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牧師白賓
「白牧師，這幾天鎮子上的傳言不知道您聽說沒有？」
信徒們顫顫巍巍地站在白賓身邊，臉上浮現出討好又侷促的表情。
「啥？雪原鎮清朗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是主蒙恩庇佑之地，沒聽說什麼傳言。」白賓乾脆利落地回道。
「這……」信徒們面面相覷。
也不知是該說白牧師在教堂專心侍主不諳世事，還是說對城鎮情況敏感度不夠。
「是這樣的，最近有傳言，城外有邪惡的術士出沒，不少落單的百姓都遭遇了襲擊！甚至這術士還潛入城內！」
「下毒、蠱惑！聽說有好些人精神錯亂發瘋了！搞得城內人心惶惶。」
白賓眉毛上揚，一臉的不可思議：「噢？居然還有這種事？」
信徒們湊近白賓，眼神中寫滿了害怕、擔憂。
「白牧師，您是我們雪原鎮唯一的牧師，希望您能出手，驅逐這位邪惡！」
「對啊對啊，白牧師您可是聖約翰神學院的高材生，對付這種野路子的邪惡術士，肯定手到擒來！」
白賓臉上掛著淡淡笑容，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信徒們不要吵鬧，高手姿態十足。
「大家的請求我收到了。我身為全鎮唯一的光明牧師，驅逐邪惡與黑暗，本就是我分內之事！」【正義值+100】
「這邪惡術士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出手，簡直不把我白某人放在眼裡。這是對主不敬，對光明教不敬！我白賓又豈能坐視不理？」【正義值+100】
「大家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一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正義值+100】
「驅逐黑暗，我義不容辭！」【正義值+100】
看著不斷增加的正義值，白賓眼前一亮。
白賓說罷，教堂里的信徒們長吁一口氣，眼神中的擔憂被欣喜填滿，臉上的憂容也消散。
「有白牧師出馬，興風作浪的邪惡術士肯定得伏法！」
「雪原鎮不能沒有白牧師，就好像錫安帝國不能沒有聖約翰神學院！」
就在白賓沉醉於一片盛讚之中的時候，人群中又傳出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
「不知道白牧師打算什麼時候動手啊？」
動手？我動你……
白賓頓時尬住，戰術輕咳。
隨後慢條斯理道：「邪惡術士奸詐狡猾，在城外狡兔三窟，我肯定是要有萬全準備才能行動……」
「至於出手，那自然是要保證雷霆一擊，一擊必殺！否則這傢伙絲血逃走，日後還是會對雪原鎮的百姓造成威脅！所以需要從長計議！」【正義值+200】
「至於時間，恕我不方便透露。各位都是主的信徒，我對大家肯定信任。但是敵人狡猾，保不準會通過各種方法渠道探聽到消息，一旦走漏風聲那就不妙了！」【正義值+200】
「當然，我知道大家肯定還是心有疑慮。我這裡有聖壇的淨水，蘊含光明能量，可以幫你們抵禦部分邪惡。今日禮拜結束的時候，大家可以領取一瓶防身。」【正義值+200】
這下信徒們更是喜上眉梢。
「還是白牧師想的周到。」
「不愧是聖約翰神學院出身，白牧師肯定會把所有問題處理的很好，我們相信您！」
「有白牧師在，我們就安心了。」
等送走了所有禮拜的信徒，白賓這才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看著信徒們心滿意足離開的背影，白賓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真當我不知道城外有邪惡術士出沒啊……」
「這事我已經書信上報教廷請求支援了，總不能真讓我一個只會光照術的見習牧師去和邪惡術士戰鬥吧？」
「到時候是去戰鬥還是給人打光啊！」
「只要等到教廷增援趕到，到時候我和神父、執事嘎嘎亂殺！」
白賓看了一下時間，距離黃昏後的告解懺悔，還有一個小時，剛好趁這個時間休息一下。
倒了一杯牛奶，外加三塊冰，白賓躺在教堂後院的搖椅上：「幹活？！幹個屁，幹活哪有擺爛舒服……」
「來讓我看看今天賺了多少正義值……」
『查看數據！』
隨著白賓腦海中低呼一聲，瞳孔虹膜上出現了一串數據。
姓名：白賓
職業：1級牧師（0/1000Exp）
職位：見習牧師
屬性：力量 10，敏捷 12，體質 14，智力 12，感知 14，魅力 16
能力：專注、醫療、交涉、知識（宗教/神秘）
特性：禱念
法術：0級法術（1）
正義值：1000
——
「可以，今天慷慨陳詞，居然漲了1000點正義值。」
白賓表示十分滿意。
