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此世之惡（原）
「這不算電車難題吧。」
柯心潔卻搖搖頭說道，「電車難題是主動決定一方的死亡，這個顯然不是。」
電車難題，這個可謂是非常出名的人類學、倫理思想實驗。
就是說，一個瘋子把五個平民，也就是五個無辜的人綁在了電車軌道上，你駕駛一輛電車駛過來，馬上就要碾壓到那五個人了。
不過作為司機的你可以選擇拉杆，讓電車換軌道，切換到另一條出現故障的軌道上，而那條軌道上也有一個不知情的工作人員在工作。
面對此情此景，你會怎麼選擇？
是拉杆還是不拉杆呢？
拉杆的話，這就相當於拯救了那更多的五個人，但是卻相當於你主動選擇殺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這顯然是不道德，且不符合社會法律的。
但是不拉杆的話，就等同於坐視不管，任由那五個同樣無辜的人身亡。
這也就是無論怎樣，做出決定的那個人都是錯的，只不過兩個決定造成的傷亡情況不一樣而已。
切嗣面對的這個問題，卻和電車難題不太一樣。
因為他還有一個更為極端的選擇。
那就是什麼都不做。
兩艘船都一起沉了，一共五百個人死活全看他們自己的能力。
所以這算是偽電車難題。
不過雖然多出了一個更極端的選擇。
但顯然切嗣不會這麼做。
「當然是乘坐了300人的那艘船。」
切嗣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說道。
曾經的他為了不讓魔蜂事件進一步惡化，直接轟落連帶師傅娜塔麗雅·卡敏斯基在內的300人飛機。
甚至前不久他說出的「讓在冬木流下的血，成為人類流的最後一滴血」，然後直接違背信義殺死肯尼斯和索拉，這都表明了他就是那種會為了大多數犧牲少數的人。
至於他背負的那些罪惡和罵名，他絲毫不在乎。
他就是極其現實的理想主義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然而……
「你做出決定後，另外一艘船上的200人把你抓了起來，並要求你先給他們修船……」
「你會怎麼辦？」
這個問題顯然讓切嗣陷入了沉思。
其實他的安危，他是不在乎的。
但是在這個問題里，他是唯一能解決危機的人。
所以如果他拒絕這艘船上的人，把他給殺了，那500個人全都要殉難。
這顯然不是切嗣想看到的。
所以他現在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可就在這時，他所在的房間窗外發出震耳欲聾的槍火聲。
他走出外面，看到了答案。
外面屍橫遍野，船上所有人全部都倒在了血泊里。
這時，電視機繼續傳來了聲音。
「把那200人殺光……正確。」
「這才是衛切嗣會做的選擇。」
切嗣震驚了，這是他會做出的選擇嗎？
好像是這樣沒錯，為了大多數的一方犧牲少數人。
這就是他會採取的做法。
就像是這場聖杯戰爭一樣。
為了贏得聖杯，許願世界和平，他能殺死和犧牲這場聖杯戰爭的所有人！
他的太太愛麗，肯尼斯和索拉……
這些都是為了以後人類不再流血所作出的犧牲！
切嗣其實覺得這樣做是值得的。
為全世界而犧牲幾個人，這是一個誰都會做的算術題。
可是看到這一幕，他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了。
因為這不是2：300的選擇題，而是200：300的選擇題。
這麼對比，哪怕犧牲200人都是他難以接受的選擇了。
然而接下來他的手機響起，電視機那道聲音又傳了出來。
「接下來，生還的300人拋下了損壞的船隻，分別坐上了兩艘新的船隻繼續航行……」
「這次兩艘船上分別有200人和100人……」
「然而這兩艘船船隻的船底，又同時破了洞……」
「你被坐在了小船上的100人綁架，要求你先修他們的船……」
「你會怎麼辦？」
……
又是一個電車難題，這問題讓切嗣第一次感覺到慌亂。
「我會……可是……」
