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赤伶

  「老太太,有沒有想我。」顯然,曾梨與這位老太太很熟悉。

  老太太點了點曾梨的額頭,「我想你這瘋丫頭幹什麼,沒事兒總是來吵我。」

  「這個孩子...是姜運?」

  姜運趕忙上前,「前輩你好,我是小姜。」

  老太太抬起頭打量片刻,而後笑著點點頭,「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是幸事。」

  「之前你跟曾丫頭說的一些話,她也對我講了,我覺得呢,有些有道理,有些則是想的太簡單了一些。」

  老太太拉著二人坐下,沉默片刻而後說到,「當年,是一個最為混亂的時代,國家沒有秩序,無數人在摸索著適合我們的路。當時,小日子侵犯我們,民族奮起反抗,而後黨開始與光頭對抗。」

  「其實在很久之前,戲曲界就與黨有著很深的聯繫。」

  「比如我的老師王先生,就與周先生關係很密切,甚至當年先生收程師姐的時候,關書都是周先生親自代筆的。」

  「戲曲界不是單獨的一個行業,同樣是紮根百姓民間,說白了,他們先是華夏人,而後才是角兒。」

  「在那個年代,戲曲界也有不少角兒,放棄了優越的收入和生活,暗中給紅色提供各種幫助,尤其是這些角兒可以接觸的人層次很高、很多,可以提供很多重要的消息,新華夏到來,王先生成為戲曲委員會教授,並很快成為了新的戲曲學院院長。」

  「當時的我們同樣是熱血青年。」

  「打跑了小日子,趕走了蔣匪軍...」

  「抗美援朝的時候,華夏很困難,無數的角兒放下身份地位,到處進行義演,然後給那邊兒的戰士買飛機、物資捐獻過去。」

  「我還和不少師兄、師姐數次前往,給咱們的戰士表演。」

  「在炮火中演出,在炮火中唱戲,那真的是一個令人懷念的時代。」

  {這些是真的,具體名字沒辦法寫,大家查一查就知道。}

  「你們啊,有些東西不明白,國家不會忘記任何一個做過貢獻的人,也許有時候不合適提及,可並不代表著被忘了,這是現在戲曲被國家一直支撐的很重要的原因。」

  「不過,有些話,你說的卻是對的,現在很多人,已經在前輩的餘蔭下,忘記了這些是怎麼來的。他們認為這一切理所當然,毫無愧疚之心。不過,有些事情有因有果,當年的因是現在的果,而現在的果,也是將來的因。」

  「這些不思進取之人,致使戲曲衰落並不稀奇...」

  「可也正是如此,將來戲曲才能在烈火中重新綻放新的生機。」

  「也許,那時候戲曲已經不叫戲曲了,可是,這又重要嗎?」

  「你們要記住,華夏漫漫數千載,從沒有哪一種曲藝形式是不可被取代的,能夠遺留下來的,並非是因為它是某種曲藝,而是因為這種形式中,有著華夏精神的傳承,只有這種精神,才能永遠的傳下去,至於以什麼形式,並不重要。」

  說到這裡,老太太笑了笑,「我已幾近耄耋之年,肯定是見不到那一天了,不過有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待我百年,也足以去見先生。」

  姜運起身鄭重的行了一禮,這位老人家,值得。

  老太太不閃不避,笑著受了,她不管是年齡還是經歷,受得起。

  「我讓曾丫頭帶你過來,一個是見見現在的年輕人,你們可真是了不得,比起我們當年,你們更厲害也更幸福,這個世界是你們的。另一個,就是告誡你一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這句話一則是告訴你為人之事,二則是告訴你,當一個人在『窮』的境地,是無法兼濟天下的。」

  「這個窮,不僅僅是錢財,也許是精神、也許是權利、也許是影響,希望你能明白。」

  「多謝老太太,小子受教!」

  隨後,二人陪著老太太聊天閒話,聽著當年的趣事,聽著當年的熱血和意氣風發...

  吃過飯之後,看著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姜運腦海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

  「老太太,我是一個歌手,可以送給您一首歌嗎?」

  老太太微微一愣,「我老太太又不是頑固不化,你送我一首歌該是我歡喜才是,自然極好。」

  「您這裡有什麼樂器?」

  「你說用什麼,大多數都有,都是這丫頭和那些孩子送過來的。」

  姜運想了想,「古箏吧。」

  「不曾想,你這孩子竟然還會古箏,小趙你去取過來。」

  趙阿姨笑道,「老太太,今兒個您得著了,曾丫頭來看您,還有這孩子給您唱歌,您老這日子,是越來越歡喜。」

  隨後,趙阿姨進屋,不多時搬了一個架子,又把古箏取了過來。

  姜運上前坐定,試了試音色,而後開始彈奏曲子。

  曾梨坐在一側,拿出手機錄像,她很好奇,姜運會給老太太唱一首什麼歌,難道是類似於武家坡那樣的麼?

  隨著古箏的彈奏,姜運開始演唱。

  「戲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陳詞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老太太坐在竹椅上,靜靜的傾聽,當然,也許是在回憶,當聽到姜運的唱詞,她不由喃喃自語,「位卑未敢忘憂國...咱們值了啊!九流戲子,也有報國志,誰又不是華夏人...」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啊...濃情悔認真、回頭皆幻境、對面是何人...」

  這戲詞一出,曾梨雙眼一亮,口中不由自主哼唱起來。

  「...你方唱罷我登場,莫嘲風月戲,莫笑人荒唐。」

  「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