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還說這裡不是地獄

  黃泉？

  杜方愣住了，沒有想到眼前的石碑上，居然書寫著黃泉。

  對於黃泉，杜方並不陌生。

  三大夢魔組織之一，便叫做黃泉。

  大夏古老神話中，貫穿地獄的長河，亦是叫黃泉。

  杜方深深的看著黑色的石碑，以及上面血色的字。

  這場無解階的夢災，倒是有些古怪，這黃泉，是三大夢魔組織的黃泉嗎？

  顯然不是，杜方抬起頭看去，綿延無際的血色長河，貫穿了整個世界，直通灰霧深處，一眼看不到盡頭。

  既然不是夢魔組織，那便只能是類似於大夏古老神話中的，貫穿地獄的黃泉？

  但是，杜方還有一個疑惑的地方。

  若是關乎大夏古老神話的夢災，為什麼會坐落在聯邦，而不是坐落在大夏？

  這點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上書黃泉二字的黑色石碑，散發著詭異的力量，像是能夠吸引人的心魄，隱約間，杜方仿佛看到了黑色石碑中，有無數的亡魂在哀嚎著，伸出手，尋求幫助。

  杜方後撤一步，這種感覺消失不見。

  他順著黃泉往上走，步履緩緩，血色的沙地，有些柔軟，踩在上面，似乎有血色的水冒出。

  在黃泉側畔前行，偶爾可見，黃泉之內，有白色的屍骨翻騰而起，只剩下骷髏的頭骨，空洞的眼眸中，帶著對死亡的不甘。

  不知道這黃泉之下，埋葬著多少的屍骨。

  行走了不知道多久。

  杜方聆聽到了清脆的鈴聲。

  在黃泉之上，有血霧瀰漫，血霧之中，有一盞昏黃的燈光在閃爍，照耀著前路。

  搖曳的銅鈴，像是點醒著人的靈魂。

  杜方看去，看到了一艘古老的木船，一位戴著斗笠，披著蓑衣，蓑衣邊角還在滴淌著血水的人影佇立在船尾，正撐著細長的竹竿，在用力的推動著木船，於黃泉之上漂泊。

  在船頭則是掛著一個燈籠，昏黃的光，正是從燈籠中擴散而出。

  似乎感應到了杜方的目光，那船尾的船夫操控著破舊的小木船，伴隨著古老沉悶的嘎吱聲，朝著杜方的方向搖曳而來。

  很快，便來到了杜方的面前。

  「公子，上船吧，老朽捎你一程。」

  老人沙啞的說道。

  杜方看著老人，老人的面容隱藏在斗笠下，但是裸露出來的皮膚，枯敗無比，甚至有些焦黑。

  沒有畏懼，也沒有退縮，杜方踏步上了木船。

  原本昏暗的木船，仿佛在一瞬間變得光亮起來。

  老朽臉上似乎都浮現出笑意，只不過看不清楚，他撐著竹竿，心情極美。

  木船上懸掛的燈籠，像是化作了熾陽，驅散了灰霧，照亮著前路。

  木船的速度都變得快速了起來。

  「這兒是地獄嗎？」

  坐在木船上，杜方問道。

  「公子認為是，那便是，公子認為不是，那便不是。」

  老朽笑呵呵的說道，斗笠上的枯葉，似乎都在飛揚。

  顯然，他的心情很美好，仿佛運送一趟杜方，是多麼榮耀的事情一般。

  杜方無言。

  聽君一席話，勝聽一席話。

  說了跟沒說一樣。

  黃泉的水，在木船之下，泛起了漣漪，往兩側破開，浪花濤濤。

  杜方坐在船頭，扭頭看去，便看到岸上，有人群在麻木行走，他們的腳下戴著鐐銬，碰撞之間，發出叮叮噹噹脆響。

  他們披頭散髮，模樣難看，麻木而無神，像是行屍走肉。

  這樣行屍走肉，杜方有點眼熟。

  之前籠罩江陵市的那場移動夢災，涌動而出的，似乎就是這樣的行屍走肉。

  「他們身上滿是罪孽，被流放在此地，漫無目的的行走，沒有歸屬地。」

  老人說道，聲音有幾分冷酷，言語中帶著對這些被流放者的不屑和嗤鼻。

  杜方看著這些人影，他看到了這些人都沒有眼睛。

  或者說，他們的眼睛如之前青銅門戶上那些雕塑一般，被挖去了眼睛。

  走著走著，忽然有人身上燃燒器了黑色的火焰，無聲無息的吞沒了這些人，使得這些人最後化作了灰燼，無聲無息。

  而隊伍，並沒有因為消失了一個人，而止住前行。

  杜方順著隊伍的尾部，一路看到了最前端。

  突然，杜方愣住。

  因為他看到了隊伍的前端，有兩道身影，

  那身影……

  是牛頭馬面。

  魁梧，雄壯，霸氣……

  他們手握著鞭繩，對著行動緩慢，拖累隊伍的人不斷的抽打。

  似乎感受到了杜方目光，

  牛頭馬面扭頭望來，杜方一愣，因為他發現牛頭馬面也沒有眼睛。

