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聖城
遺物尋找的結果讓嘉蘭的臉色極為陰沉。
因為她發現，有三個人的遺物不見了。
她無法判斷，到底是這三個人的東西被一個人拿走了，還是這三個人全都活了下來。
但至少證明了，他們之中有人活著，且來過補給點，拿走了部分遺物，但大部分其他人的沒有管。
他不是來履行鬣狗的誓言的。
那麼那個活著的人，極大可能就是內鬼！
一直沉默的嘉蘭，此時眼中全是怒意，咬著牙恨恨的說：「我會把你們……統統找出來！」
陸野暗嘆一口氣。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事兒確該如此。
但眼前這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在這個充滿暴力的世界，自己都險些魂斷異鄉。如果不是依靠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魔法特性，她昨天晚上就葬身火海了。
她想憑自己的力量找到內鬼，替父親和夥伴復仇，這又談何容易。
什麼叫身單力薄，這就是了。
在這件事上，陸野倒是不介意幫忙，但他打定主意，只會量力而行，絕不勉強。
因為自己都還沒摸清楚這個世界的脈絡格局，怎麼活下去都還是個問題，而且他最大的目標是找到回去的辦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所以他們對於嘉蘭，或許只是生命中的過客。
所以她這個難以實現的願望，他認為……
「我們會幫你的。」
陸野心理活動還沒結束呢，安潔已經拉著嘉蘭的胳膊，軟言安慰。
陸野就無語了。
把安潔拉到一邊，壓著聲音擠眉弄眼的說：「你別亂講啊！我們能不能做到啊，你就亂承諾！」
安潔眉頭輕蹙，不太認可老爸的觀點：「人家只是需要安慰，需要精神寄託，需要得到支持，誰管你能不能做到。」
陸野愕然：「那萬一有一天……」
安潔不想和他深入討論，直接打斷：「萬一有一天，我也會替你報仇的！」
陸野：「……」
看到陸野被一句話懟的無語，安潔才嘆了口氣，放緩語氣：「我只是想幫她而已……因為我也有過這種沒有依靠的時候。」
陸野：「……」
再次語塞，但這次，陸野的心態也有所改變。
這大概就是兩個姑娘之間的共情吧。
當爹的還能說啥？
都說了給你報仇雪恨了，還有什麼不知足啊！
於是三個人收拾妥當，帶上三十餘人的遺物，再次上路。
這一次，陸野看到了嘉蘭在補給點找到的地圖，是方圓幾百公里的內陸地圖。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山川、陌生的大陸，陸野徹底死心了，這真的是異世界。
……
離開補給點，先向東走了幾公里，便看到一條崎嶇顛簸的道路，沿著道路向北行進，至少比荒原里深一腳淺一腳的好走多了。
走了一陣子，聽到前頭有聲音，駐足觀瞧，看到遠遠的竟然有一輛車開過來！
都不用吩咐，陸野帶著安潔就衝下路基，向遠離公路的方向躲避，但嘉蘭那姑娘卻有點不緊不慢，緩緩的跳下公路，沒走幾步就不走了，回頭看向公路前方。
陸野詫異看向她，在她露在外面的眼睛裡看到了……躍躍欲試。
這孩子……現在的情緒有點暴躁啊。
隨後，車輛就沖了過來，在他們身邊擦身而過。
這車看著簡直慘不忍睹，幾乎就是一個發動機插了四個輪，上面安個車架子，也沒有封閉的轎廂，就那麼裸露著，能夠看到車內的槍手舉著槍呼兒嗨的，一副野獸派DIY的風格，十分粗放。
車上的人看到路邊瘦小的小黑袍子還要吹口哨炫耀，但好在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呼嘯而過。
見車輛遠去，三人重新回到公路上，繼續向北行進。
「剛才那輛車上的，是什麼人？」
「叛軍，為了推翻將軍辛格，被人聚攏起來的暴徒。」
「所以你們是將軍這一派的？」
「鬣狗只為錢殺人，而將軍是個好僱主。」
陸野其實對傭兵也沒太多好感，為錢殺人也不算好人，只能說，惡的很純粹。
陸野就忍不住多問一句：「如果那內鬼，也是為錢出賣你們的呢？」
「那就更應該帶著他的錢，去地獄陪他們。」
陸野暗自點頭，這就叫血仇了，沒什麼道理可講。
可能是他跟小林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到一些他人的情緒。
剛才那一刻，他隱約感覺到，嘉蘭其實都不太想躲避，她之所站在路旁，與其說是避讓不及時，不如說像是一種試探和誘餌。
如果剛才那輛車上的叛軍真的停車下來襲擊他們，估計大概率，這小妮子會藉機靠近，之後掏槍玩命。
這就是心中的仇恨無處安放啊。