他很清楚這同樣的問題，按照剛才的辦法那就將會是又犧牲掉這100人。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
就在這時，這次聽到切嗣的聲音和電話里聲音的柯心潔突然發現了。
「這個……原來就是切嗣他自己的聲音啊。」
她恍然大悟地說道。
「所以說，這也是暗示著這就是切嗣會做的事情啊。」
周文偉點了點頭，說道，「為了大多數，犧牲少數，無論正確與否，一切都是為了正義……只不過這正義是扭曲的，就像斬赤里的賽琉一樣，終究是錯的。」
果然，接下來切嗣又是切換場景，來到了一艘船上。
只是這個時候對面海上的船隻爆炸，這意味著這個應該代表著聖杯意志的存在，又一次幫他做出了決定。
切嗣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而這個時候，聖杯意志一般的存在接著說道，「沒錯，你是正確的。」
切嗣徹底破防了，原本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憤怒的表情，說道，「開玩笑……你開什麼玩笑！這哪裡正確了！」
「活下來的只有200人，可為此卻死了300個人！」
他朝著四周大喊，說道，「天平的指針根本就指反了！」
「不，根本沒有算錯。」
那個聲音再度出現，說道，「你確實為了拯救多數而選擇犧牲了少數……沒錯吧？衛切嗣。」
「我懂了。」
這個時候，周文偉說道，「這其實指代了切嗣為了獲得聖杯所做的事情。」
「什麼？」
然而柯心潔並沒有看懂。
「一開始的300人和200人的兩個選擇，其實就是分別代表了全世界和參加聖杯戰爭的所有人。」
周文偉便解釋道，「切嗣會為了世界和平而選擇獲得聖杯，而獲得聖杯就是要做好殺死所有參加聖杯戰爭的人員準備的。」
「那麼一開始他做出的決定就像是開頭那個問題一樣，選擇犧牲少數人。」
「只是這麼看下去……向這個聖杯許願世界和平這件事，不太妙啊。」
動畫裡也確實是這樣的……
那個聖杯的意志繼續說著——
「你一直在親手葬送沒能讓天平指針指向自己的少數人，即使這樣會造就屍山血海。」
「但只要有生命能被拯救，那被保護下來的數量才更珍貴。」
切嗣回想起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卻是無力反駁這番話。
「這就是……你想給我看到的答案嗎？」
他咬牙切齒地問道。
「沒錯，這就是你的真理。」
聖杯意志繼續說道，「衛切嗣心中的答案，也就是說，這是聖杯作為許願機，所應當做的行為。」
「不對！我可沒希望這樣！」
切嗣趕緊辯解地說道，「我就是希望能有除此以外的方法，我才……只能寄希望於『奇蹟』。」
他就是希望這個世界不再流血，他不需要再殺戮，才參加的聖杯戰爭。
結果聖杯意志很可能是以他的方式——這種殺戮無止境的方式維持世界和平，那他不是白參加了聖杯戰爭了嗎？
「你不能將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方法，包含在你的願望之中。」
聖杯意志卻是這麼說道，「如果你希望拯救世界，那你的願望就只能通過你已知的手段實現。」
「別開玩笑！」
切嗣更加憤怒了，說道，「這……哪裡稱得上是奇蹟！」
「當然是……奇蹟。」
對方卻接著說道，「這是你曾立下……卻終究沒能靠一己之力實現的宏願，而聖杯能替你以人力無法企及的規模完成。」
「這不是奇蹟……是什麼？」
然後突然切嗣四周再度場景轉換。
他曾經熟悉的那些人再度出現在他面前。
父親衛矩賢、師父娜塔麗雅·卡敏斯基……他都毫不猶豫地開槍殺死。
但是在他面前，再度出現三個熟悉的身影。
「衛切嗣，你才是真正的安格拉·曼紐，是背負『世間一切罪惡』的最佳人選。」
正當觀眾們疑惑安格拉·曼紐又是什麼的時候，屏幕左上角出現了「安格拉·曼紐」的解釋。
「安格拉·曼紐，波斯語Angra Mainyu的音譯，亦譯「阿里曼」（希臘語Ahriman）。
瑣羅亞斯德教謂惡界的最高神，即惡神或凶神。是人格化了的謊言、不義、不淨、破壞、死亡等惡行、黑暗的象徵。」
同時，在《Fate Zero》的設定里。
