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242.平靜的校園生活
李靖宇聞言微愣，擦鞋的手微微頓住，隨即跟著嗤笑道：
「他和關教授？關教授還搭理他了？關教授脾氣真好，是徐志鵬自己硬湊上去的吧，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關教授什麼樣的學生沒見過，能看得上他？真的好笑。」
「哈哈哈，確實，我看的都替他尷尬，臉皮可真厚，你說關教授知道徐志鵬偷東西的事情嗎？」
李靖宇聞言臉色微僵，但很快緩了過來，笑著道：「可能還是不知道吧，不然關教授可能都不會搭理他這種人。」
另一個舍友聞言一屁股坐了起來，放下手中的手機，眼睛微微發亮，「你說我們要不要……」
「別，打住。說實在的，徐志鵬已經做的事情付出該有的代價了，咱們不必這麼一直揪著不放吧。其實我感覺徐志鵬這段時間還行，也沒怎麼招惹我們，咱們這麼搞是不是……」
「宇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就是看不慣徐志鵬的做派，還不能說了？宇哥我這段時間就一直在奇怪，你為什麼這段時間都沒有提起徐志鵬，以前你不是我們幾個裡面最討厭徐志鵬的嗎？怎麼，現在改性子了？」
「艹，飄了啊小韓子，三天不治治你，你就不知道誰是爸爸是吧？你再給我陰陽怪氣一個試試？」王宇說著就上前和另一名舍友打鬧了起來。
「哥哥哥，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突然怎麼對徐志鵬好像換了個態度，搞得我們都怪不適應的。」
王宇聞言眼神複雜的鬆開了牽制在韓成脖子上的胳膊，他想起了一個多月前兩人去參加社團，自己在宿舍打遊戲，和徐志鵬獨處一室時的場景，他意外回頭看到徐志鵬望向他的眼神，他到現在都無法忘記。他很想認為那是一場錯覺，但腦海中總是會不自覺的想起來。一想起來渾身都竄起來一股涼意。
「你們不懂……怎麼說呢，算了，不知道怎麼跟你們解釋。總之，別再去招惹他就是了……俗話說得好，狗急還跳牆呢，給人逼急了不好，都是一個宿舍的。他其實這段時間脾氣還挺好的，也不怎麼在宿舍住，也見不到的，咱們就別去搭理他了。」
「什麼叫逼急了，他們還能把我們怎麼著唄？他偷東西還有理了。」
「嘖，反正我話放在這兒了，聽不聽隨你們。」王宇也懶得再勸說了。
李靖宇看著王宇走回座位的背影，眼睛微微閃爍了下。
……
A大某實驗室內。
實驗室的窗簾拉著，裡面一直亮著燈，一時間也分不清白天和夜晚。不大的實驗室裡面，已經被幾架大的機器所占據滿了，金屬光澤的流光中，連著各種紅綠色的數據線。雖然機器真的很貴，但是也真的很醜，裸露在外的電線甚至讓它看起來很隨便，但是這些就是實驗用的檢測器材。就在這堆充滿電子電流聲，一堆無時無刻不在亮著閃爍的電頻光的狹隘到有些逼仄的空間裡，兩個頂著重到掐出眼袋的黑眼圈，一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數據。
電腦前，不算太亮的實驗室內，孫慶頭髮亂糟糟的坐在電腦前，手指握著滑鼠，不是在鍵盤上敲打著代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屏幕中模擬實驗的流線數據，不時切換到旁邊另一台電腦上，一點一點的填調整著電腦現實的圖片中的微小的色塊顏色。眼睛因為盯著屏幕太久已經微微有些發紅髮脹，眼白的地方都是藍光輻射，用眼過度的密密麻麻的紅血絲。
他的手邊擺放著一杯已經喝完的咖啡，杯子旁邊也摞著有被翻得破破爛爛的七八本書，腳邊也摞著不少書籍。列印的圖紙在書桌上擺的到處都是，手繪的圖稿，還有色階對比的圖稿布滿了桌上地上，還有垃圾桶裡面。
