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隱瞞了你何事?

  梧桐院,廳堂。

  辰初時分。

  用過朝食,任平生拿著遙控器站在陳錦蓉身邊,教陳錦蓉使用他送給陳錦蓉的生日禮物,影音裝置。

  其實任平生教錯了人,他應該教柳嬋或其他伺候陳錦蓉的侍女,畢竟陳錦蓉作為任府的當家主母,無論是開啟電視、還是挑選電影、電視劇,都只需言語一聲,

  何需她親自動手。

  陳錦蓉沒有打斷任平生之意,笑臉盈盈的聽著、學著。在平生小的時候,平生有什麽新奇玩意兒,也是直接告訴她。

  這部電影是那邊的科幻片,主要講的是地球人為了生存,以全球之力,帶著地球在宇宙流浪的事。」

  一旁的任巧好奇問:「阿兄,你說的宇宙是和大離的宇宙一個意思嗎?「

  「大離的宇宙是什麽意思?」

  「意思很多,有指房屋,指天下,指天地四方、往古來今,你那邊的宇宙是什麽意思?」

  太空,天外面的地方,天外天,"任平生說,「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那邊的人再過幾年會把人送到月亮上?月亮就處於宇宙之中,我們生活的地方也一樣。」

  任平生接看說:「具體的,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以後再跟你們說。對了,我可以買一部天文望遠鏡,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透過天文望遠鏡看到天上的月亮、星星的真實樣貌。」

  任巧頓時來了興趣:「真的假的?那你快買回來。」

  陳錦蓉問:「這等神奇之物,尋常人家也可買得?

  天文望遠鏡在那邊已經尋常物件,很多人都不願意浪費錢買,因為它對普通人來說,除了能親眼看到星星,沒有其他用處。」」

  說完,任平生意識到陳錦蓉為何會這樣問。

  大離雖設有觀星台,觀星辰,察天象,但其目的與現代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在歷朝歷代,朝廷都禁止百姓私習天文。明太祖朱元璋就曾頒布禁令,欽天監的人員「永不許遷動,子孫只習學天文歷算,不許習他業;其不習學者,發南海充軍。

  大離在這方面自然也是一樣。也就是任平生在大離的身份地位特殊、超然,做了許多比觀察星象更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然陳錦蓉、任毅必然會阻止任平生買天文望遠鏡,而非不痛不癢的問一句。

  任巧也是清楚這點,才沒在意朝廷的禁令,對任平生說的天文望遠鏡,產生了濃厚的興致。當然,就算任平生還沒造反,任巧也不會在乎。

  接著聊回電視劇、電影,一個年歲十六的侍女走進來,行禮稟報。

  稟相爺,陛下派來帝,接公子入宮。」

  「陛下來了嗎?」

  「回相爺,沒有,僅帝。」

  任毅沒再說話,也無人知曉他用完早膳,一直待在這裡,是為了等任平生回宮時,順帶送任平生一程。

  同樣也無人知曉,任平生跟陳錦蓉、任毅告別時,陳錦蓉想問任平生晚上回不回府,但怕任平生為難,沒有問出來。任巧倒是百無禁忌,直接問出來。任平生聽完,確實有些為難,不好回答。

  陳錦蓉見狀,解圍道:「安全為重,待你功力恢復、有時間了,再回來不遲。「

  任平生笑說:「阿母要是不介意,等那邊暑期過了,我每周回來一次?"任平生緊接著解釋,「在那邊有寒暑期,每年的寒暑期,都是我畫室最忙的時候,平時都是下牛去畫室,這兩個時期辰末就得去畫室上課我在那邊家距離畫室較遠,光去的路上就至少得要兩刻鐘時間,不過我已經決定暑期過後,就不去畫室上課。」

  陳錦蓉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燦爛笑容,張嘴正欲應下,任巧先一步開口。

  世母可能介意嗎?世母巴不得你天天回府。」

  任平生看了眼陳錦蓉、任毅,對任巧問道:「那你呢?你想不想我回府?「

  任巧奇怪道:「我想你回府幹嘛,你回不回府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這個回答很妹妹。「

  任平生捏了下任巧的腦袋,用大離的禮儀,對任意、陳錦蓉拱手行了一禮,再次告別後,走出廳堂。任巧、月冬也都跟任毅、陳錦蓉拱手行禮,跟上任平生。

  途經莫聽院時,任平生在任巧疑惑的目光中,走進院子、走進書房,拿出他留給自己的畫。

  『,果然是胳膊肘向外拐,任平生,你不行!