又在這一集更新出了一個英靈的資料——
【安格拉·曼紐
出自古波蘭地區的瑣羅亞斯德教，在瑣羅亞斯德教，安哥拉曼紐被認為是惡神之首，他們認為人界的惡行全部是安哥拉曼紐的所作所為。
在第三次聖杯戰爭中被愛因茲貝倫違規召喚出來的第八職階「復仇者」的英靈。
弱小並且在戰爭初期就被擊倒的安哥拉曼紐，其靈魂按照規則被吸進聖杯，然後污染了聖杯。
第三次聖杯戰爭，是因為小聖杯在戰鬥過程中被破壞的緣故，從而在沒有勝利者的情形下結束的「作廢比賽」，但唯獨「大聖杯的污染」這結果繼續為下屆以後的戰爭帶來影響。
被認為是會實現勝利者願望的萬能之器的聖杯，其機能在污染之後也仍然健在。
可是，那實現方式被加上了無盡的「惡意」。】
這自然是方便觀眾們理解聖杯已經污染的情況，做出的設定說明。
而在動畫裡，大多數觀眾還在看番，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此時，切嗣面前又出現了舞彌、愛麗還有……他的女兒伊莉雅。
舞彌獨自站在他的左側，而愛麗和伊莉雅則是站在右側。
「剩下3人，救兩個人，還是選擇一個人？」
這個時候，切嗣還是毫不猶豫地來到了……自己的夥伴舞彌面前，殺死了這位夥伴。
就像是當初他殺死師傅一樣。
他此時卻雙眼呆滯，直到場景再度一轉。
來到了……愛因茲貝倫家所在的城堡。
「你終於回來了啊……」
伊莉雅直接跳入到切嗣的懷抱里。
只是面對親昵的女兒，切嗣如同木偶傀儡一般依舊目光呆滯。
而這個時候，愛麗在看著他，笑著說道，「怎麼樣？明白了吧？這就是聖杯替你實現願望的辦法。」
「你接下來，就只要許下這個願望就行了。」
「許願將妻子復活，許願將女兒奪回。」
……
是啊，如果是聖杯無法實現切嗣的願望的話，那麼就許願完成自己的需求就行了吧。
可是……
要是向這個聖杯……這個詭異到極點的聖杯許願，會有什麼後果？
觀眾們都覺得有些不妙。
「不愧是你啊青山老賊，世界和平永遠都只能是遙遠而不可及的理想。」
「真許願世界和平，這逼聖杯不會把世界上其他人全殺光了吧。」
「很好！果然是把人類滅絕了就能世界和平了！太棒了！我逐漸理解一切！」
「哈哈哈道爺我也悟了！把幾十億人全部煉丹！這樣就天下大同了！」
「天下大同——指所有人一同變成丹藥！」
「麻了，現在我看懂了，之前的問題里前面的犧牲是無意義的，切嗣參加這破聖杯戰爭殺死的人也是無意義的，為了這個破聖杯完全不值得！」
「都怪青山老賊！青山老賊罪大惡極啊！」
「青山老賊……你才是真正的此世之惡吧！」
「沒錯！青山老賊才是此世之惡啊！」
……
面對伊莉雅和愛麗，切嗣卻是選擇了……
在最後和女兒伊莉雅的對話後，他拿出槍枝，對準了伊莉雅。
「永別了……伊莉雅。」
在伊莉雅懵懂不解的眼神中，他扣動了扳機。
然後伊莉雅便就這樣倒在了血泊里。
「伊莉雅！」
愛麗瞬間從床上跳了起來，不斷喊著，「伊莉雅……伊莉雅！伊莉雅伊莉雅！你為什麼……為什麼把我們的伊莉雅！」
然而切嗣再度對準「愛麗」扣動扳機。
但是那把槍已經沒有子彈了，連帶扣動扳機幾下都沒有動靜。
於是切嗣直接伸手抓住了「愛麗」的脖頸。
「愛麗」艱難地看著他，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拒絕……我們？為什麼拒絕聖杯？」
然而切嗣看著她，不斷用力，堅定地說道，「和80億人類……相比……兩個家人，我……我……」
「愛麗」頓時明白了，然後她不再掙扎，而是用盡力氣，說道，「詛咒你……衛……切嗣……」
「世間一切的罪惡……會……詛咒……你……」
「痛苦吧……到死都會後悔……」
「絕對會……」
「我絕對……饒不了你！」
然而切嗣卻在最後下定了決心，「我……會殺死你！拯救……世界！」
只是眼角的淚水不斷湧出，但他卻還是用盡全力掐住了「愛麗」的脖子。
最後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愛麗」被切嗣掐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