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巨響,剎車聲、汽車翻滾聲接連響起,十字路口瞬間亂成一團。
一輛又一輛汽車、公交車、電瓶車停下來,一個又一個人從車裡走下或駐足七嘴八舌的看向車禍之地。
肇事的黑色汽車歪停在十字路口的中央,亮著雙閃,冒著白煙的車頭凹陷嚴重,司機滿頭是血的從車裡走出來,扶著車門,身形搖晃如柳,臉色慘白。
地面上輪胎摩擦的痕跡很重,被撞的灰色汽車位於三米多外,四腳朝天,遲遲不見有人從車裡出來。
大離。
寧清殿。
南韻已換回喪服,端坐在書案後,面容清冷、威嚴的批閱奏章,毫無半點在任平生面前的柔情。
時間在快速減少的奏章中悄然溜走,月冬剛從左袖裡拿出南韻的手機看時間一位宮女邁著宮步,快而穩的走過來,停於高台下,行禮道:」啟稟陛下,樂信侯之女任巧求見。」
月冬看了眼頭也不抬的南韻,說:「宣。」
不一會兒,針落可聞的大殿裡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一個長相和安然一模一樣的女子,頭扎男式髮髻,身著男款喪服走了過來。
她就是宮女剛才稟報求見的樂信侯的嫡女任巧,也是南韻初次見到安然後,與任平生提到的長得和安然一模一樣的隱臣,還是任平生在大離的堂妹,比任平生小兩歲。
任巧小時候是任平生的尾巴,整日「阿兒、阿兒」的跟著任平生,如今是任平生,也是南韻的耳朵、眼晴,掌管繡衣,監聽天下,把控民間輿論。此前提到過的西域、匈奴的探子,皆是繡衣。
還有,值得一提的是,任巧和安然一樣,從小就喜歡八卦、吃瓜。據南韻了解,任巧在吃瓜方面有著過人的天賦,六歲時便對京城裡的「瓜」了如指掌。南韻以任平生外室身份面世期間,任巧也沒少跟她分享,朝中大臣的瓜。
如誰誰家的夫人看似端莊典雅,實則對床帷之事甚是喜愛,其夫君有苦難言廠又比如某個臣看似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對於勾欄瓦舍甚是不恥,實則鍾愛偷家,經常與某某大臣的髮妻私會等等除了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還有一些事關機密的大事,任巧也都一清二楚。
而這個時候,繡衣還在籌建當中,無人知道任巧是怎麽得到這些「瓜」。
任平生還未喪失感情時,不止一次的和任巧開玩笑,說等任巧立功了,讓南韻封任巧為侯。
言歸正傳,任巧走至高台下,恭敬的行禮道:「臣任巧,拜見陛下。」
」免禮,」南韻抬頭看向任巧,一邊繼續在奏章上做批示,一邊淺笑問:「巧兒突然來此,為公為私?」
稟陛下,臣收到漠北探子來報,匈奴人已進兵西域,連克二國,西域其他諸國膽顫心驚,望風而降,如今正配合匈奴人在各自境內肆意屠殺我大離商隊。」
南韻狐媚子臉上的笑容瞬斂,寒聲道:「宣左右丞相、參略,治粟內史到宣政閣。「
「喏。」
月冬行禮應聲,快步朝殿外走去。
南韻看著任巧,說:「備好西域一切相關資訊,即可送入參略台。」
「喏。」
參略台是南韻登基後,任平生建立的部門,參略台的首官官名為參略,位同九卿,掌軍中謀略,負責作戰時的制定戰略目標和作戰計劃。
如今擔任參略的是南韻曾和任平生提過,與其妻認識五日便成親的車騎將軍!
平侯王定北,他此時正在參略台,和參略丞及各參略郎,討論前往西域的行軍路線、如何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收益。
這時,一位長相俏麗的宮女打斷他們的討論。
「稟平侯,陛下有請。「
王定北問:「可知陛下召我何事?』
「平侯見諒,奴婢不知。『
王定北沒有多問,正了正衣冠,快步前往宣政閣。
之前說過宣政閣臨近外朝,而參略台位於外朝,王定北走了約莫一爛香的時間,便抵達宣政閣。
宣政閣里空無一人,王定北脫掉鞋子,走入閣中,下意識的站在左邊,耐心等待。不多時,閣外傳來腳步聲,王定北回頭一看,是治粟內史谷。
司為大將軍的部下,王定北和治粟內史谷的關係一般,屬於點頭之交。
客氣的行禮打過招呼,王定北小聲的問:「陛下召你過來,是為了?」
「不知,陛下召你?「
王定北攤手。
谷沒有說話。他雖然和王定北說不知陛下召他的目的,但他一開始是猜陛下要問他農種的種植情況,現在見到王定北,他覺得或許與西域有關。
王定北也一樣,來之前不確定陛下召見他,是否與西域有關,來之後見到答檸,頓時肯定是與西域有關,且極有可能是遠遁漠北的匈奴企圖或已經在染指西域,陛下要派兵阻止。
而兩人都會這樣猜的原因,皆是因為皇帝之前頒布的六道政令。
默默無言地一盞茶的時間,閣外又響起腳步聲。王定北、谷兒乎同時回頭看去,只見兩個年近五旬的男子先後脫鞋,走進宣政閣。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今年四十有八,國字臉,絡腮鬍,一雙虎目甚是迫人,不怒自威,身上的官服雖然套著素衣,但規格明顯與王定北、谷不同,屬於父親為兒子披喪的形制。
是的,他是任平生在大離的父親,名為任毅,定遠侯,當朝左相兼代大將軍,
落後任毅半步,氣質儒雅,一看就是讀書人的男子乃是南韻曾與任平生提過的右相,條侯,姚雲山。
王定北、谷見到二人立即上前,恭敬的行禮道:「左相、右相。
任毅、姚雲山先後拱手回禮。隨後,兩人都沒說話,各自按照上朝的位置,站在左右,安靜等待皇帝的到來。王定北走到任毅身邊,小聲和任毅說出他的猜測,
任毅警了眼姚雲山,微微搖頭,示意王定北不要多言。
不過有關王定北的猜測,任毅心裡亦是認為陛下將他們這些人叫來,一定是要向西域派兵。
這時,安靜的宣政閣內響起月冬清脆的聲音。
「陛下,駕到。
餘音迴蕩間,南韻從內門走出來,踏上高台。
任毅、姚雲山等四人恭敬行禮,異口同聲的說:「臣等拜見陛下。」
『免禮,」南韻端坐於書案後,開門見山的說:「遠遁漠北的匈奴已攻克西域二國,西域其他諸國皆已臣服匈奴,正在大肆屠殺我大離商隊。朕聽聞此事,深感憤怒,決意發兵西域,為冤死的離人報仇雪恨。」
姚雲山心裡一驚,瞅了眼面色深沉的任毅和面露憤慨之色的王定北、谷,硬著頭皮說:「臣斗膽請陛下,暫緩發兵。」
南韻淡淡的警向姚雲山。
僅這一眼,就讓姚雲山的壓力大增,但姚雲山還是頂著壓力,說出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