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最後，周剛還是開口要地了。
當初連慶說要幫周剛解決陳放那事，但最後卻不了了之。
連慶當時感受到陳放給予他的壓力，他自然不會為了周剛這麼一個毛頭小子而去得罪陳放這個老前輩。
此事，周剛一直耿耿於懷——你不幫我，卻想要我幫你刷業績，哪有這樣的好事？
......
陳盛自然不知道連先生和周剛之間發生了這麼多波折，潛意識裡，他還是覺得自己應當是站主動的一方。
畢竟，在大度國，部門從來都是占據主動位置的。
「周先生想要什麼，我們自然是知道的。但周先生啊，我覺得你的思想有些狹隘了。」
周剛一臉茫然，「你說我狹隘？」
「嗯哼！」陳盛抿了一口茶，笑著說道：「周先生乃是成功人士，思想境界應該是很高的了......但我沒想到周先生只想著自己能得到什麼？而不是想著自己能為大家做些什麼？」
我特麼......陳盛這話著實是驚呆了林尋。
林尋其實很想問問陳先生，請問你為大家做了什麼？
周剛淡然一笑，對於這樣的問題，他不屑一顧。
他從公文包中拿出一摞材料，遞給了陳盛，「陳先生不用跟我講太多的空話......這便是我方的要求，希望連先生能好好考慮一下。」
陳盛目光一凝，臉色不喜，這個滿身銅臭的商人，竟然提出了這麼多要求。
土地價格的優惠，貸款的捷徑等......
這些好處，的確也只有部門能給予。
「周總，你這......」陳盛此刻很為難，因為這周剛提出來的要求，他沒有權力定奪，「你這些要求，得經過嚴格的審批，起碼需要正副部長同意，才能實行。」
周剛用力地捏開了礦泉水瓶，「你說的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急。」
他自然是不急的，雖說他很看好影視城的前景。但說真的，這兩年A區的文娛行業會如何發展，還未可知？
陳放下去了，並不代表著陳放的影響就完全消弭了。
陳盛手中攥著周剛給他的資料，臉色陰晴不定！
看來想要單靠他就落實這個項目，現在看來已是不可能了。
「周總，我還是那句話，你總是想著從我們這邊索取，並非明智的選擇。」陳盛不肯直接認輸，「我們A區有個十大傑出青年的評比，周總原本是個很好的選擇。但周總如今這個樣子，很可能會讓您跟這個巨大的榮譽失之交臂。」
周剛嘆了口氣，「陳先生這麼說讓我很是難過.......誰不知道我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讓家鄉更好的發展。說句真心話，我根本就不圖這個賺錢。」
林尋愕然，這番言論，真可謂是不要臉至極。
陳盛也是呆了，不靠這個賺錢？那你直接簽啊，幹嘛跟我們提了這麼多要求？
你是不要錢麼？你是想要更多......
陳盛氣啊，他用一種「我特麼信你個鬼，但我特麼還不能揭穿你」的眼神看著周剛。
「周總這番話，真是讓我震撼！」語氣之中，帶著微微譏諷之意。
周剛聳聳肩，「我提出的這些優惠，從表面來看，好像是給我個人不少好處。但實際上呢，並不是這樣的......」
說到這，周剛頓了頓，認真地看著陳盛道：「相信陳先生也看出來我這麼做的深層次用意。」
說實話，老子沒看出來，老子只看出你就是為了錢......陳盛擰起眉頭，「周總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希望能夠節省出更多的資金，將這個代表我們A區的影視城，做得更好！」
這個理由，可真特麼富麗堂皇！
陳盛都呆了，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
他想罵周剛無恥，但他不能這麼做。
哪怕周剛接下來的說辭再怎麼不要臉，他也得用禮貌的笑容來回應......
