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算是知道南韻剛才為何會一臉無語,這個和安然長得一模一樣的異世堂妹,不僅和安然一樣喜歡八卦、吃瓜,腦洞還特別離譜,完全沒有一個專業吃瓜人的基本素養。
『弟兒呀,不用不好意思,你什麽模樣,阿姐沒見過?」任巧伸手揉任平生的頭,「快跟阿姐講講,你是不是被陛下霸王硬上弓了?」
任平生揮開任巧的手:「我和韻兒如何在一起,這麽私密的事情,是你問了,
我就會說的?不過看在你是我妹的份上把耳朵湊過來,我悄悄的告訴你。
這就對了,」任巧笑容瞬間燦爛幾分,附耳上前任平生抬手欲拍任巧的腦袋,卻不料任巧早有防範,反手抓住任平生手腕,俏麗的小臉上滿是得意。
『弟兒呀,你這是幹嘛呢?想拍阿姐的頭?」
說看,任巧伸出另一隻手,使勁揉任平生的腦袋。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任平生無奈道:「好了好了,別鬧,說正事。」
任巧停手,一本正經的說道:「陛下之婚嫁,關係到大離未來存亡,我問你如何與陛下在一起,就是在關心大離的未來,如何能算是嬉鬧?「
「哇喔,你好棒棒哦,我是不是該給你鼓鼓掌,點點讚?"任平生輕拍輪椅扶手。
任巧微微昂首,大義凜然的說:「武安君謬讚,關心大離未來,乃是臣的本分,"任巧面容略顯正色,「而且我是真的好奇,你為何會答應陛下?"任巧頓了一下,「陛下有跟你說過你們兩以前的事嗎?」
任平生神色微斂,問:「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們兩的私事,」任巧說,「你們是如何相識,相識後兩人如何相處等。「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以我們兩的關係,我們之間不需要拐彎抹角,可以有話直說。」
任巧略微沉默,展顏一笑:「也是,除非』
任巧沒有說下去,任平生聽出任巧話里的意思除非他是南韻安排的冒牌貨。
看來任巧沒有像她表現的那般相信他就是「任平生」,任巧從見到他後說話的、行為和即將要說的話,有可能都是在試探他。任平生對此沒有不滿,任巧的試探是理所應當、十分合理的事情,換成他,他也會。
另外,任巧的反應算是給任平生打了個樣。他在大離的親人、下屬見到他「死而復生」的反應,料來都會和任巧一樣,表面上相信,暗地裡試探。
不過兩者的區別是,下屬更多的是出於自身利益的考量,親人或許也會出於自身利益的考量,但更多的是情感。
當然,這些都只是任平生基於自己觀念的猜測,具體會怎樣,還得看那些人是怎樣的性格。
任巧目前給任平生的感覺,和安然有些相似,但比安然更有城府。
言歸正傳,任平生聽到任巧的話,心裡固然閃過這些念頭,表面上未流露出半分,像是沒聽懂任巧的言下之意,靜待任巧的下文。
任巧沒讓任平生等多久,很快便說:「你知道你和陛下成親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什麽?」
任巧看著任平生的眼睛說:「意味著你擁立陛下,是欲以子代離的傳聞是真的。「
以子代離,這詞聽起來有點耳熟任平生想起來南韻在告訴他真相時,跟他提過這個詞。他彼時僅覺得有趣、新鮮,沒當一回事,現在見任巧這般嚴肅的模樣,意識到這是一件關係到大離存亡、性質極其嚴重的大事。
想想也是,他現在可不是在過家家,玩狠人殺,角色扮演,他在大離是實打實的武安君、大將軍,南韻更是實打實的皇帝,他們兩是大離這個世界最頂尖的人物。
