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畫,晚霞映照天空,清涼的微風拂動陽台晾曬的衣物,和樓下的汽車鳴笛聲、說話聲一同止於緊閉的陽台門。
客廳里,空調吐著涼風,空氣里儘是勾人饞蟲的菜香。
任平生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南韻的碗裡,笑說:「第一口應該由我們的南大廚來吃,感謝南大廚的辛勞。」
說完,任平生意識到自己失言喊錯稱呼,忙改口:「錯了錯了,應該是陛下。陛下辛苦了,第一口由陛下來吃。」
南韻嘴角微揚地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任平生碗裡。
「任君莫怕,朕不在意任君對朕的稱呼。任君想喊朕陛下、大廚或直呼朕名,都隨任君。」
任平生見南韻這樣說時自稱朕,沒有認為南韻心口不一,是在提醒他注意稱呼,以後要喊陛下。他知道南韻這是在與他說笑,當即調侃道:
「呦呦,都自稱朕了,還不在意呢。行行,以後就喊你陛下。陛下,你自己煮的紅燒肉味道怎樣?」
南韻淺笑道:「朕煮的,自然美味。任君覺得如何?可還入得了任君的口?」
任平生一口吃下南韻夾的紅燒肉,略有含糊的說道:「陛下親自做的,哪個不開眼的敢說不好吃,就算真的不好吃,也得硬著頭皮,昧著良心說好好食,更別說陛下做的紅燒肉美味絕倫,我舌頭都差點吃掉了。」
南韻莞爾一笑,換上公筷,又給任平生夾了一塊紅燒肉。
吃完晚飯,任平生攔住收拾碗筷的南韻,義正言辭的說道:「你沒聽過那句話?一人做事一人當,做飯洗碗各自挑。飯是你做的,碗自然是我來洗。之前中午吃飯,我就跟你說了,碗留到晚上我回來洗,結果你每次都給洗了。」
「煮飯洗碗一事耳,任君何需分的如此清楚?」南韻說,「況且我借居任君家中,煮飯洗碗理應由我為之。」
「按你這個邏輯,我去了大離借居在你的寢宮,我也應該負責做飯洗碗,可你為什麼要找來一堆人伺候我?還有,那個月冬應該是你的貼身侍女吧?你讓你的貼身侍女來伺候我,是真沒拿我當外人啊。」
南韻紅唇微啟,任平生接著說:「既然你沒拿我當外人,現在就別說借居不借居的話,你煮飯我洗碗,在我這裡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就別想那麼多,去看書或看劇。對了,狂飆看的怎麼樣,好看嗎?」
南韻認真的給出一個任平生沒想到的答覆。
「內容尚可,我從中了解到任君家鄉民間的一面。」
任平生微愣,笑說:「皇帝就皇帝,看劇的角度都跟我們不同。我看狂飆,就記得一句老默,我想吃魚了。」
「任君此言差矣。任君乃本地人,本地之事早已司空見慣,自不會留意居中展示的民間一面。吾乃離人,任君家鄉於我乃是新地。任君之司空見慣,於我甚是新奇。我與任君的關注內容,自會有所不同。」
「有道理,不過你不用這麼認真,我就是那樣一說,去坐著吧,我洗碗了。」
洗完碗,抹乾淨洗碗池和灶台,任平生洗手走出廚房。南韻儀態優雅的端坐在沙發上看《漢書》,少了下午回來時在廚房炒菜的煙火氣,多了幾分書香氣,清雅絕塵,有一種歲月靜好的美好感。
任平生不由想起曾經在某本書上看到的一句話:
「讀書的女人,看上去總是很美麗的。這種美麗與她的長相無關緊要,跟她讀了多少書無關緊要,跟她周圍的環境也無關緊要。我喜歡女人看書的樣子,平靜、恬淡、仿佛世界一下都變得美麗起來。」
任平生當時看到這句話,沒什麼感覺,只覺得寫這句話的人誇張,讀書若真要有這樣的效果,他從小到大那麼多女同學,豈不是人人都是美女。而如今,看到南韻,任平生發現是他眼皮子淺了。
看書的南韻的確非常美麗,加上南韻不僅有著美若天仙的外表,還有著此間僅有的帝王氣場,南韻恬靜看書的模樣,何止是讓世界一下子變的美麗,空氣亦變的清香,任平生不由欣賞著。
「任君?」
任平生沒有被南韻抓包的窘迫、尷尬,坦然笑著走過去,坐在獨坐沙發上。
「你猜猜我下午去畫室,然然跟我說了什麼。」
「有關恢復記憶之事?」
「是的,她特意在網上找能讓失憶症患者恢復記憶的辦法,」任平生打開安然發給他的純英文論文,「這是她找到的論文,標紅的地方是治療的辦法。」
南韻看著手機屏幕密密麻麻的字母:「這些字是任君家鄉的另類字體,還是異域文字?」
「外國的,因為某些歷史原因,它現在是世界上使用最為廣泛的語言。」
「此文字與大離西域外一國的文字一樣怪異、難以辨認。不過該國能使其文字,令天下人使用,想來其國力十分強大,與任君之國相比如何?」
「現在不行了,沒落了。」
南韻沒再多說,說回之前的話題。
「然然古道熱腸,秉性純良,為你我二人的謊言,如此辛勞。若在大離,我定要好生獎賞,奈何現在是在任君家鄉,有心無力,唯請任君代勞。」
「她把論文給我的時候,我就有些慚愧,事已至此,只能從其他方面補償她了。正好月底開暑假班,到時候可以借著招生,提高她的招生提成點。不過光給錢不夠,我還想給她介紹個男朋友。」
任平生笑說:「她是一個人在平城,朋友雖然不少,但現在不比讀書,都有各自的事情,沒時間聚。她平時沒課的時候,不是待在畫室里看綜藝節目,就是回出租屋看綜藝節目,無聊的很。」
「任君已有合適人選?」
「沒有,我就是這樣一說,仔細想想,介紹男朋友這種事,介紹好了還好,就怕萬一沒介紹好,反倒成了壞事,而且我認識的男的,好像大概都已經有女朋友了。」
「任君言之有理,婚姻之事是應妥當,不可亂點鴛鴦譜。」
「你這話說的跟我要給她賜婚一樣,我是她上司,又不是皇帝,哪有這個權力。我們現在也沒有賜婚這一套。」
任平生失笑的望著南韻。
南韻看上去是極快適應現代生活,但思維方式、認知還是大離那一套,他說給安然介紹男朋友,都能理解成賜婚。
南韻瞅著任平生,語氣幽幽:「沒有賜婚,但有婚約,我昨日與然然說你我從小便有婚約時,然然的態度說明婚約在任君家鄉是存在的。」
「這個是有。」
南韻沒再說話,接著看《漢書》。
任平生有點疑惑南韻怎麼突然不說話,但也沒太過在意,滑著手機屏幕,看安然發來的論文。
看到第二段時,任平生忽瞄向南韻,狐疑的心想,南韻剛才提婚約,該不會是有意提醒他,他們倆現在有婚約了吧?
南韻堂堂皇帝,應該不會這麼無賴。
應該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