白賓不是原住民，而是意外穿越到這個奇幻異界。
本以為能憑藉聖約翰神學院見習牧師的身份搏一個好工作，卻不曾想因為原身成績墊底，直接被分配到帝國邊疆的偏僻城鎮教堂任職。
效果堪比流放寧古塔。
好在天助穿越者，白賓激活了「正義值系統」。
「執正義之言，行正義之舉，就能獲得獎勵。」
只是……這系統只加載了一半就罷工了，純純的料理包、半成品。
對此，白賓沒有沮喪，甚至反手點了個贊。
因為這個加載罷工，白賓只需要「執正義之言」就能獲得正義值，完全不用顧忌言行不符！
而正義值，可以直接用來提升技能等級！
因為穿越的太晚，白賓過來後直接就在分配到雪原鎮的路上，連半本牧師技能法典都沒看過。
渾身上下就一個「光照術」。
雪原鎮的教堂內，上任老牧師也沒留下任何有用的法典。
導致白賓連學技能的機會都莫得。
所以，白賓直接選擇擺爛！
爺躺了！
「哎，算了。正義值留著也沒其他技能可以升級。」
「光照術好歹在彌撒的時候，可以用來發光營造氛圍。」
白賓選擇一口氣將「光照術」直接提升到滿級。
【是否確認將600點正義值投入到「光照術」中，是/否？】
是！
【您的「光照術」從lv4提升至lv10，技能已至滿級】
「也不知道這滿級光照術，效果是不是堪比奧迪大燈。等天黑了試試……」
喝完牛奶，順手炒了一盤西紅柿炒雞蛋拌飯，估摸著時間快到了，白賓一路端著飯來到告解室，在告解室內邊吃邊等。
就在白賓大口吃飯的時候，突然感覺對面有個人坐了下來。
緊接著，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來：「牧師，我犯了錯，主能原諒我嗎？」
白賓咀嚼著西紅柿炒雞蛋拌飯，吞咽下去後，開口問道：「如果你真誠的懺悔，主會原諒伱的。告訴主，你犯了什麼錯？」
對面的聲音突然增大了幾分：「我想殺死我的丈夫！」
白賓一勺子飯剛遞到嘴邊，聽到這話嚇了一跳。
旋即放下碗和勺子，馬上說道：「無論是道德還是法律，妻子不可以謀害自己的丈夫。但，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告解室內的女人又傳出一陣嗚咽，似乎是捂著臉，帶著哭腔道：「他昨天又出去賭博了，不但把錢輸光了，還喝了很多酒，一身酒氣。非要把家裡僅剩的一頭羊拿去換錢，繼續賭博。這日子沒法過了……」
白賓擦了擦嘴，正色道：「賭博是惡習，你作為妻子，有規勸他的義務，要讓他迷途知返，回歸正途。」
「那頭羊是女兒養的，從小就在她身邊長大，也是女兒最喜愛的寵物。我男人拽著羊，女兒就不停地阻止、哭鬧。說羊會生小羊，還能產奶，央求不要殺小羊。然後我男人就生氣了，丟了羊一把抓著女兒的頭髮提起來，惱羞成怒道：既然不讓賣羊，就賣你吧！」
白賓的表情不由嚴肅，聽出了不對勁，趕忙問道：「然後呢？」
女人道：「我哭著打算攔住他，卻被他一腳踹到地上，拖著我哭喊的女兒就出門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要是他真的把女兒賣了，那我也不活了。我恨死他了！」
白賓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寬慰道：「你丈夫很有可能說的是氣話，一個人再怎麼差勁也不會賣掉自己的骨肉吧？你現在回去看看，說不定他們已經回來了。把手給我，讓我為你和你的女兒祈福。」
女人把手從從碗口大小的窗口遞了進來。
白賓雙手輕輕將女人的手包裹起來，頓時一股冰涼氣息傳來。
但白賓沒有懷疑什麼，畢竟在這告解室內懺悔的女人很多，雙手大多都很涼。
只是這次來懺悔的可憐女人，尤其冰涼。
祈福過後，女人訕訕地邁著步子離開。
白賓重新拿起飯碗，可剛吃沒兩口，又聽到了外面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晚上好，牧師叔叔~」
一道軟糯可愛且稚嫩的聲音傳來，居然是個小孩兒。
白賓嘴角不由上翹，相比於那些懷揣心事罪惡的大人，他還是更喜歡逗逗這些天真爛漫的小孩子。
「小盆宇，你是考試不及格惹媽媽生氣了，還是偷偷碰壞了家裡的東西不敢說？」
小女孩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沒有！我沒有碰壞家裡的東西，只是……我覺得我做的沒問題，可是媽媽生氣了，說我做錯了。我不想讓媽媽生氣，所以來找牧師叔叔懺悔。」
還是個有點倔脾氣的小姑娘。
白賓樂了，不禁開口問道：「所以，請問你做錯了什麼事情呢？主喜歡乖孩子，你如果乖乖的、如實說，就可以進天堂了。」
小女孩的語氣有些扭捏，怯生生地問道：「牧師叔叔，我把爸爸勒死了，這件事很嚴重嗎？」
白賓頓時背後發寒，整個人的毛孔頃刻間全都打開。
但想到平時的確會有頑皮的小朋友跑來惡作劇，還是用平靜地語氣問道：