他若和南韻成親,可不是領個證,請親戚朋友吃餐飯,然後就能關起門來過自已的小日子這麽簡單,其他人也不會關心他們在門裡是開心,還是難過。他和南韻在大離的一言一行,都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有各種各樣的解讀。
南韻之前也跟他提過一嘴,他們的那些政敵會樂於他的「死而復生」,因為下屬更忠於他,他們只需要破壞他和南韻的關係,讓他和南韻反目成仇,就能讓南韻淪為孤家寡人。
還有一個情況是南韻當時沒說出來,任平生現在才意識到的一一南韻淪為孤家寡人後,政敵們就可以利用任平生是「冒牌貨」這點,破壞任平生與下屬的關係進而弄死任平生。
在這樣的情況下,任平生和南韻在一起了,又豈是僅會坐實他要以子代離的傳聞,那些人一定會瘋狂破壞他和南韻的關係,想方設法的弄死他,
這應該才是南韻非要等他融合了內力,有了自保能力,才肯讓他在大離公然露面的原因。
南韻不與他明說,想來是不想讓任平生憂慮,想自己解決這些外在問題。
任平生又想到,任巧突然到來,南韻有意讓他和任巧見面,可能是有透過任巧,窺探其他親人反應的想法。而南韻敢讓他現在見到任巧,是吃准他和任巧的關係極好,任巧就算不信,在未肯定他是冒牌貨前,一定不會對外暴露他的存在。
再就是,任巧身為繡衣,掌管天下耳目,是南韻的得力臂膀。讓任巧知道她阿兄還活著,可以安任巧的心。
腦中閃過這些念頭,任平生對上任巧的目光,回了三個字。
「然後呢?」
任平生暫時摸不清楚任巧提「以子代離」的意圖,就算是為了試探他的態度,
任巧對此又是什麽態度?
任巧反問:「你現在聽到這個說法,是怎麽想的?「
任平生如實道:「我沒什麽想法,所謂的以子代離,僅是那些人根據我和韻兒的身份推測出來的,為什麽就不能是單純的互相喜歡?」任平生不等任巧回答,接著說:「不過聽你這樣說,我沒失憶前,似乎有想法?」
「我不知道。」
任巧的回答讓任平生有些意外。
「我雖從小與你一塊長大,但你這人心深似海,我一直都摸不清你心裡的想法。例如造反這件事,誰都沒想到你會從四、五羅就開始準備。而且讓人想不明白的是,其他人造反是為了當皇帝,你卻只是為了造反而造反。
任巧清澈的眼眸里充斥著不解。緊接著,任巧話鋒一轉:「當然,這是我個人的看法。在大多數人眼裡,你劫殺和親隊伍,搶回陛下,擁立陛下,是為了以子代離。我當初也這樣認為過,但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何要多此一舉。「
『因為你一向放浪形骸、不在意外界對你的看法,而且你都無緣無故的謀朝篡位了,又何須以這樣的名義改朝換代?就算是為了讓那些世家能容易接受,亦無需於此。」
「陛下登基後,兩年內你與陛下私下一共見了十九次,陛下次次都有與你成親,
之意,你不是拒絕就是無視,最後更是說陛下是戀愛腦,讓陛下把心都放到政事上。「
任巧接著說:「陛下與我說時,我是建議陛下對你下藥,然後霸王硬上弓,將生米熟成熟飯。也是在那時,我」
任平生無語打斷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竟然提出這麽好的建議。
任巧理直氣壯的回道:「你既然造反了,這天下就是我任家的,你不願意當皇帝,那就讓你的兒子來當。」」
「你既然是這樣想,現在為什麽要在意我怎麽和韻兒在一起?』
話一出口,任平生就發覺自己說了一句廢話」
任巧糾正道:「我是好奇你怎麽會改變主意?是失憶導致你性情大變,還是陛下對你窮追不捨,打動了你,又或者是陛下趁你失憶、喪失功力,採納我的建議,
對你下藥、用強,讓你不得不從了她?「
任平生又無語道:「這就關係到我造反卻不當皇帝的原因了。「
「什麽原因?」
「你猜。「」
『當我小孩呢,還猜,」任巧抓心道,「快說,什麽原因?「
「原因就是..