但周剛沒有和陳盛繼續糾纏，要求他已經提完了，就看連慶這邊的態度了。
說實在的，以現在這個行情，他還真沒必要火急火燎打造影視城平台。
甚至，在其他大區，做影視城能成的，也寥寥無幾。
周剛看中的，還是影視城附帶的商業效應。
這和周老爺子做的「新龍廣場」，有相似之處。
「我話已說完，至於你們商業部要如何抉擇，我只能靜候佳音了。」這個時候，周剛又擺出了一副較低的姿態，好像他是弱勢方一般。
但特麼的，自始至終，陳盛這一方都處於被動方。
「我們就先告辭了！」周總起身。
陳盛很想再挽留，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如今，似乎還真的只能等連先生定奪了。
遺憾的是，他沒有順利落實此事——親娘咧，難不保會影響仕途啊！
......
林尋和周剛驅車離開，周剛點菸，長吸一口，吐出煙圈。
「阿尋，覺得我這波操作如何？」
「怎麼說呢，就好比你裸·體去夜場走了一圈，然後在男人們灼熱的目光下，悠悠然離開了。」
「這個比喻，真特麼恰當！」周剛哈哈大笑。
至於連慶最後會做出怎樣的抉擇？周剛便不想理會了......
「接下來去哪？」林尋問道。
周剛笑道：「你安排吧？」
「好咧！」林尋調轉方向，向左邊路口行駛而去。
周剛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有些茫然，「這是要去哪？」
「王松那邊......挺久沒見他了，中午叫他出來吃個飯！」
這......周剛沉默了兩秒，還是鼓起了勇氣說道：「你已經很久沒主動約我吃飯了。」
林尋愣了一下，道：「你特麼再作妖一下，直接踹你下車。」
「你特麼變了......我很懷念第一次見面時候，彼此的拘謹和不安。」
「呵呵！」
......
王松將一早上看完的財報放於桌子左側，然後累倒在椅子上。
經過他數月的奮鬥，他的業績終於趕上了房租升值的速度。
他覺得很有成就感，但也頗為諷刺！
他半閉著眼睛，等待著林尋的到來。
「這小子，好久沒約我了。」王松似是抱怨般地吐槽了一句，然後喃喃道，「這傢伙真混蛋，榮耀被你騙得血本無歸了。」
這幾個月來，王松一直在製作各種虛假的信息。包括財報，業務往來，項目計劃等......
因為這些年都和這些玩意打交道，所以王松造假起來，竟然有些得心應手？
王松心中有些愧疚感，但實在經不住林老師所謂的「苦口婆心」。
林某人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陳述著星月娛樂當前的困境......似乎他王松不做這些事，星月就要被人吞併了。
我信你個鬼......王松製作的假材料，分明被林尋以「偷天換日」之法，交到了榮耀管理層的手中。
王松估計，榮耀的老總曲斷在察覺自己上當後，應該會氣得吐血吧？
為了得到這些虛假資料，曲斷那是費了大力氣。原本覺得，靠著這些資料，能摸索到讓榮耀起死回生之法，誰知道，越摸索越糟糕！
曲斷知道被騙之後，榮耀已是元氣大傷，管理層也對這位創始人諸多不滿。
按照當前榮耀的股權結構，曲斷並沒有把握在下一次董事會中，保住他董事長的位子。
說實在的，被林尋陰了這麼一道，就算是曲斷自己都覺得自己夠蠢。
但他又不能說出真相，那樣的話無疑會讓他威信掃地。
他只能吞下一切後果，然後籠絡小股東，爭取他們的支持。
讓曲斷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小股東對他的態度依舊和善，並表示願意繼續支持他。
得到這般承諾，曲斷才微微放心下來！
......