他身後不遠處的徐志鵬也是差不多，桌面上擺放著許多的書籍，旁邊的牆上貼滿了解剖圖，還有一件關教授借給他的一個眼部的解剖標本，和孫慶不同。因為家裡還是貧瘠很多，他的很多書都是陳默和關教授推薦，他去圖書館借閱的，不敢在書上留下字跡，便用便簽紙寫的秘密麻麻暫時貼在了書本的扉頁里，每一本書夾滿了各色寫滿密密麻麻筆記的便簽。此時他也在電腦前忙碌著，忙著將把有關參數輸入真空鍍膜機中，瞳孔目光一直在文件的數據和電腦上反覆游移著。
因為每一份機會都很難得，沒有揮霍的權利，所以他們在拼盡全力的去努力。
直到凌晨兩點多鐘，在將這次實驗做完，收集晚數據後，兩人才像是脫了水的喪屍一般，癱躺在了椅子上。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兩人的額頭都布滿了汗水，連續十多個小時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止是對腦力精神極大地損耗，同時也是對體力極大的消耗，兩人安靜的呼吸了好半晌的時間，才緩緩撐著各自的椅子站了起來。
看著對方無聲的笑了笑，累到完全不想講話，兩人走上前，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十分的用力。
沒有人懂這種接連十多個小時工作下來，最後得到了一個成功的結果，那瞬間心裡有多開心。
「數據出來了，誤差非常小，是幾次實驗中最小的一次……」
「我去給老大發消息。」
「好，我把數據傳給你。」
因為怕手機的信號影響實驗的機器，也怕實驗過程中受到打擾，實驗室一旦開始實驗都是手機關機靜音放在儲藏櫃裡的。
孫慶用鑰匙打開自己的儲藏櫃，拿出手機剛剛開機，就看到了好幾條未接電話。
微微愣怔想要回撥回去，但是看到手機上顯示凌晨兩點三十多，便放棄了。
「怎麼了？」
「我爸給我打電話了，應該是想問問我最近的情況。」
孫慶打開微信，果不其然看到爸媽拜託姨嬸給他發的文字消息。上面都是爸媽用彆扭的老家話轉化成的文字，隻字不提想他了，只說他們在老家棉花賣了，種的芝麻熟了，他爸和他媽抽空做了些芝麻糖。因為他在家的時候就喜歡吃大米炕的鍋巴，他媽跟他說這段時間給他攢了一罐子，問他要不要，要的話，給他帶著豬油給他寄過來，著急來不及吃早飯的時候可以用熱水泡著就著吃。還說了很多，說他們在家挺好的，今年地裡面收成不錯，叫他在學校這邊不要擔心他們，孫慶一條一條的看著。
倚著柜子，推了推眼鏡，因為盯電腦許久有些木訥的眼睛，此時浮現溫柔的笑容，這一時刻他覺得發酸發脹的眼睛似乎也沒什麼感覺了，只有一種很暖很暖的感覺。
「昂，是嗎。」徐志鵬微微愣怔了下，半晌後輕笑有些艷羨的說道：「你和你爸媽感情真好。」
「嗯。」孫慶淺笑著說道。一邊給姨嬸回消息，一邊接過徐志鵬遞過來的列印文件。
可能是深夜的時候，世界太安靜了，總容易多想，可能是一種孤獨感吧，忙起來的時候沒有感覺，閒下來的時候反而很難受。雖然和孫慶合作很久了，但是他們其實主要的交流都是工作，私下並不熟悉，而且兩人都是很內向敏感的人，慢熱且心理防線很高，他們唯一的交集就是陳默。這還是第一次陳默不在實驗室，兩人獨自相處並且完成實驗。
兩人似乎想要交流，但卻不知道怎麼交流。徐志鵬的朋友比孫慶還要少些，他手機里基本上沒有什麼會聯繫他的人，所以自從有了要忙碌的事情後，他都習慣了很久都不去拿手機。
此時看著孫慶靠著柜子對著手機溫和輕笑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也下意思走到了自己的柜子前，看著柜子發愣了好久，最後還是拉開柜子，找到了自己的手機，是那種老式的九宮格按鍵的手機，手機入手冰涼涼的，因為很久沒有打開，已經沒有電了。
找到充電器，走到座位上的插排上將手機充上電，手指卻搭在開機鍵上卻久久沒有按下，也許是孤寂久了，什麼都會怕吧，不開機還有個理由，他很怕開機了也發現空蕩蕩的還是沒有找他。
