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奕高是一位導演，正經的東戲導演專業出身。
不過，全國大大小小的藝術院校，每年都會有幾千導演系的畢業生。
每年都有這麼多導演系畢業生踏入社會，但真正當導演的，其實十分之一都不到。
之所以這樣，導演這個職業，門檻相較其他職業要高得多。
在娛樂圈，演員已經是非常卷的一個行業，很多藝術院校的畢業生，如果想要從事演員行業，甚至要從群演開始。
即便如此，演員沒有門路，至少還能當個群演，運氣好的能在演員工會拿到一個特約演員的身份，還是有機會得到有台詞的角色。
導演就完全不一樣了，沒有資源的導演專業畢業生，根本摸不到導演的門檻。
當然，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像菲凡娛樂這種製作節目的公司，也會招聘編導，或者導演組團隊。
只不過，想要拿導筒，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
當然，每年也會有一些幸運兒。
像東戲、北影這些頂級的藝術院校，導演系的畢業生，確實有一次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那就是畢業作品。
如果畢業作品得到業界的認可，是有機會得到導戲機會的。
再不濟，拍MV之類的，也有機會。
張奕高就算是這種幸運兒，十二年前的畢業作品，拍的是一個鄉村短片。
當時算是很有新意，確實給他帶來了一些機會。
在網劇興起的時候，他是第一批開始拍網劇的導演。
只不過，他踏入導演行業的過程，比絕大多數人都順利，導致他有點恃才傲物的意思。
在拍網劇的時候，開始尋求自我表達，而不是迎合市場。
簡單點說，張奕高在第一部網劇獲得不錯的口碑之後，之後的網劇開始自嗨。
拍的東西，觀眾看了，滿臉的問號。
連續兩部撲街網劇之後，投資方開始插手他的導演工作。
張奕高仍舊覺得自己拍的是藝術，沒有得到認可，只是因為觀眾的欣賞水平太低。
他甚至和投資方爭吵，摔導筒罷工。
投資方也不慣著他，直接換人。
自從那一次之後，張奕高再也沒有獲得任何導戲的機會，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鬱郁不得志的氣息。
經過社會毒打之後，他的想法開始有些改變，但已經沒有影視公司能夠想起他這個人。
……
方舟文化正式發布懸疑劇拍攝計劃，並且公開招募導演。
由於這部劇，方醒要求是聯合執導，所以很多小有名氣的二三線導演都不願意接。
事實上，這些二三線導演，對這部劇是感興趣的，只是不接受雙導演。
當然，憑藉《武林外傳》的口碑和成績。
二三線導演不願意接，但有大把導演專業出身，但得不到執導機會的十八線導演擠破頭想要接。
不過，方醒讓公司招聘導演的時候，其中一個條件就是有執導經驗。
方醒打算聯合執導，並不是準備帶新人，而是找個有經驗的導演，和自己一起導戲，相互取長補短。
在導戲方面，方醒本身是有一些經驗的，但這些經驗屬於音樂劇舞台。
想要轉化成電視劇的拍攝經驗，就需要有另外一位導演幫忙才行。
特別是某些鏡頭語言，需要有專業導演來畫分鏡頭。
方醒這段時間，空閒的時候，也會惡補一下導演專業書籍。
由於在拍攝《武林外傳》的時候，方醒就算是半個導演，和何榮敞合作也非常愉快，所以有信心能夠把這次的新戲拍好。
每天，方舟文化都會收到許多導演的簡歷，很多還附帶作品。
方醒就是看了一部畢業短片，決定要見見這個畢業短片的導演。
……
現在，張奕高就坐在方舟文化的會議室里。
他儘量穿著得體，頭髮是新剪的，鬍子也颳得很乾淨。
不過，從他皮膚的鬆弛狀態來看，平時過得比較糙。
或者換一個詞來形容更貼切，那就是「頹廢」。
