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有舍有得
准岳父李景華的口音，並非純正的當地方言，也不是「彎管子」漢味國語，而是混雜著綿軟的「粘連」感，吐字並不是特別清晰，李萱、曹恆和李樂平也稍微有點，但沒這麼明顯，應該是雲夢方言的特色。💋♩ ➅➈𝔰Ĥ𝓊𝔵.𝒸𝐨𝓂 💣👍
以前金尚就知道這裡的方言十分特別，即便同屬於一個區域大類，其中的分支也極多。九省通衢固有的特色就是天南海北的移民特別多，很大一部分當地居民，往上數幾代，不是外地遷來的，就是先祖有外鄉人。
李萱曾經說過一個笑話，小時候鎮上的初中開學，周圍幾個鄉的學生，成績上不去的原因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小孩子聽不懂老師的話，口音太重，理解有點困難。
當然，這只是學生為自己考試分數低找的藉口之一，並不是普遍現象，但這也能反映一些問題了。
離中心城區稍遠的地方，國語普通話的推廣不是很得力，五花八門的鄉音就特別多。
都不需要太遠，騎著自行車差不多十幾分鐘路程，到了隔壁村，方言俚語可能就有很大不同，常見日用品的稱呼都變了。
大抵上來說，金尚和李景華的交流還是很順暢的，就是有些俗語不是很理解，好在連蒙帶猜，基本也能了解個七七八八。
「小金，你是在北方長大的，對這裡還習慣嗎？」
「還行！據說春秋兩季還是很舒適的，就是冬冷夏熱，有點難受。」
「別說外地人，就我們這種本地土著，都覺得春天和秋天的舒適期太短了。」
微微嘆息著的李景華回應道，
「如果一直待在當地，習慣了也還好，現在交通比以前方便多了，許多人就動了心思，夏天北上避暑，冬天南下旅遊，好不快活。這兩年經濟稍微有了點起色，老百姓兜里有了錢，就開始追求更舒適的享受了，尤其是物資從生產不足漸漸轉為消費不足後，鬧哄哄的營銷開始受追捧，精神文明的建設也開始提上日程了，到處都在搞文化、體育和旅遊大開發，綠色健康以及低碳環保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了。」
大勢所趨，不止是金尚和李景華這樣有點見識的人了解，普通老百姓都知道，電視報紙上的公益GG到處都是，綠水青山才是金山銀山的想法已經開始深入人心了。
「經濟上行期，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只不過，能不能一直好下去，還需要大家努力。」
「也有不少學者說危機近在眼前，講得挺嚇人的，小金倒是比較樂觀。」
「科技發展恰好到了厚積薄發的階段，產業升級是必然的，只要抓住機遇，都不需要太努力，就能飛上天。就好比工業革命的巨大影響，網際網路，數據化，人工智慧以及泛社交的崛起，會將資訊時代推上一層台階，對各行各業都是一次考驗。挺過去了，無往而不利，挺不過，就只有被淘汰了。」
「你說的是電商？確實，極有可能對線下零售和大賣場形成衝擊，不少人都預見到了這一點。」
金尚笑著搖搖頭：
「也就是漫無邊際的瞎猜罷了，誰都說不清，到底有多大影響。而且，不止這些，聯繫方式將會更加便捷，全世界的交流會更加緊密，地域和時間將不再會成為溝通的桎梏。」
「對，小萱她偶爾會通過網絡發幾張照片回來，擱在過去，打電話聽個響就不錯了，寄送信件包裹什麼的，十天半月能到就不錯了，大件運輸更是又貴又慢。」
大概李萱和家裡人聊過很多，介紹金尚的時候，自然免不了說起金家父子的近況，尤其是生意上的事。
李萱本人，也是新興科技文化大公司的高管了，事業順利得很。
至於首富不首富什麼的，李景華不是特別在意，雖說自己的出身只是個地方土豪之家，到底傳承已久，多多少少有點底蘊，不至於眼皮淺到只看表面的富貴。
