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302.小黃花
……
似乎抑制著情緒不讓自己哭出來，但是這幾天或許是鑽牛角尖，一直都想不明白，越是憋著，眼淚就越是止不住。
「她為什麼要遭受那些啊……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活著的時候就活的很艱難，為什麼最後就連死也不能安生。她為什麼要遭受這些啊？」
也許是小姑娘的性子使然，也許是人真的悲傷到極點的時候，哭起來就是沒有聲音的。小孩聲音仿若撕心裂肺，但是從嗓音裡面嘶吼出來的都是無聲的氣音，有時候越平靜越壓抑，內心越難過。小孩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
陳默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輕輕撫摸著小丫頭的腦袋。
「哥哥，你知道嗎？在遇到她之前，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麼好過。是她教會了我讀書，教會了我尊嚴和自愛，她教了我好多好多……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嗚嗚嗚……為什麼經歷這些。我曾經還想過，要是我長大了，變厲害了，我就幫她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怎麼不等等我，不等我長大呢……」
「他們都在說她，明明身前她被關在後院也沒人在意她，死後卻那麼在意，又請大師做法的，又畫符咒貼符的，生怕她化為厲鬼回到村子裡報復索命……家家戶戶都貼了符，生怕殺不死她的魂魄一般。明明做錯事的不是她，一直一直都不是她，為什麼大家要這樣對她？」
小丫頭一直不停地說著，不停不停的說著。好似說了越多越多，就能把那天滿目的血紅和腐臭的味道留下的痕跡給沖淡去。
小丫頭本來思維邏輯就很清晰，像是個小大人一樣，這次過後，那種感覺更強烈了，完全褪去了稚嫩和純真，眼底似是還有這怨恨和不甘，那種憤怒麻木的情緒混揉在一起，濃郁的像是一團黑墨。
陳默沒有回答，其實也不需要他回答，該明白的小丫頭都懂，只是那些人都是她的親戚，她不敢也不能把傷口直面的撕開來看。其實她心裡都懂……哪怕她只是個孩子。
所以陳默沒有回答，只是安靜的陪著小孩，等她絮絮叨叨的說累了，哭累了，手搭在小孩的肩膀上，緩緩的蹲下身來，平視著小丫頭。
仿若岔開話題一般道：
「我路過村口的石頭旁，注意到地上放了幾束小黃花。與那天我們去砍柴的時候，草叢裡面長的一樣。所以……是你放在那裡的嗎？」
小丫頭聳了聳鼻子，擦乾了眼底的淚水，點了點頭。
陳默看著小丫頭，突然笑了笑。
「你想要讀書嗎？」
「嗯？」
「哥哥知道你能聽懂。你也看到了，哥哥現在要離開了，這次告別後，如果沒有意外，我們以後可能就再也不會見面了。每個人一生有很多次相遇，但最終都會分開，最後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哥哥現在很喜歡你，也願意幫你。但是哥哥不知道你心裡的想法，和想要做的事情，哥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去幫你。
我知道李嬸屍體被挖出來的事情，對你衝擊很大，你也很不甘心，很迫切的想要做些什麼。你被你哥哥欺負，家裡不讓你讀書，干很多很多的家務活還要被打，你阿爸阿媽毫不講理的偏幫……這些哥哥都幫不了你。哪怕哥哥制止了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因為你和他們住在一起，哥哥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人生路很長，有些路得靠你自己走。