陸野靠近安潔，低聲囑咐：「如果發生意外，第一時間動用技能，有危險就跑，不要猶豫。」
看到安潔點頭，陸野也伸手摸了摸懷裡的槍，提醒自己：
這是一個危險的野蠻世界，遇事千萬不能猶豫，只有果斷應對，才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安潔，不然很可能剛出新後村就橫死街頭。
秩序崩壞的世界裡，人性是最信不過的東西。
更何況當人手裡有了槍。
陸野就這麼提心弔膽的走了一天，安潔累了，就背在背上坐一會。
在這個過程中陸野也有個收穫，他發現在這個魔力存在的世界裡，血肉之力的作用更明顯了，以至於就算這麼徒步一整天，他都沒怎麼覺得累，背上安潔也是為了測試一下自己的耐久和負重，結果發現竟然毫無負擔！
發現了這個魔力小應用，他不由就想起了荊棘——估計那個小傢伙來到這個世界會很開心，不但打架砍人沒人管，而且她的身體能力還是強化常駐，那還不是化身一個永不知疲倦的熊孩子，上山下海任她玩？
「你在笑什麼？」背上的安潔察覺到陸野的情緒，輕聲問道。
親爹也就實話實話說：「我在想，荊棘或許喜歡這個世界，如果能帶她來玩玩，應該挺好的。」
聞言，安潔也笑了。
……
阿嚏！
荊棘吸了吸鼻子，低聲嘀咕「誰念叨我」，但目光始終沒變，一直瞪著洛洛。
洛洛一如既往的無視她人，並不會因為荊棘施加壓迫式關注而有什麼改變。
「洛洛不想說話。」
小黑球剛發出聲音，就被荊棘一把抓起來，隨手一丟，飛了。
小荊棘嘴上還不耐煩：「你們到底還要多久啊！」
田雪琴打開炸雞套餐，先挑一個大雞腿拿來給荊棘：「你別著急……相信秦先生和洛洛。」
荊棘鼻子翕動，雞腿在眼前，不得不暫時放下仇視，認真啃了起來。
而這時，秦一文忽然站了起來，看著屏幕若有所思：
「多虧了『新智』學習了安潔釋放的魔法能量模型，我們基本上完成這個時空光洞的機制解析了。」
四周一群人皆是一驚，全都湊了過來。
白令：「那是不是可以再造那個時光通道了？」
秦一文凝重的點了點頭：「但目前來看，是可以打開時光通道，但再次打開的通道和陸野他們所在的世界重合的機率，大概只有億萬分之一。」
眾人：「……」
小黑球從遠處慢慢的滾了回來，發出聲音：「能夠建立通路就是成功的開始，那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在這漫漫長河、億萬時空中，找到他倆了！」
荊棘把雞腿從嘴裡拿出來，就很想扔在黑球的臉上。
但……
雞腿味道不錯，浪費了怪可惜的。
……
嘉蘭帶著陸野兩人一直走到黃昏，才勉強來到了城市的邊沿。
陸續開始能見到的民房，沿著馬路向城裡延伸。
甚至在這裡已經能看到聖城的聖地——聖教堂。
那是一個巨大的建築，有著圓圓的屋頂，金燦燦的瓦片，即便在黃昏時分也能清晰可見。
陸野能夠理解，在這種風沙乾燥的氣候下，什麼飛檐斗拱都是不合理的，只有這種流線型的建築才能禁得住日曬風沙常年的侵蝕。
同時讓他有點意外的是，這裡的人比想像的多，雖然談不上熱鬧，但還是時不時有人像他們一樣沿著道路步行，這也讓他們顯得沒有那麼另類。
「這些人……都不怕被殃及無辜嗎？」
嘉蘭的回答簡潔平淡：「都習慣了。」
是啊，雖然人命如草芥，但要活下去，生活物資還是要交換，信仰還是不能放棄，戰火併不能燒乾淨人們心中的一切嚮往。
眼看要進城，嘉蘭和陸野安潔交代了幾句，大體做了幾個應急預案，她便獨自一人走在前面，父女兩人跟在後面二三十米，遠遠的吊著。
這樣嘉蘭自己就充當了偵查哨兵的作用，如果遇到危險，陸野兩人可以跟進救援，或者轉頭逃跑，不至於一腳踩進陷阱里，被人一鍋端了。
從這個態度來看，嘉蘭對他倆算是非常信任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姑娘就是想把自己置於危險的位置，引誘那些露出獠牙的豺狼，她好有機會和對方撕咬殘殺。
陸野隱約感到這姑娘的狀態……就有點極度悲愴之後的嗜血，她不介意危險，她甚至在渴望鮮血。
三人就這麼一前兩後的穿過街道，進入城內。
城裡的秩序還算有序，雖然時有成群結隊的武裝人員呼喝著通過，但看得出，大多是本地人，甚至有人和嘉蘭錯身而過，兩方都合十行禮，相安無事。
這個時候就看出來了，那個聖教堂應該對本地民眾有一定約束力，用共同的信仰維持了僅存的秩序。
嘉蘭就帶著兩人來到一個小巷子裡，按照約定，她去聯繫購買補給，陸野和安潔就學著其他人，像兩個乞丐一樣沿著牆根蹲下來等她。
這牆角，托聖教堂的福，算是戰亂中唯一的安靜之處了吧。
但也安靜了沒有幾秒，就有四個人，氣勢洶洶的走進了對面的雜貨鋪——正是嘉蘭聯繫購買補給的地方。
老闆搖了搖頭：「買東西可以，但我不收錢，只收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