金家父子各管一攤，除了在足球俱樂部上有深度合作與往來之外，兩人的事業並無太多糾葛，不管是成衣廠，生鮮超市，火鍋城還是快時尚門店，和今夕文化都是公事公辦，只不過因為私人關係而比較好說話而已，該走的程序，該給的錢，該交的稅，一分都不少。
這也就是說，哪怕金尚好高騖遠，眼高手低，將偌大的事業玩崩了，大不了破產清算，回家啃老，做他的紈絝子弟。
所謂生意失敗，一貧如洗，欠一屁股外債，最後流落街頭的情況，基本不可能出現。
真正有家學的富家子弟，又不是「光腳」的鳳凰男，不成功就成仁，誰不知道為自己多留幾條後路啊。如金尚的祖父黃修旻，其實也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英年早逝並非日子窘迫過不下去，而是心高氣傲，受不了失敗的打擊，被活生生氣死的。
不止是金尚這麼想，大家基本都是這麼認為的，憂憤驚怒而亡，大抵還是符合事實的。
金尚的所作所為，和黃修旻早期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天胡開局，至於能不能笑到最後，除了金尚自認為勝券在握，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擔心。
不過……
「商海沉浮，變數極多，希望小金將來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名利場角逐，明爭暗鬥，兇險非常，切莫大意。」
「嗯，多謝提醒。」
正事說得差不多了，具體的事務，李景華也不覺得自己有指教面前年輕人的資格，不到兩年就創下了偌大的基業，能力和心性肯定都不差，兩人又不是酒局上吹牛，老李也只是想看看小金是不是真的那麼優秀，值不值得自己的長女託付終生。
窗外，略顯陰沉的天空，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落到湖面上，激起點點細碎的浪花。
「對了，小金已經知道了吧？小萱其實是個隱藏得有點深的文學少女，平時不顯，對古典文學還是蠻熱衷的。」
「嗯，喜歡得有點偏，並非什么正統嚴肅文學，而是挺喜歡才子佳人，曲折浪漫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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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說到底也是個戀愛腦小女生，年輕的時候，難免的，她母親還是學生的時候，也對所謂的學生詩人，知名作家比較痴迷。」
情懷這種東西，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浪漫主義情懷，在被嚴苛的現實打擊之前，還是挺讓人著迷的。
或許身為穿越者的金尚身上，就有著類似的閃光點，才和李萱互相吸引，走到一起的。
「一轉眼，小萱都大學畢業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時間過得真快。」
「伯父伯母教育得好，她很出色。」
「哪裡，我都沒時間管，都是她媽媽和爺爺在操心。說起來，也有些慚愧。」
高潔的靈魂，純粹的理想，清澈的智慧，都需要足夠的物質條件來呵護，世界是個大染缸，父母是什麼樣的人，孩子多半也會有樣學樣。
家教如何，深入聊聊，大家基本就心中有數了。
輕風細雨，秋風蕭瑟，哪怕隔著玻璃，都能感覺到午後微涼的意味。
北方這樣的湖景別墅酒店倒是不多，很多公園濕地周圍都是禁止開發的，哪怕真有湖泊，也沒眼前這麼壯觀的。
「前兩天遊了東湖，大開眼界，眼前這個也不差，不如說，旅遊資源和別墅豪宅的開發價值，說不定比東湖還要優越一點。」