  空洞的眼珠子，像是缺少著靈魂似的。

  他們對著杜方，恭敬的行禮，儘管看不到，但是敬畏盡皆描繪在了臉上。

  情況有點詭異。

  杜方收回目光，手中忽然多了一支筆，那是小姨子的筆。

  沾染著的鮮血，仿佛隨時要滴淌下來似的。

  而當杜方拿出這支筆的時候，撐船的老人，忽然渾身劇烈的抖動，身心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公……公子……」

  老人跪伏在了船上。

  杜方疑惑的看過來：「怎麼了？」

  「你在畏懼，在害怕這支筆？」

  杜方說道。

  老人艱難的抬起頭，那斗笠下，同樣是空洞的眼眸，沒有眼睛，失去了神韻。

  可是，當斗笠遮掩的時候，杜方感覺這老人仿佛活生生的生命。

  老人空洞的眼珠子中，仿佛有淚水流淌而下。

  「回來了，都回來了。」

  老人呢喃說道。

  說著，竟是對杜方叩首了起來。

  隨著老人叩首，杜方便發現，前方的黃泉之上，出現了一座橋。

  那是一座何等龐大的橋啊，橫亘在黃泉上方，連通著黑暗與虛無。

  老人似乎平靜了下來，跪伏在地上，虔誠，恭敬且尊敬。

  「公子，奈何橋到了。」

  老人說道。

  杜方木然的看向老人。

  奈何橋？

  你特麼還說這不是地獄？

  四周，黃泉之上，一艘又一艘破舊的船出現，一位位擺渡船夫在用力的撐著竹竿。

  船上的燈籠散發著昏黃的光，百舸爭流，盡數匯聚奈何。

  每一艘船上，都有著茫然無措的靈魂，他們身上沒有罪孽，所以他們有資格來到奈何橋。

  不像那些罪孽纏身之輩，只能在黃泉邊緣，戴著鐐銬，無止境的前行，永遠都來不到奈何橋中，最後在業火焚燒中，淪為虛無，化作黃泉中的枯骨。

  杜方深吸一口氣，

  這場夢災……地獄之行麼？

  夢遊黃泉，地獄之行？

  杜方搖了搖頭，對於這場夢災，愈發的古怪了起來。

  地獄和小姨子的筆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也許是夢災畫風的不一樣，

  杜方眼中的地獄，很柔和，而他在地獄之中，也是一路暢通，半點阻礙都沒有。

  若是其他人進入夢災……

  也許，便是墮入無邊煉獄，從最艱難中求生開始吧。

  擺渡人的恭敬，牛頭馬面的恭敬，這一切，都在說明杜方的夢災畫風的不同。

  杜方走下了船，老船夫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抿上了嘴，竹竿一撐，船漂流而出，搖搖晃晃，消失在了灰霧中。

  杜方感覺到手中的筆開始越發的發燙了。

  他登上了奈何橋。

  在橋的入口處，有一道佝僂的身影，安靜的佇立著，身邊擺放著一個木桶，木桶之中，似乎有熱氣在騰騰湧動。

  一道又一道麻木的人影，路過佝僂身影面前，從佝僂人影手中接過從木桶中舀起半碗的湯汁，本能般的一口飲盡。

  奈何橋上孟婆湯。

  杜方心中越發的確定，這場夢災就是大夏古老的神話地獄。

  杜方想要和夢境空間聯繫，想要問一下小姨子素素。

  可是，進入夢災之中後，杜方便發現，自己與夢境空間的聯繫被徹底的斬斷。

  佝僂的身影，似乎察覺到了杜方的存在。

  抬起頭，白髮蒼蒼，滿臉溝壑，但是一雙眼眸，卻是仿佛未曾的點綴下眼睛般空洞。

  她面朝著杜方，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公子，您來啦？」

  「小姐已經在橋的對岸等候多時。」

  老婆婆說道。

  話語落下，

  杜方抬起頭，看向了橋的對岸。

  灰霧朦朧似煙雨，裊裊之間，有娉婷身影撐傘立於橋上，回眸一忘，橋上朵朵花盛開，似是明艷了整個地獄。

  杜方看著那身影，不由怔住。

  因為，那身影……

  正是瘋癲而病嬌的小姨子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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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