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可見的大患

  聽完廷尉仲淮的匯報,殿外已無等待接見的官員,南韻抿了口茶,一刻也不停歇的繼續處理政務。

  谷正茂一案在浩如煙海的政務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若非涉及到年初頒布的《禁田買賣令》,廷尉府自行處理完,遞交份奏章即可,不用廷尉仲淮特意跑到宮裡,向南韻匯報。

  南韻現如今關心的政事有二:漠南、百越之地的治理和鑿通西域。

  在漠南、百越之地的治理上,朝廷雖然都已制定好相關的政策,並已在如火如荼的推行,但這兩個地方一直都在暗流涌動,稍有不慎就會有人反叛鬧事。

  為此,朝廷在這兩地投入了大量的精力、財力,致使南韻「鑿通西域」的計劃,一直未能正式推行。

  出於實際情況考慮,南韻有意推遲「鑿通西域」,維持僅通商的現狀,但據南韻派往西域諸國的探子匯報,遁逃漠北的匈奴王庭已在頻頻接觸西域諸國。

  南韻安插在匈奴王庭里的探子更是在上個月的月初送來探報,說匈奴王庭有吞併西域諸國,向大離復仇之念。

  西域諸國雖然貧瘠,但皆有大離沒有的物產,如大宛的汗血寶馬。一旦任由匈奴王庭吞併西域,大離不僅會斷了優質戰馬的來源,匈奴王庭必會死灰復燃,再一次侵擾大離。

  屆時,大離想要消滅匈奴的難度不僅成倍增加,漠南之地的匈奴人定會勾連匈奴王庭,成為大離的肘腋之患。而且以漠北到大離國都櫟陽的距離,此消息至少是在一個月前發出。

  也就是說,匈奴王庭在這一個月內可能已有所行動。

  為長遠計,南韻在得到探子的匯報時,便立即籌劃經略西域。

  不說搶在匈奴人的前面吞併西域諸國,至少要在匈奴人吞併西域諸國時,能夠在第一時間內阻止匈奴人。

  由於大離距離西域甚遠,想要做到這一步,就得提前做好準備工作。

  南韻這一個月白天待在現代時,但有空閒就會思索謀略。

  截至目前,南韻已悄然頒布了六道相關政令,雖然沒有明指西域,但朝中有些大臣察覺到苗頭,開始給南韻上奏。

  這不,南韻今日處理的奏章里就有一份來自柬議大夫的勸誡奏章。

  他在奏章里陳述大離現狀,強調漠南、百越之地已牽扯了朝廷大部分的精力,朝廷已無餘力再去管萬里之外的西域。若執意向西域派兵,於朝廷不僅無利可圖,還會加重百姓的負擔。

  同時,為說服南韻,他還在奏章里提醒南韻,現在是國喪時期,依朝廷禮制,不可對外用兵。

  這篇奏章洋洋灑灑上萬字,看上去是拳拳之心,肺腑之言,實則暗地裡說南韻好大喜功,為了自己的雄心壯志,不顧百姓死活,且還暗戳戳將南韻比作商紂。說當年紂王就是因為好大喜功,四處征伐,致使民怨四起,丟了江山。

  南韻看到這裡,清冷嬌媚的俏臉瞬間冷了下來,心有收拾此人的念頭,很快又將此念壓了下去,隨手批了個「閱」字,將奏章丟到一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一旁侍候的月冬留意到南韻的茶杯里的茶水所剩無幾,立即招手,讓奉茶的侍女添茶。隨後,月冬從左袖裡掏出南韻今早交給她的手機,按下開關鍵,欲查看時間。

  彼時,南韻只交代月冬,到了十一點要備好兩人的膳食,和教會月冬如何喚醒屏幕,認手機上的時間,沒有教月冬解鎖等其他使用手機的方法。

  月冬對於手機自然是好奇的,尤其是會亮的那一面上竟然有公子枕著陛下肩膀的畫,但出於婢女的自覺,月冬強忍著好奇心,沒有多問一句。不過上面的畫一直掛在月冬心頭,讓月冬忍不住的時不時掏出手機,看一看。

  看著畫中笑容燦爛的公子,和與陛下的親密舉動,月冬嘴角不自覺上揚的同時,有點意外公子竟然會枕著陛下的肩膀。在月冬的潛意識裡,應是陛下枕著公子的肩膀。

  畢竟,公子一直以來都很強勢、霸氣,之前對待的陛下的態度,也與對待旁人無異。陛下在公子面前一直處於弱勢,喜歡公子也不敢說,曾還旁敲側擊問過她,公子對其是否有意。怎麼公子回去後,會這般小鳥依人的枕著陛下的肩膀?

  公子和陛下在那邊發生了什麼?

  月冬好奇之餘,又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南韻的聽覺何其靈敏,更遑論南韻早就留意到月冬頻繁的拿手機。她瞥了眼看著手機偷笑的月冬,輕咳一聲。

  月冬嬌軀一顫,下意識慌亂地將手機塞進袖子裡,小心翼翼地瞄向南韻,見南韻在批閱奏章,心裡悄悄地鬆了口氣。

  「朕與平生拍那張照片,僅是嬉戲之舉。」

  南韻冷不丁響起的聲音,令月冬心裡一緊,下跪道:「陛下恕罪,奴婢錯了。」

  「朕沒有怪你,朕只是告訴你,朕與平生為何會拍那張照片,」南韻頓了一下,「也是朕的疏忽,忘記換照片。」

  南韻的反應在旁人看來,或許有些過了,但大離不同於現代。在現代男子枕著女子肩膀,旁人看到只會呵呵一樂,不會在意,但在大離男子枕著女子肩膀,是驚世之舉,會被旁人取笑,有損男子形象。

  當然,南韻清楚月冬的偷笑,是覺得有意思,沒有取笑任平生之意,再以任平生的性子、三觀,不會在意旁人看到他枕著南韻的肩膀,但不管任平生在不在乎,月冬有無惡意,南韻都想維護任平生的形象。

  隨後,南韻將手機要了回去,將壁紙換成她和任平生並坐在沙發上,舉止得當的照片。

  在這個過程中,南韻看到時間已是九點半,不禁的想平生應已起床,吃完了早餐,看到我留的字條。

  不知平生這會在做什麼?早膳是否還合胃口?

  宮裡的庖廚廚藝雖然不錯,但蒸的包子不如每家便利店的包子軟,味道也沒有那邊的好。

  我不在身旁,平生是否會像我一樣,有些不習慣?

  說來也是怪事,南韻之前晚上回大離處理政事,從未有像今日這般,總是時不時的想起任平生,想著每日上午,任平生吃完早餐,坐在他身邊玩手機,與他左一句右一句閒聊的畫面。

  又看了眼時間,南韻心裡盤算著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可去現代,與任平生共進午食,然後繼續批閱奏章。

  剛看了一行字,南韻扭頭對月冬說:「讓庖廚備膳,多備幾道菜,另從少府的府庫取出一些式樣樸素的金飾。」

  「諾。」

  月冬行了一禮,邁著宮步,快步走出宣政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