  任平生斜眼拍了下任巧的腦袋:「你阿嫂是外人?況且,我已經把上面的內容一字不漏的告訴你了,是你不信。這人吶,一旦對人有了偏見,心裡就會產生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不管對方做什麽,都會有偏見。

  任巧輕哼道:「那也是你自己造成的,誰讓你事事都瞞著我,不肯告訴我?』

  我現在才發現你多少是有點小氣啊,之前都說過了,我也答應了你,你還在這耿耿於懷,」任平生說,「你現在好歹是武安君、學宮令,要大氣點,宰相肚裡能撐船。」

  我就不,我就要說,等我七老八十了,我還要告訴你的孩子,告訴他們,你是有多麽的過分。「

  」光告訴你子侄哪裡夠,你還得告訴你的侄孫。」

  「不夠,得寫進族譜里,讓任氏後人都知道任氏曾有你這樣過分的先祖。」

  「只記在自家族譜里多沒意思,等我快死的時候,我讓你記在史書里。」

  任巧警了眼任平生,說:「不愧是五羅就開始準備造反的大將軍,竟然連史書都不放在眼裡。」

  瞧你這話說的,史書是什麽?是喜愛打扮的小姑娘,我們作為歷史的創造者,有責任也有義務為她打扮,讓她變得好看,這是正義之舉,」任平生說,「就拿你來說,你每天不也化妝?「

  任巧知道任平生一向是百無禁忌,肆意妄為,但她沒有想到任平生竟然會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

  上一個企圖染指史書的還是三百年前,任氏先祖的母國,田國的相國,崔。

  此人因殺害國君,為留下好名聲,企圖篡改史書,抹去自己弒君的罪行,史官不從,憤而連殺三位史官,結果不僅沒能得償所願,反而因其意圖篡改史書、殺害史官,遺臭萬年。

  任巧幼年學習的時候,先生特意講了兩天「崔弒君,意圖篡改史書」,當時那把崔罵的,任巧到現在都有印象,而阿兄今日之言論,與崔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要不是她阿兄,她肯定要與之斷絕關係,離的遠遠的,以免被其連累,遺臭萬年。

  又正因為是她阿兄,她竟然覺得阿兄說的有點道理。

  完了,她果然被阿兄帶壞了,這下也要遺臭萬年了。

  任平生自然不知任巧心裡念頭,不知他的言論在大離屬於大逆不道,可誅之言,更不知「史書」在大離的地位,意圖染指史書是會讓天下人唾棄,讓對手占據大義攻之,極其惡劣的行為。

  任平生只是見任巧不說話,便也沒有再說,

  走到任府專用於乘坐馬車的側門,大門的左右只有兩名穿著宮廷侍女裝的侍女,門外是僅窺得一角,便覺得豪奢、精美的帝。它擋住了外面的景象,也擋住了外面人的視線。

  「你跟我一起進宮?」

  我跟你一起進宮做什麽?我等會去齊升,找顏壽山那些人聊聊科舉的事。「

  好,我走了,天文望遠鏡要是到了,我讓月冬通知你。」

  還有給綠竹的床墊,我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一直忘了。」

  記住了記住了,今晚就給你買回來,走了,拜拜。

  登上帝,任平生有種進入書房的錯覺,內部空間寬敞,裝潢豪奢,而這還僅是南韻日常出宮之用的帝,巡遊所用的帝堪比一座移動宮殿,各類設施應有盡有。

  隨著月冬讓侍女通知車府駕車,任平生原以為會感到馬車起步的感覺和聽到銅輪滾地的聲音,結果確實啥感覺沒有,問月冬,才得知帝已經動了。

  難怪之前帶南韻坐公交,聊到乘坐舒適度時,南韻會說她的帝乘坐舒適度,

  超過公交和他的汽車。

  僅憑這一點,確實超過了公交車、汽車。

  任平生好奇詢問月冬,製作馬車車廂的匠人是如何解決減震、隔音的問題。月冬的回答是墨家有一機關術,可以消除乘坐馬車時的顛簸感,隔絕車輪滾動的聲音。

  任平生微微點頭,沒再多問,撩開車窗簾,推開一點鐵製的雕花車窗,向外看,映入眼帘的是干篇一律的大院高牆和有些刺眼的陽光,街道上也是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

  任平生以為淨街了,問了月冬才知道,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專屬於三公九卿的住宅區,九卿之下的小官沒事都不會過來,更別說百姓。任平生要想見到百姓!