「後官湖嘛，相傳是因為姜子牙而得名，年輕的時候，姜子牙文武雙全，但是不得志，直到快五十，父親因為乾旱而亡，於是背著奄奄一息的母親流亡，尋找水源，流落到一個名叫『蔡甸』的大湖邊定居下來，後來就是一個比較老套的故事了，因為好心幫助一位老人，沒想到是個大人物，得到了舉薦而做了官，還封了侯，於是當地人將姜子牙出仕前居生活過的那片大湖，稱作『候官湖』。後來，蔡甸地區的學子進京趕考，必須走『候官湖』水路去漢口，而京城放榜的喜訊，也沿著『候官湖』水路傳到蔡甸，所以到了時候，大家都會在『候官湖』邊結伴等待。幾百年來，口口相傳，就變成了後官湖。」
有後官湖，沒有前官湖，就是這個原因，不遠的城中心，還有個名為「升官渡」的地方，也和後官渡的傳說有點關係。
這種事關地方傳說的故事，金尚還是很感興趣的，雖然除了當地，基本就沒多少人了解，但不代表故事不精彩。
隔壁孝感的《天仙配》，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流傳了兩千年，後官湖和升官渡的傳說卻默默無聞，要是有幾個大文豪來「打卡」，寫幾篇佳作，或者編出膾炙人口的故事，情況就不一樣了。
歷史文化名城不少，國外開化晚，也沒什麼靠譜的文字記載歷史，幾百年的文物就不得了了，國內有海量的IP等著開發，十幾公里外，更加知名的「高山流水覓知音」都還沒被重視，次一等的就更不用說了。
「古時候，這裡湖塘密布，沼澤連綿，後官湖曾經是『大東湖』的一部分，而『大東湖』是古雲夢大澤消退後的殘留，蔡甸城關則是兩千多年裡古漢陽的縣治所，交通往來，船比車馬還管用，地名多的是湖，塘，河，渡，口或者橋，都是先人篳路藍縷，以啟山林，將蠻荒之地建設成魚米之鄉的證明。五百多年前，漢水入江口發生了一次較為明顯的改道，才有了現在的漢口，至於對面的武昌，是本世紀初才進入發展快車道的，古武昌也不在現在的位置。」
「聽說了，四十年前，這裡發生過三次比較嚴重的河岸潰塌，遷移了很多重工廠和村鎮。」
「對，直到現在，水患的威脅依然在，但在工業化大發展的現在，水利設施建設很成熟，情況已經好轉了許多，堤壩口岸都經過水泥硬化，沼澤疏浚的成果很明顯，如若不然，這二三十年也不會有這麼明顯的興盛之景。」
說起先祖和無處不在的水搏鬥了數千年的歷史，李景華也不由得唏噓道，
「如今的世界，日新月異，許多過去難以克服的困難，都不再是問題，我小時候看到的故鄉，和眼前已經有很大區別了。你覺得，這裡有多大氣候？」
「這個嘛，兵家必爭之地，可要是以其為根基，似乎又差了點什麼。」
想了一會，金尚還是很誠懇地回答。
李景華比較認同地說道：
「確實，什麼都還行，可每一樣的『不可替代性』都不強，有它最好，沒有也不是絕對不行。」
「就是這個意思。」
以全國為著眼點布局商業版圖，做大之後，肯定要深耕華中地區市場，可要是以這裡為起點，甚至是不可或缺的立基之地，就差了點意思。
「所以啊，小萱說你要組團來大投資的時候，我就覺得要問一句，你認為，到時候了嗎？」
腳下的城市，可是個常住人口在千萬上下徘徊的區域核心大都市，投入少了沒效果，投入大了回報率又不見得讓人滿意，成本高，周期長，風險明顯要大多了。
老李家的實力，在老家算是不錯，如此龐然大物面前，也就有遞個話的能力了。
這裡不是京城，不是金尚的「主場」，沒有足夠的實力，涉入太深，並不明智。
「您放心，我一直都認得清自己的定位，自己的根基在北方，這裡……只是將來商業版圖擴張的橋頭堡，目前，只是混個臉熟，先做幾個噱頭十足，但投入不是太大的合作項目。」
比如移動市話，物流基地，終端連鎖門店，繪心書店擴容等。
另外，還有一個地圖導航應用場景開發，和一個電子書閱讀器市場拓展項目需要點精力和投入。
其他的，今夕文化沒有大規模投資的計劃，倒是張雲鷹打算試試農場承包開發，收購了兩個本地名酒品牌，梅文輝在考察商業地產入駐的條件，如果確實很優越，也不排除拿幾塊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