任平生望著一臉碴樣的任巧,有意拖著長音。
「快說快說,什麽原因?「
任巧的耐心顯然沒有安然的好,要是安然這時候就不會催,只是望眼欲穿的等著。
「我不告訴你。」
任巧滿是碴樣的小臉頓時有些難看。她大為不爽的瞪著任平生,說:「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失憶前就不當人,失憶後還是不當人。我這些年任勞任怨的為你辦事,你這樣對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聽到任巧滿是現代味的話語,任平生恍惚有種是安然在控訴他的感覺,又想到南韻的說話風格,由此可見,任巧應是從小受他的影響,說話風格才會充滿了現代味。
還好吧,我良心挺痛快的,」任平生賤兮兮的說道。
任巧氣鼓鼓的瞪著任平生,渾然沒有剛才與他聊那些正事時一本正經的模樣活脫一個受了氣的小女孩。任平生看著這幅模樣的任巧,又仿若看到了安然。安然被他釣胃口,有意不告訴八卦後續時,也是這幅模樣。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說不說?」任巧威脅道。
任平生不假思索的說道:「不說。
「好,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任巧站到住平生身後,使勁地揉任平生的腦袋,
任平生的腦袋雖然被任巧揉的有些不舒服,但沒有在意或反抗,閉上眼睛,將任巧的報復當成了按摩,享受著。
任巧見狀,心氣愈發的不爽利,生疏的解開輪椅輪子的固定開關,推著任平生在偌大的寧清殿裡跑了起來。
任平生瞬間感受到一股極其強烈的推背感,像是彈射起步,嗖的一下飛了出去,下意識的抓緊輪椅把手。
「說不說?」
」沒吃飯呢,速度快點。
輪椅輪子摩擦木地板的聲音陡然響起,任巧鬆開輪椅把手,重重地哼了一聲,
走到任平生面前。
'不說拉倒,誰稀罕知道,」任巧嘟著嘴,表情看上去有些委屈,「沒良心的東西,虧我當初知道你死了的時候,還高興的喝了三大罐酒,你詐死不告訴我也就罷了,現在還這樣對我,說你是人,都是誇你。」
任平生看著任巧委屈的小模樣,不禁啞然失笑。他現在雖然因缺失大離記憶不夠了解任巧,但透過今日的短暫接觸,他覺得任巧這幅模樣里有幾分是裝的。
這時,寧清殿的大門忽然開啟。
南韻一馬當先、帝王范十足的走了進來見任巧渾身上下都散發看委屈氣息,南韻梨渦淺笑道:「巧兒這是又被平生吊了胃口?」
任巧見到南韻像是看到了救星,三步並兩步的走到南韻身邊,摟住南韻的骼膊,委屈的控訴道:「阿嫂,你趕緊管管你的男人,讓他做個人吧,一回來就欺負我。」
南韻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說道:「休要胡言,我和平生雖成情侶,但還未成親,
你怎能那般形容我與他的關係。」
「好好,他不是你男人行了吧。「
南韻略過這個話題,說:「時辰不早,你趕緊回去將我和平生剛才說的整理成案,呈上來。」
「你剛才說了等我說完,就告訴我真相。「
「國事要緊。」
」好好,國事要緊。
任巧不悅的鬆開南韻胳膊,丟下一句「還皇帝呢,說算不算話」,氣悶的走出寧清殿。
南韻沒有在意任巧的不敬,扭頭看向面帶笑容的任平生,說:「平生不願意將真相告訴巧兒?」
任平生沒有立即回答南韻,看向跟南韻進殿的月冬,說:「月冬,能不能讓我和韻兒說幾句悄悄話?」
「喏。」
看著月冬走出寧清殿,任平生開始回答南韻的問題:「我之前跟你說過原因了。我現在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南韻走到任平生身後,推著任平生,走向書案道:「平生可是想問,我是否有意讓你與巧兒見面?是否是想確定巧兒見你後的反應,順帶安撫巧兒?」
任平生回頭看南韻,面帶笑容的說:「要不怎麽說有情人心有靈犀呢,」任平生接著說,「都說廟堂上的人一句話里藏著八百個心眼子,我這個廟堂小白能猜出你的意圖,是不是特別厲害?「
南韻連人帶椅的將任平生抬過台階,放在書案前。旋即,南韻走到任平生面前,望著任平生的眼睛,真摯道:「此事非我刻意安排,僅是臨時起意之舉。」
任平生回望著南韻的眼睛,沉默片刻,說:「如果我說我不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