李嬸子的事情是很讓人難過，像是李嬸子這樣的人遠遠不止一個。這是因為畸形的封建糟粕文化，和為了暴利，罔顧人倫法律的人口販賣導致的……小丫頭，我知道你現在聽不懂，沒關係，等以後讀書了學到知識了，就知道了。如果你想去拯救她們，不想看到這些事的發生，就去努力，去改變這個現狀。」
一旁的工作人員微愣的看著蹲在小姑娘旁邊的陳默，眼神有些複雜，沒想到陳默會跟小孩說這些，不怕小姑娘聽不懂嗎。這才幾天的相處啊？聽這意思，他怎麼感覺小學弟是要資助這個小姑娘讀書？
確實如工作人員所料，陳默就是這個意思。
小丫頭顯然並不像年齡那般稚嫩，早熟的心智讓她完全能聽懂這些話。在陳默說話時，一直安靜認真的聽著。
「哥哥再問你一遍，你想要讀書嗎？」
「想。」
「好，哥哥可以資助你。哥哥手中有一個小的福利組織，我可以通過這個組織對你進行學業學費上的資金資助，這份資助一直到你大學畢業。但是這份資助不是無償的，你在資助期間學習成績必須得保持在年級前二十，如果掉出去這個成績，資助便會停止。且大學畢業後，如果你有工作的想法，第一意向的工作單位，需考慮我旗下的社會福利組織。你能做到嗎？」
「我可以！」
「好。」
陳默笑著點了點頭。他的要求其實著實有些苛刻了些，對於一個沒上過學的小孩來說。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依據的，之前給小胖子和小丫頭寫題目的時候，他就發現小丫頭的記憶力和邏輯思維都挺好的，屬於那種對問題，腦子轉的很快的小孩，非常適合走學習這條路。只要小丫頭足夠努力，這樣的要求對於她來說，是可以達到的。
至於加入福利組織工作，一方面是想讓孩子知道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是想要提醒她時刻不要忘了自己最初想要學習的想法和衝動是為了什麼。福利組織倒不是假話，陳默真的有這樣一個備案公司，是之前項目與一個大的社會福利組織合作時為了方便對接，隨手創辦的。本來陳默是沒有什麼運營的打算的，但現在看來，放在那裡放著也是放著，倒不如發揮些作用。
如果小丫頭以後真的想要做些什麼，福利組織也給她提供了一條可以施展自己的途徑。
「記得你今天答應我的，以後要好好學習。別擔心，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你阿爸阿媽那邊不用管，我幫你處理好。」
……
兩人開車離開小山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本來一大早來山村這邊，是為了早點收拾好東西後離開的，沒想到出了個小插曲。
跟小丫頭聊完之後，陳默帶著小丫頭去了她家裡。陳默真的想要完全去說服一個人時，很難有不成功的時候。就像是劉凱說的，陳默要是走上犯罪的道路，絕對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因為他在人群中太具有煽動性了。
好在陳默除了對老陳的事和攝影相關的事情十分上心、偏執之外，對其他什麼事都挺佛系鹹魚的。
雖然花了些功夫，王二丫的事情還是和她的父母敲定了下來。一切按照合同走，陳默甚至將從小丫頭父母那邊，把小丫頭幹家務活的多少也定量，在力所能及情況下，為小丫頭爭取到了最大的學習時間和空間。
之後路，就得小丫頭自己走了。
此時正是晌午，太陽在空中高高的懸掛著，汽車在山間蜿蜒的山道中行駛著。陳默坐在副駕駛上，伸了個懶腰，往身後的靠椅上窩了窩。
「前二十，小學弟你會不會苛刻了點啊，我從小到大還是小學的時候才進過一次年紀前二十，一直前二十，也太難了吧。小學弟不是誰都都和你一樣變態啊。」
「哈哈哈，其實有點困難是好事，只有困難了，很難達到，她才會拼盡全力的去做，這世界上想要做成什麼事，又有什麼是不難的呢……」