張奕高已經三年多時間沒有導演方面的工作了，上次接到導演方面的工作，還是去給一部MV當副導演。
他其實很不想接這種工作，但是人是要吃飯的。
坐在方舟文化的辦公室里，張奕高有點緊張。
因為他知道，這可能是他十年來，最好的一次機會。
他看過《武林外傳》，知道方舟文化是能拍出爆款的，所以他寫了一份精修過的簡歷，還把十二年前拍的畢業短片複製進U盤裡，塞進信封投了出去。
三天之後，他就收到了方舟文化的邀約，所以他今天才會坐在這裡。
他來之前，在地鐵上，反覆的練習著見面時要說的話，他希望說服方舟文化的老闆，把這部戲交給他。
越是練習，他就越緊張。
在收到方舟文化回復之後，他在網上把方舟文化的信息查了個遍。
所以，他知道方舟文化的老闆就是那個叫做方醒的歌手。
一個出道兩年，就橫跨樂壇和電視劇圈，大殺四方的奇才。
張奕高作為一個導演專業科班出身的導演，在導演行業里，起起伏伏……伏伏十多年。
別的不說，專業度還是有的。
在來之前，他把《武林外傳》又重頭看了一遍。
為了知己知彼，他仔細研究劇里「白展堂」的演技。
越研究，他越覺得這個年輕人才華橫溢。
唱功方面，他不是專業的，所以不做評價，但演技方面，他能肯定，「白展堂」這個角色展現出的演技，足以碾壓九成九的同年齡層演員，甚至和老戲骨飆戲都不落下風。
越是研究方醒的演技，他就越緊張。
因為他擔心駕馭不住這樣一個製片、主演兼投資人。
在等待的時候，他的手一直放在桌子底下，來回摳指甲。
這是他的習慣，越緊張，越焦慮，就越使勁的摳，甚至把指甲摳禿。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一連串的腳步聲從會議室外傳進來。
方醒、喬英紅，以及新劇的主創團隊，從外面進來。
見有人進來，張奕高連忙站起來。
方醒走進會議室，將文件袋丟在桌上，然後朝張奕高壓壓手掌，道：「坐。」
張奕高沒有立即坐下，而是把他的簡歷雙手遞到方醒面前，自我介紹：「我是張奕高，拍攝過多部網劇，經驗還可以。」
其實，方醒的文件袋裡，有張奕高的簡歷。
不過，他既然遞過來簡歷，方醒便順手接過來，看了一眼問道：「你寄過來的短片我看了，畫面有點粗糙。」
張奕高連忙點頭：「十二年前拍的，在學校租的攝影機。」
方醒點了點頭，說道：「我看了你的簡歷，從簡歷上看，導戲的經驗還可以。畢業成績也還不錯，這幾個條件都符合我的要求。
「那麼，你對我司這次要投拍的新劇有了解嗎？」
張奕高連忙回答：「事先了解了一些，看簡介，寫的是懸疑、科幻和犯罪。
「我也喜歡懸疑類的影視劇，我的畢業短片裡，剪輯的手法，就運用了國外懸疑片的鏡頭語言。」
方醒笑了笑說道：「伱的鏡頭語言運用還可以，不過放在你的短片裡，其實有點畫蛇添足。」
張奕高頓時尬住。
事實上，他的畢業短片，沒有懸疑劇情。
不過，畢業作品就是為了展現在學校的學習成功，有時候不需要拍一個多麼完整的作品，能夠展現導演能力就是行。
張奕高尷尬的撓撓頭，無奈道：「當時確實太年輕。」
方醒也不深究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對這個項目有什麼想法？」
張奕高深吸一口氣，將之前準備好的話說出來：「方先生，我曾經拍攝過多部網劇，有豐富的執導經驗，雖然這些年起起伏伏，但專業沒有丟，一直都在從事導演方面的工作。
「我對懸疑類影視劇有過長時間的研究，在剪輯方面也有涉獵。
「我看了貴公司的新戲介紹，非常感興趣。
「只要貴公司將這部戲交給我執導，我保證拍攝出讓觀眾滿意的作品。」
他這番話說出來，是在表明會迎合市場，而不是繼續自嗨。
在導演行業蹉跎了十幾年，他的一些想法早就發生了改變。
方醒笑了笑，突然說道：「我聽說你在片場和資方吵過架，還摔過導筒。」