「小朋友，不能和牧師叔叔開玩笑，也不能惡作劇哦！」
小女孩軟糯的聲音在狹窄的告解室內迴蕩，帶著委屈巴巴的哭腔：「牧師叔叔，我沒有開玩笑，也沒有惡作劇。」
「今天爸爸回家晚了，回來還喝的醉醺醺的，一進門就拉著我的小羊說要賣掉。我哭著央求爸爸不要賣掉小羊。可爸爸卻說，不讓賣小羊就把我賣掉。他還揪我的頭髮，我好痛……他一路拖著我走出院子，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說什麼我年紀大了，又是女娃，不會有人想要買來做女兒的，只有賣去那種地方……」
白賓不由在胸口畫了好幾次十字禮，語氣稍帶上了幾分嚴厲：「小朋友，可千萬不能騙牧師叔叔哦！你力氣這么小，又怎麼能勒死你爸爸呢？」
「牧師叔叔，我還沒說完呢。媽媽聽到爸爸的話後，當時就急了，大罵爸爸是畜生，然後就拿著家裡的柴刀追了出來。爸爸身上被砍了一刀，但媽媽也被爸爸一腳踹飛。」
「之後爸爸就把我拖走了，我一路上都在踢腿掙扎，結果爸爸沒抓住我，我倆連滾帶爬地跌進路旁的池塘里了。」
「爸爸一邊罵一邊撈我，嘴裡還一直說到手的錢不能飛了。我很害怕，就一直掙扎。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抓到爸爸脖子上的十字架。」
「爸爸的力氣越來越大，我也害怕淹死，就沒有鬆手……最後不知道怎麼，我就來到了岸邊。」
「再看爸爸，就躺在池塘里慢慢沉下去了。」
白賓面色凝重，額頭甚至有細密的汗珠。
小女孩怯生生地問道：「牧師叔叔，我在努力懺悔了，你能替我祈禱嗎？」
說罷，從小窗外伸進來一雙小手。
慘白、冰涼，濕透。
白賓緩緩握住她的一雙小手，念著福音。
當一整段福音念完，小女孩的聲音中才聽出一些愉悅。
伴隨著略帶歡快的感謝，小女孩抽出了雙手，聲音漸行漸遠。
當白賓張開手掌，借著告解室內昏黃的燭光，赫然發現自己手心染滿了暗紅色的血！
白賓眉頭緊蹙，他剛才仔細觀察過小女孩的小手，可沒有血。
那只能是……之前那個少婦的！
這不是簡單的告解，一定是出事了！
白賓起身，準備前往雪原鎮治安所匯報。
可剛打算走出告解室，外面又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是個男人。
「牧師，我是來懺悔的。」
「抱歉，今天的告解提前結束了，我有很要緊的事情。」白賓說道。
男人卻不管不顧，坐在告解室的椅子上，聲音仿佛丟了魂似的：「牧師，我把我的老婆孩子，都給殺啦！」
「不過牧師您不要害怕，我做完懺悔就去自首，要不然死後，我沒辦法上天堂啊！」
白賓眉頭緊蹙：「你說什麼？」
男人繼續說道：「今天不知道怎麼的，我突然就喝多了，腦子也不清不楚的，就要回家把羊賣了。這種事情自然是要我這個一家之主做決定，哪裡輪得到女人嘰嘰歪歪。結果家裡一大一小就哭哭啼啼，還拿刀砍我！她砍了我一刀，我就一腳踹了上去，沒想到她腦袋磕到門沿，然後……就不動啦！」
白賓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疑惑地問道：「她……死了？」
男人語氣平靜：「嗯，死了。當時我看到就覺得晦氣的很，就拖著小孩到外面。可誰知道這小的掙扎，池塘邊的泥路濕滑，我和女兒就跌落到池塘里了。」
「這池塘水到我腰間，不深。但是對小娃來說就難受了，我就一個勁兒的撈，終於撈到了那小崽子。」
「可是那小崽子掙扎的厲害，我身上傷口泡了水也疼得很。我害怕這崽子把我也拽死，就自己先上來了。天亮的時候，我再到池塘，發現這崽子已經泡的發白，自己飄起來了。」
這下連問都不用問，泡到發白，肯定是死了。
「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我自己的孩子。現在老婆孩子全都死啦，我也沒什麼盼頭了。我等了半天，就是希望今晚見一下牧師，真誠的在主面前悔罪。等離開教堂後，我就去自首。」
男人說完，還不等白賓開口，從小窗內擠進來一雙手。
那是一雙——
泡到腫脹發青，指甲脫落，沾滿池塘污泥的手！
白賓猶豫片刻，可是想到在神學院所學教誨，「任何進入告解室的，都有權懺悔。只要是真心懺悔，主會原諒他們。」
白賓將雙手搭在腫脹的雙手上，深吸一口氣道：「主聽到了你的懺悔，也會原諒你的罪過。」
只聽外面傳來了男人長吁一口氣的聲音：「謝謝牧師，感謝主。」
說罷抽走了雙手。
白賓第一時間推開告解室的門走出去，可是四處張望，哪裡還能看到人影。
白賓不由揉了揉太陽穴，表情凝重，自言自語道：「這麼偏遠的城鎮居然還會發生這種事情，看來不能歲月靜好了……」
開篇小故事靈感來自於紅二的【告解室】，已獲作者授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