  就得去東西市、去外城.

  「煙雨閣開在哪?」

  『回公子,煙雨閣位於東市,東市靠近內城,多達官顯貴,不過在西市和外城,也有隸屬煙雨閣的店鋪。「

  閒聊中,帝的車廂門忽然開啟,跪坐在車門旁的侍女,稟告已到了寧清殿任平生走下帝,沒有立即進殿,圍著帝轉了一圈,打量了一圈,摸了摸駿馬柔順的毛髮,蹲下來看車輪里,想看減震裝置,結果只看到雕花的底盤,還不如直接問駕車的車府。

  說起來這位主管帝的車府,也是出自齊升學院,是任平生見其駕車技術不錯,讓其為南韻駕車,但因月冬沒有介紹,此人也沒有主動提出來,任平生不知其身份,了解完想知道的,便走進寧清殿,沒與之多聊。

  大殿裡,南韻一如既往的端坐在書案後,批閱奏章。見任平生走進來,南韻主動停筆,笑問:「平生昨夜在家中歇息的如何?可還習慣?

  任平生走上台階,坐在南韻身邊,說:「說習慣也習慣,說不習慣也有點不習慣。」

  「有何不習慣?」

  「老婆不在,一個人睡總感覺少了點什麽,"任平生握住南韻柔若無骨的小手,「你呢?老公不在身邊,一個人睡,還習慣嗎?」

  南韻媚眼含笑:「有勞平生掛念,我昨夜睡的很好,未曾有不習慣之感。」

  「真沒有?「

  「沒有。」

  「—點都不想我?」

  「為何要想?」

  任平生知道南韻是在說笑,是在逗他玩,但看看南韻清冷的俏臉,念看南韻平靜的語氣,心裡不可避免的有點繃不住,略微用力地捏南韻的玉手。

  「你聽,大殿裡響起了一道聲音。」

  南韻忍笑反問:「平生心碎的聲音?』

  「算你心裡還有點數。」

  任平生又捏了下南韻的素手:「虧我昨晚做夢還夢到你,等等,你一見面就這樣戳我肺管子,該不會是你太想我,想的自己有點生氣,遷怒於我吧?

  南韻無語道:「平生思路新奇,令人費解,我僅是感覺平生有蕩漾之勢,現又快到平生上班的時間,不想平生因小失大,故想給平生降降溫。「

  你這溫降的我心裡拔涼拔涼的,」任平生反應過來:「不對,誰蕩漾了?誹謗啊,我告訴你誹謗啊。「

  「時辰不早,現在去那邊?」

  「帶上一個東西』

  任平生話音未落,月冬便適時的將畫雙手奉上。

  南韻看著捲起來的畫,問:「這是?」

  「畫。大漠決戰前,我給我自己畫的,上面還有我寫給自己的文字,」任平生遞給南韻,「到男邊路上看吧。」

  「好。」

  南韻拉出魚龍吊墜,將畫收進去,再握著任平生的手,前往現代。

  現代今日的天空暗沉,任平生換好衣服,和南韻出門,剛坐到車裡,天空突然一聲炸響,豆大的雨珠砸的車窗里啪啦。任平生系好安全帶,啟動汽車說:「還是你的帝隔音好,銅製輪子走在石板地上都傳不進來。「

  南韻沒有接話,從魚龍吊墜里拿出任平生此前畫的畫,開啟,看到上面的內容,猜測道:「此畫可是指系統?「

  「還是老婆聰明,昨天巧兒就沒看出來。」

  任平生誇了一句,接著說:「上面說系統是我穿越到大離,自行產生的異能占據了我全部大腦。」

  」下面的英文寫了什麽?「

  「觀察力挺敏銳啊,認出那是英文,我昨晚都看了幾秒鐘才認出來,」任平生說,「內容可以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我失去情感後的狀況,讓我別想著恢復大離的記憶;一部分是告訴我,你對我隱瞞了一件事。」

  南韻合上畫,望著任平生的側臉,淡淡問:「上面說我隱瞞了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