那一瞬間，真的會很狼狽和害怕。
哪怕沒有任何人會看見他的窘態。
但最後他還是按下了側邊的按鈕，手機開機的很忙，時間仿佛過得格外的漫長。好像是一場明知無望卻依舊帶著期待的審判。
手機屏幕亮了，他驚訝的發現通話那裡居然還有著幾條未接來電。紅色的圓框裡的數字是那麼的好看，那一瞬間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徐志鵬好像拆開了禮包一樣，開心的咧了咧嘴角。
他阿爸基本上從不會給他打電話，除了打牌沒錢後，會問他手頭有沒有點。以前他會說他有錢，但是自從他爸什麼都問他要，還有他牌友直接打電話問他要他爸的欠債後，他就學乖了再也不和他爸說他兼職賺錢了。
他兼職賺的那些錢，維持他的學業買資料學具的錢都很困難，加上他爸的賭債，攢下一分錢都困難，有時候還得去做更多的活去填他爸的窟窿。自從這學期失去貧困生補助，要負擔高額的學費，他頂不住向家裡開口時，他爸以往給他打過來要錢的電話也少了，似乎是怕他問他要錢，這學期別說給他打電話了，都基本上能躲著他就躲著他。
也不太可能是移動那邊，因為太摳門了，所有的套餐都是按照最低檔次的標準買的，起初移動那邊還經常給他發消息詢問升不升級套餐，時間久了見他態度堅決，也不怎麼打電話上網，連最低檔次的套餐都用不完，那邊也放棄了，很少會打電話過來了。
猜測著給他打過來的是誰，看到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還有些疑惑。點開了一條和號碼一樣的簡訊，才知道這條消息是他妹妹發來的。
他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妹妹比他小六歲，現在正十四歲，還有個才七八歲的弟弟，出生沒多久，阿媽就過世了。他倆個都沒上學，妹妹在裁縫店幫忙，有時候在山裡采一些野貨去賣貼補家用。弟弟基本上都是妹妹在帶。
農村裡的小孩，特別是貧窮山區的，女孩子從小就家裡外面一手抓，什麼家務都能扛起來，他妹妹也是，小時候跟他親，每次被阿爸打的時候，都會躲到他懷裡，想要他護著她，但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起，她不再需要他護著她了，也漸漸成長為一個獨當一面的小大人。一個為家裡里里外外操心，和村里那些阿婆嬸子一樣市儈嘮叨，想來他確實好久沒見到兩個小孩了。
他曾經來這個大城市的時候想，自己要掙錢，掙到給自己買智慧型手機，也給妹妹買一個的錢。後來經歷了很多事，但是他這個曾經天真的想法依舊沒有變過。那樣他就可以隨時和兩小孩說說話了。不知道他不在的時候，阿妹有沒有受欺負，他們過得怎麼樣了，他阿爸發酒瘋的時候還會不會打他們，他們知不知道躲開……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眼睛已經有些濕潤。
他妹妹沒有讀過書，所有的字都是他教的，妹妹用學的半半拉拉的漢字給他發了幾條簡訊，跟他說，說這手機是裁縫店的師傅以前的舊手機，她師傅不要了送給她了。她說他特別開心自己有手機了，以後就可以和他聯繫了，她說她和弟弟想他了，說讓他在大城市好好學習，不要擔心她和弟弟，說他們好好的，阿爸也不打他們了。
現在她和弟弟又發現了一條生財之道，去河裡面抓大蝦，背到鎮裡面賣，能賣不少錢，她說她和弟弟存了不少錢了，她自己留一些買想買的絹花，剩下的都給他，說要供哥哥讀書讀出來……
她還說了很多很多，小妮子似乎很喜歡給他發簡訊，隔幾天發一條，每次都和他分享她那幾天做了什麼事情，又遇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但她說發彩信太貴了，等他回來再帶他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