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尋久久無言，雲志行笑道：「怎麼，不接受這個職位？」
「誠然，這個職位薪水不高，且責任重大。但小林，你應該不會在意這一點收入吧？」
林尋道：「我當然不在乎……能為文娛的發展做出一點貢獻，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變臉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此時的林尋，臉上的興奮難以抑制。
雲泉覺得不可思議，像他們這種身家，根本就不屑擔任什麼部門職位，一是浪費時間，二是限制多。
儘管如此，他也是擔任了幾個虛職。
原因嘛，倒也簡單，擔任這些職位，能為公司爭取來更多的便利性和優惠。
但麻煩也是很多，上面有什麼限制出台的話，你得第一個施行，起表率作用。
有利有弊吧……總體來說，利大於弊。
至於林尋的說辭「做點貢獻」，這種話在雲泉聽來，就是個形式話，聽聽就好，別當真。
和雲志行不同，雲泉對這個世界的看法，要實際得多。
所以對於老爹那一番理論，他有些嗤之以鼻。
這一次對付陳放，老爹其實有點心慈手軟，想著先給陳放警告，並沒有想把陳放逼到絕路上。
雲泉毫不客氣道，「你這次放他一條生路，沒弄死他。等他抓住機會起來，對你會手軟？他估計第一個就是弄死你。」
聽著這些話，雲志行的後背一陣發涼！
他雖然剛來A區不久，和陳放並不相熟，但不少朋友在此工作過，也都聊過陳放這個人。
睚眥必報。
雲志行嘆了口氣，道：「那就……弄死吧！」
……
林尋這麼爽快就接受了安排，這讓雲志行誤以為：林尋已經接受了他的招安。
圈內圈外，都得有自己的人。這樣做起事來，才會有諸多便利。
「很好！」雲志行摸了摸自己鬍子，「我果然沒看錯人。」
吃完飯後，雲志行打了個招呼，就外出散步……加背著老婆偷抽幾根煙。
雲夫人似乎很懂老頭子的「陰謀詭計」，道：「別偷偷抽菸哦……等下回來，我絕對聞得到。」
雲志行眼睛眯起一條線似的，佯裝不耐煩嘟囔道：「知道了。」
說是這麼說，但林尋還是注意到，在雲夫人收拾碗筷的時候，老爺子「順手牽羊」式地將一個打火機放進褲兜里。
男人在除煙味的經驗上，能彙編成一本書。
「我爸在我媽面前就這樣，跟個老頑童一樣。」雲泉看著媽媽在忙碌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幸福的笑容。
「挺好的。」
「這一次對付陳放，我求助了最中心的力量……也就是我爸背後那位。」雲泉手指夾著長細煙，語氣冷漠道，「嗯，我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一點機會都不給。」
林尋沉默了，果然啊！
「會不會覺得我太殘忍？」雲泉似笑非笑問道。
「不知道。」林尋搖頭，「但如果是我的話……大概也會這麼做。」
「這麼說，我們還挺像的。」雲泉笑了，頓了頓，又說道，「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成為敵人。」
林尋聳聳肩，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為了保護這兩個老人，我會拼盡全力。」雲泉指了指其母親的背影，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乳腺癌，已經擴散了。」
林尋一愣！
雲泉繼續自顧自道：「我必須讓她安心離開……嗯，必須。」
林尋沉默幾秒，道：「我懂！」
他真的懂……只不過的是，上一世的他無能，沒能讓二老安心離開。
「我和爸爸都愛折騰，這幾十年，她都提心弔膽的。」雲泉不自覺地捏癟了菸頭，「這輩子，我爺倆就對不起她。」
林尋拍了拍雲泉的肩膀，忍住淚意。
「會好的。」
「嗯！」雲泉抽出一張紙，迅速抹乾了眼中的淚珠，「接下來，我要搞掉於愛徒，你怎麼看？」
於愛徒？這個稱呼絕了。
陳良師？於愛徒？
林尋淺笑一會，好奇問道：「怎麼會想動他？」
「貪得無厭，見風使舵，見利忘義……又是在我爸的部門裡，實在放心不下。」
林尋明白了，小於的存在就是一根暗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冒出頭蟄他們父子一下。
「處理他應該不難吧？」林尋攤手，「現在他的級別，應該對雲先生造不成什麼威脅吧？」
老雲很快就會從副轉正了……至於小於啊，能保住現在這個位子就不錯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之前聽尹莊聽過這個人……按照此人的行事風格，應該現在會急於拜師雲先生才是啊！」
