是利用人域在東南域已有的力量營救林祈。
林怒豪並未多說什麼。
劉百仞是仁皇閣閣主，人域八閣之首，神農陛下不現身，劉百仞便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這幾句話，已是給出了結論。
吳妄問：「閣主，這般有幾成把握救下林祈？」
「無妄，」劉百仞皺眉道，「此事絕非兒戲，你也不要衝動……」
「我已決意去搭救林祈，」吳妄道，「閣主不必多勸。」
劉百仞沉吟幾聲，對吳妄了解頗深的他，已經不再多言，那有些白胖的面容也露出了幾分釋然的笑意。
但側旁有仁皇閣執事開口提醒：「無妄殿主，此事是否再商議商議？」
「我只是來此，與各位說一聲我接下來的行蹤，並非是來與各位商量什麼。」
吳妄拱拱手，緩聲道：「多謝各位關心。」
言罷，吳妄又對林怒豪道：「我會盡全力搭救林祈，若有需要將軍配合之處，自會請人對將軍言明。」
林怒豪站起身來，抱拳、低頭，定聲道：「無妄殿主！林家承您這大恩！」
「將軍客氣。」
吳妄拱拱手，又對劉百仞做了個道揖，轉身走出大堂。
門外，滅宗眾修士向前幾步，他們剛要說話，卻被吳妄手勢阻止。
「滅宗所屬，去觀濤樓議事。」
眾滅宗魔修齊聲應答：
「是！」
……
半個時辰後，觀濤樓頂層的套間中。
林素輕與妙長老在旁翻閱著入山的書籍、查探著一隻只玉符；
尋找到與雲上之城有關的記載，就會抄錄下來，送到吳妄面前。
吳妄、季默、大長老，一同站在四海閣方才送來的地圖前，看著東南域廣闊的地界，研究著雲上之城附近的地形。
大長老負手長嘆：「雲上之城是羽民族族地，三面懸崖，絕對的易守難攻。」
季默道：「這本就是陷阱，易守難攻與否也沒什麼意義。」
「宗主，」大長老道，「宗主不如明面造勢，吸引對方目光，老夫願獨身先去，暗中潛入雲上之城。」
吳妄淡定地點點頭，笑道：「大長老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不過是我獨身前去，你們明里造勢。」
大長老的眉頭頓時擰巴成了一個川字。
吳妄看向妙翠嬌，又看向了一旁楊無敵等人，拍手示意他們看向自己。
「此次林祈被抓，誰願前去營救？」
眾人齊齊向前一步。
「很好，不過不用都去。」
吳妄道：「此次天宮意在捉我，自是在雲上之城設下了天羅地網，我有一計，或可在救出林祈的同時，幹掉一二凶神！」
「哦？」
窗外，隔著陣法傳來了一聲輕笑，幾道身影不知何時已至窗邊。
季默快步向前拉開窗戶，三道身影飄然而入。
原本一直坐在書桌後的妙長老，立刻屏氣凝神，有些緊張地站起身來。
套間內的魔修先是一愣，又整齊劃一地朝著外間挪動，給這三人騰出足夠寬敞的落腳地。
更有修士緊張得雙手顫抖，不知此刻是不是該跪下磕幾個響頭，以示對來人的敬意。
當先一人，肩披蓑衣、赤足拄杖，中長發隨意披散，自身也沒半點威壓，不是人皇陛下又是何人？
劉百仞、風冶子兩位閣主，此刻只能在後面跟著，像是左右護法。
大長老立刻跑去一旁，搬來了一隻木椅。
神農淡定地入座，笑道：「哪般計策，你倒是說一說啊。」
「這個，」吳妄笑道，「這事都驚動陛下了？」
「林祈是老夫選中的炎帝令持有者，此事又關係到了老夫最為信任的後起之秀，老夫如何能不來？」
神農看向吳妄，目中多有深意，緩聲道：「你可確定了？」
「確定了，」吳妄道。
神農又問：「想過你背後的關係了？」
「想過了，想了六個時辰。」
吳妄道：「我只知，如果我今天選擇了苟且偷安，不顧林祈死活，過百年、千年回頭再看，定會覺得無比後悔。」
