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白的衛生間裡,吹風機運行的聲音重新響起沒一會,又戛然而止。
任平生對著鏡子隨意抓了抓蓬鬆的頭髮,拔下吹風機插頭,拿著吹風機,徑直來到南韻臥室前。
咚咚~
任平生敲響房門,嘴角含笑的說:「膽小鬼,吹風機放客廳的衛生間了,把頭髮吹乾了再睡,不然第二天早上起來,會頭疼。」
房間裡亮著床頭燈,南韻坐在床邊,剛從枕頭下拿出精美的魚龍吊墜,聽到任平生之言,清冷嬌媚的狐媚子臉上雖然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但忍不住嘟囔一句。
「登徒子~」
隨後,南韻放下魚龍吊墜,穩坐床邊不動。
且不說南韻耳力超群,單以房子的隔音,南韻很輕鬆便能聽出,任平生將吹風機放到客廳衛生間後,僅走到客廳,沒有回房。
換言之,任平生在等她出去。
南韻自是不怕見到任平生,但以任平生現在春心蕩漾的狀態,還是等任平生回屋睡覺,她再出去吹頭髮較好。不然,她一出去,平生定會迎上來,以幫她吹發之由,又要……
這時,南韻聽到了打開冰箱和開可樂罐的聲音。
任平生噸噸噸的灌了一大口,見陽台掛著的衣服被風吹的擠在角落,發出可憐的聲響。任平生走進陽台,盯著強風,關上陽台窗戶。大雨還在下,泛藍的閃電劃破靜謐的夜空。
喝完可樂,任平生隨手將可樂罐丟進垃圾桶,回到房間,關門,進入衛生間重新刷牙。剛刷完,隱約聽到客廳有聲響。任平生打開門一看,客廳的衛生間亮著燈,應是南韻在吹頭髮。
任平生失笑的關門,躺到床上,沒一會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起來,已是七點多,鬧鐘還沒響。
說起來,南韻給的藥浴藥方是真不錯。任平生以前就算晚上睡足八個小時,早晨醒來仍然會感到疲憊、睡不醒,需要緩一會才能有精神,而現在和小時候一樣,一覺醒來精神飽滿,活力十足。
換衣洗漱,走出房間,南韻一如既往的已經端坐在沙發上,看已經看了半個多月的《漢書》,茶几上放著到了近半小時的早餐。
「早上好,昨晚睡得怎麼樣,有沒有夢到我?」任平生笑問。
南韻抬眸,看著迎面走來的任平生,反問道:「平生昨晚有夢到我?」
任平生一屁股坐在南韻的右邊,挨著南韻的手臂:「你有夢到我,我就有夢到你,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南韻看回《漢書》,給面子的問:「叫什麼?」
「薛丁格的夢,或者叫薛丁格夢裡的貓。」
「何為薛丁格?」
任平生剛欲解釋,想起一事,拿起南韻放在茶几上的手機:「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我搜給你看,」緊接著,任平生嘖了一聲:「你這是什麼意思?在你心裡,我是會偷看你手機的人?」
南韻瞥了言搜索欄上的「任君,失望乎?」,語氣淡淡的道:「平生昨晚不是已看過?」
任平生頓時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笑問:「你怎麼知道?」
「手機位置不對,」南韻嘴角掛起淺笑,「平生背著我,看我手機,可是為了看我是否買了那個?平生不是不感興趣?」
「哪個?」
南韻目光玩味:「不知平生有無想過,我買了,但我將購買記錄刪了。」
任平生瞅著南韻完美無瑕的側臉,目光略微下移,掃了眼南韻今日穿的水藍色宋制百迭裙,說:「你是不是還要說,你現在就穿著?」
「……」
南韻本想逗任平生玩,見任平生這個反應,當即沒了興致,回了句「平生用膳」,繼續看書。
任平生見南韻有終止話題之意,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南韻樂意,他和南韻聊起來才算是調情,有意思;南韻不樂意,他繼續說,就油膩、猥瑣了。
打開茶几上裝早餐的袋子,南韻今日買的是煎餃、小籠包和一份羊雜湯。任平生打開裝煎餃的塑料盒蓋子,夾起一塊煎餃,餵南韻吃。
南韻十分給面子的淺咬一口,說:「我已吃過。」
「味道怎麼樣?」
「尚可。」
「不會說話,」任平生吃下南韻吃過的餃子,略微含糊的說:「你應該說煎餃本身的味道尚可,但因為是親愛的老公餵的,這個煎餃的味道特別好。」
南韻眸光瀲灩的瞥向咀嚼的任平生:「如此說來,平生認為正在吃的煎餃,味道甚好?」
「不不,這是薛丁格的味道,你認為味道特別好,我才會覺得甚是美味,」任平生說,「所以,我親愛的陛下,你覺得味道好還是不好?」
「好與不好,任君自知,」南韻說,「用任君的說法,便是『任君的知道』。」
「你倒是活學活用。」
任平生接著吃了兩個煎餃:「昨晚跟你說的,你想好畫什麼了嗎?」
「平生想我畫什麼?」
「我沒要求,我只想看看大離畫的風格,你想畫什麼都行。」
南韻面露沉吟之色。
任平生沒有繼續詢問,安靜的吃完早餐,休息了一會,說:「我們現在去畫畫?」
「好。」
「你打算畫什麼?」
「容我暫時保密。」
「你這樣弄得我很期待呀。」
走進書房,任平生徑直走到適合畫國畫的畫架前,一邊將其搬到平日作畫的位置,一邊對南韻說:「這個是畫架,我們這邊現在都用它來代替桌子,你那邊有嗎?」
南韻走到畫架前,說:「有,不過用的人不多。」
「你有沒有用過?」
「有。」
「有就行,我們用畫架,桌上的東西太多了。」
說著,任平生從書架柜子里拿出幾張只有參賽或準備售賣時,才會用的宣紙,放在畫架上固定好,再取出同樣只有參賽或準備售賣,才會用的顏料,畫筆,一一擺放好。
「好了,你準備好了嗎?」
南韻應了一聲,挽起寬鬆的衣袖,露出纖細白膩的手臂,接過任平生手裡的畫筆,站在畫架前,略微沉吟的開始作畫。
任平生後退兩步,站在南韻身後的左側,默默看著。
沒一會兒,任平生眼眉微動,表情有些微妙。
南韻繪畫的技法,竟和他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