聽得此言，雲泉面色怪異，嘆氣不止。
林尋一下就懂了，「莫非，已經在拜師了？」
「唉，這個事也是荒唐得很。之前他們開會的時候，我父親指出了他文稿里一些錯誤。這人聽了，當天就求著我父親收他為徒。還說指點之恩，終生難忘。我父親也是頭疼得很……」說到這，雲泉苦笑不已。
堂堂部門，咋會有這麼個大奇葩？
「拒絕不就好了？」
「林總啊，你簡直不能想像這傢伙多有韌性……昨天我父親帶著他外出辦事，司機剛好生病了，然後那輛車是手動擋的。小於不會操作，我父親只能親自駕駛……結果這個小於一把就拉住了我父親的手，說是要拜我父親為師，學習手動擋駕駛技術。」說到這，雲泉連連搖頭，「我父親嚇得啊，昨晚回來一直嘟囔。」
「也不想想，上一個當他老師的人，下場都怎麼樣了？」雲泉嘆息，「在本次扳倒陳放的過程中，這小於幫了忙，我也不好直接對他下手。」
林尋知道，雲泉這話說得委婉了。
哪裡是不好對其下手，是不能吧？估計之前雲泉為了鼓動小於出賣自己的恩師，相互之間做了交易。
好奇啊……這對師徒如此情深，得多少錢啊？
「林總，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林尋想了一下，道：「雲先生的部門裡那麼多虛職，隨便安排一個給他不就行了？」
雲泉一愣！
現在小於的職位還是部門的核心位子之一，所以很經常和雲志行碰面。
如果是個虛職的話，那一周都難得見到一面吧。
更重要的是，小於沒了quan，興許會乖一些。
「這個建議，不錯。」雲泉摸著下巴。
之後，再隨意聊了一會，林尋便告辭離開了。
由於喝了酒，林尋不能開車，用APP叫了代駕。
在等待的空隙，林尋在旁邊的街道散步，曬太陽……
雖然雲家父子對他很客氣，但林尋依舊戒備十足。
在與這兩人的交流中，林尋發現了一個問題——
自始至終，雲志行聊的話題，但很虛無縹緲，或者說紙上談兵。
真正去做這些事的，都是雲泉。
更為可怕的是，雲泉似乎並不避諱圈內圈外的限制。
明明雲泉在圈內並無任何實職、實quan啊！
但不管是和於愛徒交易，還是請動雲先生背後那位，都是雲泉在做……
這已經是犯規了啊！
林尋長吁了一口氣。
陳放違背了規則，這雲家父子，又何嘗不是呢？
不多時，代駕來了。
此人見是林尋，愣神了許久……
「林老師，你好你好，第一次載大明星，真是太激動了。」
林尋尷尬，他已不當明星……好幾個月了。
在藝人這個行業上，他混得並不算成功，甚至有點划水。
除了錢，好像並沒有什麼額外的收穫。
但結束自己的藝人生涯後，林尋自認為，他才是實實在在地做了一些事。
比如，破chu？
面對這個代駕者的熱情，林尋只能不斷道謝。
這就是為何他不習慣當明星的生活……出行不自由，像個猴一樣供人觀賞。
「林老師，我特別喜歡你的作品。」
現在林尋身上「音樂人」的標籤已經大於「演員」的標籤了。
這說明，他在演戲這件事上，挺失敗的。
大家看見他，只會叫嚷著，林老師，我喜歡你的音樂。
幾乎沒人會說，他演過張小凡……之類的。
「謝謝！」呆板、木然。
車子開動了。
「我最喜歡你的《大碗寬面》。」代駕評價道，「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首歌重新定義了流行樂。」
林尋：？？？
「就……挺好的。」
「實不相瞞，在下也有一個成為頂級rap的夢。」
林尋：？？？
「也……挺好的。」
「林老師，你去地下音樂一條街打聽一下，rap雙傑，一個叫羅樂，還有一個就是我。」
「羅樂？」林尋覺得這名字有點熟，好像在哪聽過。
等等……幾個月前，有個自詡大度國rap之王的國字臉青年，好像就叫羅樂，當時還和他在東方酒吧PK了一下，於是凡凡的《大碗寬面》橫空出世，鎮壓小羅。
自從那次交鋒之後，便再也沒這傢伙的消息了。
地下音樂一條街……這個地方林尋倒是聽過，就在東方酒吧旁邊，是一群不得志的音樂人的聚集之地。
這些人在那條街上唱歌，且大多是自己原創的，直播，拍攝短視頻，渴望著一夜爆火。
而的的確確，火了好幾個，上了節目，接了商演，賺了錢，然後脫離那個地方，再也沒回去過。
郝瑤曾經就去那個地方尋寶，希望能找一兩個好苗子。
但那個地方狂熱的氛圍直接嚇退了郝瑤。
這麼說吧，你只要報上名號，說你是經紀公司的，立馬會有一堆人拿著吉他圍著你，嘴裡喊著：「我給你見識一下這個世界最牛逼的音樂。」
據郝瑤所說，要是誰被邀請去面試了，會如范進中舉一般，大喊大叫，涕淚交流。
誰要是被拒絕了，會罵罵咧咧，痛斥經紀人有眼無珠。
每一個在生活泥潭中掙扎的人，都渴望著成名得利的那一天。
可惜，被選中的概率，如同彩票中了五百萬一般渺茫。
選中後能成名的，就更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