「那就去吧，」神農緩聲道，「因為是你，老夫會命人域上下鼎力協助。」
這句話看似是在說吳妄如何，言外之意卻是指向了燭龍神系。
因吳妄是人域與燭龍神系唯一的橋樑，所以人皇神農選擇幫助吳妄。
吳妄想了想，卻道：「如果是出於這個角度，陛下不如不幫我。」
「哦？」神農略有些不解。
吳妄道：「陛下，我去搭救林祈，也是為打擊天宮的勢力；如果我能救回林祈，順勢殺一二凶神，也是為人域做了貢獻。」
神農卻道：「如果考慮人域層面，那你這計策，就必須能說動老夫了。」
「計策並不複雜，主要分兩個方面。」
吳妄走去牆邊地圖前，抬手畫了兩個圈，手指點在了東南域中心區域的雲上之城。
「兵分兩路，一路在明，找人假扮我，讓仁皇閣、滅宗配合，上演一部戲碼。
我無論如何都要去營救自己的弟子，仁皇閣卻百般阻擾，說我身上肩負著人域的希望云云。
總之，這事要熱鬧，讓他們看一場好戲。」
神農緩緩點頭：「然後？」
「我獨自去東南域，」吳妄道，「我需要可拆卸、可組裝的乾坤挪移大陣，需要足夠多的高手隨時在人域這一端策應。
只要我確定林祈的所在，依據情形進行判斷，憑此大陣、發動突襲！
他們布置了一層陷阱，那我們就裡應外合，外圍包圍這個陷阱、內部直接打它命脈。」
神農輕吟幾聲，言道：「雖有些冒險，但只是你在承擔風險。」
吳妄補充道：「還請陛下信任於我，若我蹤跡暴露，陷入絕地，絕對不會擅自開啟這般大陣。」
「但你想過沒有，」神農緩聲道，「這般大陣，需要耗費多少寶材？又要耗費多少靈石？」
吳妄：……
不過幾根頭髮的事。
吳妄道：「所有消耗，我個人來負責。」
「記帳上，」神農扭頭對劉百仞道了句，後者憨態可掬地連連點頭。
吳妄卻道：「不必記帳，讓霄劍道兄直接去我家拿，來回不過月余。」
滿屋魔修面面相覷，老前輩看吳妄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意。
又半天后。
仁皇閣已開始流出消息——【無妄子與劉百仞閣主大吵了一架，無妄子被仁皇閣軟禁】。
吳妄回返滅宗，開始找尋扮演自己之人。
他自身覺得，此事雖有些冒險，但已是當前情形下的最優解，但與吳妄相熟的幾人，對此事卻頗有異議。
大長老不斷言說，他可去東南域『見機行事』；
妙長老也說，她憑媚功也可去雲上之城一試。
吳妄自是一一拒絕，堅持自身前往。
「那，老夫在旁隨行，」大長老定聲道，「有儲靈法寶，宗主你就把老夫放在法寶中，收在袖子裡，遇到危險了也能有所策應。」
吳妄勸道：「大長老，您需要在正面，滅宗就您一個超凡境高手，如果大長老不在正面，他們如何相信我的替身？」
大長老不由得一陣沉吟。
妙長老道：「我呢？不如讓我隨行，也好有個策應。」
「你其實是冒充我的最佳人選，」吳妄笑道，「妙長老你有急智，又冰雪聰明，平日裡以自身美貌名傳大荒，天宮應當沒能注意到妙長老。」
妙翠嬌錯愕道：「我來冒充？」
吳妄指尖點出一縷灰氣，鑽入了妙翠嬌手腕。
「借你的，記得還我，這可是神農陛下給我的嫁妝之一。」
妙長老不由得有些錯愕，退去一旁細細感悟這一縷變身氣。
一旁季默揉揉眉心，楊無敵和張暮山也是欲言又止。
正此時，洞府大門處傳來一聲輕笑。
「如此，貧道隨無妄一行。」
卻是霄劍道人到了。
吳妄仔細想了想，卻道：「若我蹤跡暴露，便是多個超凡也無濟於事，道兄你也是天宮的眼中釘。」
「這個……」
霄劍道人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剛剛的意氣風發，迅速成了愁眉不展。
林素輕卻突然開口：「少爺，我隨你一起去吧。」