張奕高原本說得意氣風發，聽到這話，就像是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表情瞬間僵在那裡：「那……那時候年輕氣盛。」
方醒抬手打斷道：「不用解釋，我沒有深究這事的打算。否則也不會叫你過來。
「不過，在談合作之前，有些事情我要事先說清楚。
「這次的新劇是聯合執導，我是導演之一，署名先後倒是無所謂。
「所以，我要找的是一個願意和我配合的導演。
「我也不怕把話說得直接一些，如果是想找導演來拍，二線以上的導演我隨便請。
「這個機會之所以能到你面前，就是因為是雙導演。
「所以，如果能接受這個要求，我們再繼續談下去，如果不接受，那我就讓人送張導了。」
張奕高愣了一下。
事實上，他原本是想單獨執導的，但聽完方醒的話，他知道是不可能了。
畢竟方醒上一個合作的導演是何榮敞。
那可是情景喜劇的頂級導演。
現在籌拍新劇，要聘請導演，可選範圍就太大了。
張奕高低下頭，呼出一口氣，問道：「如果在片場，方先生和我發生了分歧，聽誰的？」
這個問題很實際。
雙導演的矛盾點就在於此。
導演都希望自己是片場的皇帝，言出法隨。
可是雙導演，就像是一個朝堂，有兩位皇帝，到底聽誰的？
方醒也不客氣：「聽我的。」
其實，方醒原本是想商量著來。
可是，這個想法只能開拍的時候執行，現在的態度必須強硬。
在確定合作之前，必須分出大小王，否則後面會有數不清的麻煩。
不過，方醒話鋒一轉，補充道：「你想拿話語權也很簡單，只要你拍出的效果能讓我滿意。」
張奕高聽完之後，心中有些無奈。
不過，他知道這是一次翻身的機會。
以他現在的資歷，如果不是雙導演，這麼好的機會，根本不會輪到他。
因此，他深吸一口氣，答應道：「好，這個條件我同意。」
方醒嘴角浮現一抹微笑，從文件袋裡取出一張A4紙，上面列印著劇本里的一場戲，推過去說道：「你先看看這場戲的劇本，然後聊聊怎麼拍。」
張奕高知道，這是要考校他的專業了。
他接過劇本，開始看了起來。
在劇本開頭，首先是整個故事的簡介，然後才正式進入劇本。
他越看劇本，越感覺到這個劇本的潛力。
劇情衝突強烈，但很多線索又都隱藏得很好，懸念十足。
甚至，他看完這場戲的劇本之後，能夠想到很多種後續的發展可能。
他看完劇本之後，考慮片刻，知道方醒想要找的是一個能夠用導演專業知識幫他的人。
所以，他稍微組織一下語言，開始用專業知識，分析這場戲，從機位的擺放，到演員如何入鏡，都詳細的講一遍。
方醒對他的回答還是很滿意的。
而且，之前已經看過他以前拍的網劇，雖然播放量不高，但鏡頭拍攝本身沒有什麼問題，而是導演思想出了問題。
這次的劇，方醒是負責思想的那個，要找的只是一個執行導演工作的工具人。
所以，張奕高的專業度是足夠的。
方醒也不繼續浪費時間了，當即拍板：「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愉快，如果張先生願意加入劇組的話，今天就可以簽合同。合同事宜，會有經紀人和你談，我還有事，先走了。」
作出決定之後，方醒便起身離開，去安排其他事情。
劇組增加緊鑼密鼓的籌備，場地、道具都需要安排。
特別是場地，因為要在街道上拍攝，所以需要和交警等部門進行協調。
除此之外，還要購買幾輛公交車和油罐車。
幸好這些事情，都有成熟的劇組團隊在推進。
方醒只需要過問一下進度就行。
另外，方醒還要回家調教一下陸湘兒的演技。
在家裡對過幾次戲之後，方醒發現陸湘兒確實是屬於那種能夠演戲的類型，雖然沒有專門學過表演，但有豐富的舞台經驗，所以調教起來效果還不錯。
更重要的是，長得是真好看，光靠臉就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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