陳默一邊笑著給徐志鵬他們發了最新的一份進度過去，一邊應聲回答道。
「好吧，確實。」
「那小學弟我們還去F縣嗎？這邊過去要七十多公里，這邊是山路，可能需要三個多小時，到那邊可能天就已經黑了，晚上可能不一定能趕回這邊旅館。我早上就想問來著小學弟，你去F縣幹什麼啊？那邊也是大片像這樣的山村，甚至植被還不如這邊的豐富。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海拔低一點，溫度可能高一些。」
「我有個同學老家在這邊，他聽說我過來拍節目，讓我給他妹妹帶點東西。」
「是縣城裡的嗎，還是下面山村的？」
「和之前那個小姑娘家裡差不多。我那個同學是家裡老大，下面還有個妹妹和一個弟弟。」
「嚯，那你那個同學厲害啊，這樣還能考上A大這樣的頂尖名校。和你一樣是A大美術學院的嗎？」
「不是，是學醫的。」
……
兩人閒聊著，好似幾日前那場驚心動魄的事情，就那麼過去了。
但網上的這個熱度可並沒有下去，準確來說，是陳默的熱度沒有下去，甚至因為網友考古，這兩天一直在熱搜上掛著，倒不是網友們挖到了什麼新的東西，因為資料保護的原因，網友們能挖到的東西其實就那些。
但架不住那些東西就足夠有話題度。
甚至因為《最·攝影》陳默所在的攀冰這個小組提前結束錄製，每位嘉賓的作品都匿名打亂放到了微博上，在進行為期一周的全網投票，全網都在找哪些作品是小學弟的。以至於陳默的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有不少資本方因著這份熱度，都嗅到了商機，主動聯繫陳默。有娛樂公司想要簽下他，也有品牌方想要找陳默代言，甚至還有知識競賽之類的節目組想要邀請陳默參加，甚至官方那邊也有一個關于禁毒的宣傳想要聯繫上陳默……
不少品牌方這兩天發博的擬邀名單裡面都有陳默的名字。
網友和圈裡都熱鬧的不行。這份熱度讓不少圈內的明星都忍不住有些為之眼紅。
這些東西初步簽下來，那可是筆不菲的收入。
利益驅動人心，很少有聖人能看著這塊蛋糕不眼紅的。更何況娛樂圈本就是塊名利場，蛋糕總共就那麼大，有人占了，其他人就吃不到。更何況還是擠進來的新人。不少圈內一些手腕狠的，想要分食這塊蛋糕的人，都已經買好黑通稿了，就等著陳默出來了。
但可惜的是，他們準備了這麼久，陳默到最後也沒有出現。甚至可以說，從那天直播的事情後，一點他的消息都沒有再聽到過了。
不少品牌方那邊廢了老鼻子勁也聯繫不上人。有不少想要通過《最·攝影》節目曲線救國的資方，最終也以失敗告終。澤申導演那邊就直接攤手表示陳默的節目已經錄製結束了，他那邊也聯繫不上。倒是《最·攝影》節目組莫名多了不少GG注入和投資商。
熱度這個東西總是會消失的，如果不去維持的話。
陳默的話題熱度確實很高，但是物料也只有以前的一些表情包和《最·攝影》綜藝的那幾天的直播視頻，網友翻來覆去的看，看久了，正主總是不出來，之前不少亂七八糟令人驚奇的瓜，也沒有被證實，加上一直沒有新東西出來，網友的熱情雖然很高，但逐漸的這份熱度也被消磨的緩慢降了下來。
都說小火靠捧，大火靠命。娛樂圈裡沉沉浮浮那麼多人，多少人都在踩著別人拼命的往上爬，希望被看見，希望火起來。但是沒有背景，沒有人捧的情況下，憑藉自己突然火起來這個事情真的太少了，也太難得了。圈裡混跡著那麼多人，能大火被看見的，就那麼屈指可數的十幾人。這些裡面能維持自己的熱度，並且被資本方選中的，更是少之又少。
這個陳默一個綜藝就火起來不說，網友的國民話題度還這麼高。圈裡有句行話叫有觀眾緣，就是你站在那兒觀眾就樂意看你，這就叫有觀眾緣。這種觀眾緣非常的玄乎，不是誰都有的，這得看命。從這幾日正主沒出現，靠著一些有的沒的的所謂爆料，和《最·攝影》的那個快要被盤出爆漿來的直播回放的物料，還擁有這麼居高不下的熱度就能看出來，這小孩十分的有觀眾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