林尋在王松公司所在樓下等他，等了大概五分鐘，王松才姍姍來遲。
「松哥大忙人啊！」周剛揶揄道。
「我不像剛哥有萬貫家財，只能默默奮鬥。」王松回了一句。
「我也很忙的好麼？」周剛表示不滿，「笑笑工作室拿到A輪了，知道不？」
王松點頭道：「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很多點子是我們阿尋想出來的。」
林尋道：「沒啦沒啦，阿剛的功勞也是很大的。」
周剛聽了林尋這話，得意地朝王松哼了一聲！
然後，就聽到林尋道：「我就占百分八十左右的功勞吧......劉總監和黃圖各占百分五。」
周剛先是愕然，後是憤怒，「以阿尋你的意思，我就占百分十的功勞？」
「還有編劇啊，演員啊，保潔阿姨啊......」
周剛怔住，隨即道：「停車，我要下車！」
林尋沒有理會周剛，對王松道：「今天去吃一家海鮮館，裡面的食材特別新鮮，據說是當日空運過來的。」
「那不便宜吧？」
林尋看了周剛一眼，「沒事，有人買單！」
周剛冷笑：「你們這個樣子讓我很難過......阿松，我很懷念我們初次見面時候的拘謹和不安。」
這特麼哪裡學的台詞？用上癮了？
王松托著下巴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向我炫富，談何不安和拘謹？」
「炫富？」林尋鄙夷看了周剛一眼，「阿剛，你不是說『炫富』是表達生活最low的一種方式麼？
周剛紅著臉問王松，「你胡說，我從來不炫富的。」
「當時我去參加一個脫衣秀......」王松講起了兩人認識的地點。
林尋的眼睛一下子就散發著光彩，「你還去過那種地方？」
「俗了俗了......阿尋啊，脫衣秀是一種時尚。你的想法狹隘了啊！」王松搖頭嘆息。
林尋攤手，沒有說話！
他心裡已是翻江倒海，想不到這A區竟然還有這麼好的活動，看來得找個時間去體驗一下了。
老王都說了，這是時尚，這是藝術，跟脫不脫的沒啥關係。
.......
王松繼續講述他和周剛的初次相識。
「當時模特都站在台上，供台下那些男人......啊不，藝術追求者拍照。」王松臉微微一紅，「我拿著相機正採集著藝術的瞬間，可惜始終找不好角度。」
這番話聽起來還特麼挺清麗脫俗。
「此時周剛走了過來，他眼神冷淡地看著我，然後問我在幹嘛？」
「我當時覺得這傢伙真是沒禮貌，畢竟我正全神貫注地欣賞藝術呢！」王松道。
周剛此時插嘴了，「你欣賞個屁......你特麼盯著那些女的屁股看，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這天還能不能聊了？」王松感覺受到了侮辱。
周剛哼了一聲，低聲嘀咕：「本來就是！」
王松懶得理會周剛，繼續講述下去。
「那個時候，我以為周剛也是志同道合之人，畢竟能出現在這樣場合的......男人，對藝術都是有一定追求的。」
原本一件很不哇塞的事，被這王松一講，反倒是覺得有點高大上了，這不對勁！
「不料周剛就問我，你要拍什麼樣的照片？」
「當時我說道，希望她們能面向我，擺個pose給我拍。當時天真的我覺得這應該是強人所難了，畢竟模特們並沒有義務為私人拍照服務。」
「但這小子就開始對我扮豬吃老虎了，說什麼如果他幫我做成這事了，我得陪他去野外釣魚。」
「任何人聽到這話，都會覺得這小子在吹牛逼吧？人家一個規模如此巨大的脫衣秀，會任你擺布？結果，這小子直接叫來了片場導演，吩咐了導演幾句話，那導演就開始上台指揮七十多個模特擺pose，專為我一個人拍照服務。」
「這麼說，你留下了珍貴的影像？」林尋似乎只對這個感興趣。
王松搖搖頭，「當時我被嚇傻了，手一哆嗦，相機就掉在了地上，摔成死機了。」
「可惜！」林尋關注的點根本和王松不在一個頻道上。
林某人心想若是有影像的話，那可以借來欣賞一番嘛！
「阿尋，你說說，阿剛是不是很過分？」
「其實還好啦，人家只是好心而已。」林尋沒感覺周剛這事哪裡做得不對。
可能最大的不對是和阿剛認識兩年了，阿剛竟然從未帶他去過這樣的藝術展覽會。
林某人也是熱愛藝術之人......這一點，阿剛是知道的啊......尤其是脫衣秀這樣接地氣，回歸本源的時尚藝術，最是合乎他的口味。
「你不知道......當我問他是做什麼的時候，這小子竟然跟我說他家是干中介的。那個時候我就詫異了，中介這麼賺錢？尤其是看他開著勞斯萊斯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逼了，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創業賺來的錢，竟是那般的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