「你湊啥熱鬧，」吳妄皺眉道，「在這裡安心修行，沐大仙好好指點她，我回來要看到她邁入登仙境！」
「登仙？」沐大仙大眼瞪圓，「你咋不說真仙呢？道境提升哪有那麼容易！」
眾人也是一陣莞爾。
怎料，按理說該是回答一聲『哎』或者『哦』的林素輕，今日卻朝著吳妄走出兩步。
她臉蛋上寫滿認真，一邊言說，一邊斟酌字句：
「少爺，你可否多聽我幾句話語。
你來人域後，不說平步青雲，卻是直接入了仁皇閣，起步便是半個權臣。
而後入主刑罰殿，做了種種大事，與天宮博弈、與諸多先天神對壘。
按照少爺你的思路，以及諸多先天神已經形成的印象中，少爺你已經是與他們同層次的存在，是他們必須正視的對手。」
吳妄隱約懂了她的意思，問道：「再如何？」
林素輕柔聲道：
「您想在暗中行動，不如就顛覆這些先天神已有的印象，以一個普通、低階修士的身份，潛入東南域，進入雲上之城。
我只有元嬰境修為，恰好可以做少爺你的遮掩。
剛才我查到，雲上之城有個規矩，就是百族包括人族在內，在其內都是平等相待。
這個規矩，就是低階修士的依憑。
他們可能會為了一名天仙去打破這個規矩，卻不太可能，因為一兩個沒有成仙的修士，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吳妄打了個響指，「這建議不錯，我稍後就偽裝成低階修士。」
「哎！少爺！」
林素輕跑向前來，攔住吳妄，「那您要不要我隨行？」
「你在此地安心修行就是。」
「少爺去那般危險之地，我如何在後面安心修行？」林素輕道，「低階修士有自己混日子的辦法，這些您是演不出來的。」
吳妄笑道：「那你有什麼本領，是別人沒有的嗎？」
「這個……」
林素輕微微抿嘴，抬頭注視著吳妄，小聲道：
「若少爺您行蹤暴露，被人圍攻，回不來了，那我就與您一同留在那，對人域而言沒有額外的損失，我本就是少爺救下的。
我想與少爺……相、相隨與共。」
吳妄低頭看著面前這個女修，看著她清澈又明亮的眸子，心底划過了幾分暖意。
林素輕向前半步，吳妄卻下意識地向後閃躲，轉身朝一旁走去，避開了她的視線。
此地眾人看著吳妄的身影，倒是第一次見他落荒而逃……
但吳妄剛走沒幾步，林素輕眼底泛起少許失落時，他又頓住身形，扭頭看向林素輕。
「你說的不錯，我確實不太明白低階修士如何討生活。
素輕，此次你隨我前行，在我身旁出謀劃策。」
林素輕一怔，差些跳起來歡呼。
吳妄大步朝著內洞而去，快進洞門時，又扭頭看了眼楊無敵。
「無敵！」
「屬下在！」
「你是第三路分兵，把你要混入的目標，從第一變成第三，」吳妄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打通這個路徑！」
楊無敵精神大震，吼道：「屬下萬死不辭！」
吳妄手指對著楊無敵點了幾下，輕笑幾聲，步入了內洞之中，開啟了幾層陣法。
他還要跟母親仔細商量此事。
性命攸關，大意不得。
楊無敵看向左右，看看此地的大長老和霄劍道人兩位超凡，不由得挺胸抬頭，渾身上下寫滿了得意。
嘖……
「十凶殿，你們的父親回來了！哇哈哈哈！」
大長老皺眉道：「瞎說什麼？」
霄劍道人哼了聲：「你這傢伙，瞎嘚瑟！」
……
<本卷完>
下卷預告：
「星神大人的神力？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少爺，其實把你打昏了，也是可以留下子嗣的。」
「大司命，回答吾，誰，才是天宮之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