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瑤心中也有底，這林尋執行完這份合同，大概率不會再續約。
藝人之所以簽約於經紀公司，無非是為了尋求更好的資源。
而到了林尋這個地位，不需要星月的資源，依舊能發展得順風順水，甚至更勝一層樓。
郝瑤拿出一張紙，遞給了林尋，說道：「這是新加入的藝人名單。「
林尋隨意瀏覽了一下，名字都很陌生，聞所未聞，應該都未曾出道過。
「還挺多！」林尋將名單重新放回桌子上。
陳要也頗為感興趣，拿起名單一看，不久後深深蹙眉，喃喃自語道：「這個名字，總感覺在哪裡見過？郝姐，這些人都是你簽進來的麼？」
「當然不是！我只負責帶……」
陳要指著名單中間的一個名字——黃蓮心，「這個女生以前是不是上過新聞？」
郝瑤嗯了一聲，詫異對陳要道：「你記性可真夠好的，她上新聞都是五年前的事了，你竟然還記得？」
「五年前……」林尋也湊了過來，「那這姑娘出道夠早的。」
郝瑤的臉色變得有些異樣，欲言又止。
「五年前？」陳要凝眉深思。突然，他想到了什麼，驚呼出聲，「對了，就是她。」
「誰？」看陳要這般大驚小怪，林尋愈加好奇。
「五年前，新聞界發生了一件大事——在一個小小的試衣間裡，兩個靈魂糾纏在了一起，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差點把試衣間給炸開了。」
林尋自然記得那個新聞，他問道：「這黃小姐莫非就是那其中一個靈魂？」
「嗯！」陳要點頭，「我敢確定就是這個名字……當時也有人覺得她也是受害者，畢竟火山爆發這事來得突然，環境又太煽情，原地解決也是情有可原的。但你偷拍且曝光就沒道理了。」
「郝姐，是同一個人麼？」林尋問道。
郝瑤沉默一下，點頭，「是她。」
三人都有些尷尬！
「畢竟她也要吃飯，理解理解！」林尋說道。
郝瑤面色通紅，「一開始我也不同意她加入我們公司，但方總說了，培養一個純素人成本太大。像黃小姐這樣有巨大知名度的，只要稍稍推廣一下，便能直接進入市場。」
林尋撇撇嘴，那方波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為了錢，方波可以不擇手段。
陳要扶額，「郝姐，你任重而道遠。」
郝瑤再次嘆氣，「實際上，最為尷尬的，是這位黃小姐的宣傳文案。」
「是什麼？」
「試衣間女主角轉型歌手。」郝瑤道。
林尋和陳要呆愣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毀三觀。」陳要吐出這三個字。
林尋口誦阿彌陀佛，雙手合十，「造孽啊！」
……
不管在哪個世界，只要有利益，一些人會毫不猶豫拋棄底線。
畢竟底線不能換線，而流量卻可以。
林尋幾乎能預想的到，這個女人出道後，在社會上會引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
越多的人關注此事，評價此事——不管是謾罵，侮辱，詆毀……都是流量，都能變成金錢。
林尋嘆了口氣，「人都怎麼了？」
「一個人在窮困潦倒的時候，是沒有尊嚴的。」郝瑤突然道。
林尋覺得這話有些似曾相識，對了，尋覓工作室里那個叫小林的姑娘也說過這句話。
那個姑娘從一個很偏遠的農村出來，吃盡了苦頭。
但郝姐為何發出這等感慨？這幾年郝瑤雖然不得志，但收入也比一般上班族多的多。
「郝姐，你說這話，就有點無病呻吟了啊！」陳要表示憤慨，「像我這樣的窮人，才有資格說這種話。」
陳要是月光族，幾乎沒什麼存款，偶爾的時候還得透支一下信用卡。
他的生活是當代年輕人的真實寫照。
林尋聳聳肩，然後不滿道：「方總現在怎麼回事？準備把星月娛樂變成一個笑話麼？」
林尋從來不關心星月娛樂的事，但這次，他卻是看不慣了。
為了流量，什麼人都收，炒一些低俗的舊聞，博取話題度。這樣的公司文化，只會讓外界的人鄙夷。
「唉！」郝瑤嘆了口氣，「可能是方總覺得沒安全感吧？」
「安全感？」
郝瑤點頭，解釋道：「雖說表面來看，星月娛樂家大業大。但內部人都知道，星月娛樂如今存在的問題很大。首先，是大部分的利潤都來自於頭部藝人。其次，年妮妮的團隊收入占公司的比重太大。一旦失去了這兩個，公司幾乎就是一個空殼。」
林尋點頭，星月娛樂所遇到的問題，他早就了解……但這也怪不得別人，這幾年方波只想著賺塊錢，只要錢到手了，其他都不在乎。這也導致了，年妮妮團隊的藝人，根本就不服他這個老闆。倘若年妮妮離開，方波的公司無疑會元氣大傷。
「所以，像黃小姐這樣的藝人，在本次新人中，不在少數？」林尋問道。
郝瑤面露尷尬，「嗯，應該吧！不過我手中這批，應該就這一個。」
「那其他經紀人呢？」
「應該都會有一些奇怪的藝人吧！」郝瑤說得猶猶豫豫的，她對方波本次的決定並不贊同，但她也覺得自己並沒有權力干預老闆的決定。
「說說吧，還有什麼類型的新藝人？」林尋冷笑，「這種新聞可比賀傑那事荒唐多了。」
陳要看郝瑤久久無語，於是出來解圍。
「我倒是知道一個……」
「嗯？」
「據說也是這批新人中名氣最大的，是一個十四歲的女孩。」
「十四歲？不好好讀書，出什麼道？」
「林老師啊，你大概還不了解，如今的校園裡，有幾個孩子想認真讀書的？你隨便一問，大家未來的夢想是什麼？一大半想著當明星，網紅，主播……」陳要嘆氣，「像我們小時候，都是想著當科學家，醫生，太空人的……那個時候，這些職業是最受尊敬的。」
林尋道：「孩子們有這種思想，我一點也不奇怪。說起來，我也有責任……這個社會就是誰有錢誰牛逼，科學家一輩子的收入，還不如我一部戲的片酬……這般局面下，誰還想踏踏實實讀書？」
「市場如此，不關你的事，林老師你不必自責。」陳要安慰道。
郝瑤呆了，這林尋咋還批判起自己來了？
哪個明星會說這樣的話，並且這般自我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