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那個她

  黑衣少女輕咳了兩聲,掙扎的起了身靠在床沿上。

  正在收拾藥碗的劉楓急忙喊道:「你傷還沒好,還是先躺下吧。」

  面色蒼白的黑衣少女深吸了一口氣,面色蒼白的看了看劉楓道:「你為什麼要跳下來?」

  「啊?」劉楓愣了愣。

  看到面前的男子如此呆板,黑衣少女乾脆懶得繼續問了,閉上了眼睛養起了神。

  「那個,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啊。老是,喂,餵的叫著怪不好聽的。」劉楓站在一旁搓了搓手小聲道。

  黑衣少女沉吟了片刻,隨後睜開眼睛道:「我父親姓姜,母親看我出生的時候打碎了一個泥人,所以就起了一個姜泥的名字。」

  「挺好聽的名字。」劉楓撓了撓頭髮道。

  姜泥斜眼看了看他,「我說完了,該你了。」

  「喔,那個。我父親姓劉,說不定也是在我出生的時候看到有片楓葉落下,所以給我起了一個劉楓的名字。」劉楓嘿嘿的笑道。

  姜泥瞪了瞪眼睛,「不許學我!」

  「沒有啊,我哪裡學你了。」劉楓大聲道。

  自我介紹這種東西一般不都是現場編的麼,除了姓氏以外,鬼知道父母在起名字的時候是怎麼想得,理由還不是想到一個就是一個。

  姜泥冷哼一聲道:「就知道你這傢伙喜歡口花花,准不是一個好人。」

  一臉尷尬的劉楓只好站在一旁默默的繼續收拾起藥碗來,上一輩子滿共也就有過一個女朋友,對於眼下這種情況他著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果他要是了解女人的心,那也不會混到被自己女朋友給捅刀子了。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咳咳,小女娃娃,你這麼說我可要替我們劉小友說說話了。」

  「他看上去雖然有些呆板,不過人還是個好人的嘛。就你剛才喝的那些藥,可是這個小傢伙從昨天晚上到剛才眼睛都沒合過熬出來了。甚至好幾味藥材還是他一早跑去西山那邊採回來的,你能撐過來,實在應該好好謝謝他。」楊老頭拿著他那根煙槍緩緩的走了進來。

  本來劉楓就聽尷尬的了,楊老頭這麼一說他更覺得渾身有些不太自在,隨便找了個藉口趕忙就跑到後院老實的待著去了。

  看著快速離開的劉楓,楊老頭沒好氣的搖了搖頭。

  「挺機靈的娃兒,怎麼在某些方面如此蠢笨,真是教也教不會,還不如鄭大龍那個貨!」

  床上的姜泥雙眸盯向了進來的楊老頭,雖然並未說話,不過可以看出她對於這個陌生人而言抱著極重的戒備之心,和劉楓那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完全不同。

  被人這麼盯著,楊老頭卻絲毫沒有介意,而是隨便找了個凳子坐著吞雲吐霧了起來。

  「這裡是哪?」姜泥問道。

  興許是胸口的傷還未痊癒,說完後捂著嘴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楊老頭瞥了她一眼,「這兒是落花村,至於具體位置,這麼些年了我也不太清楚。」

  「還有,奉勸你一句,沒事少說點話。那個小傢伙辛苦整來這些藥草並不容易,你能撿回這條命實屬難得,在傷還未完全好之前還是多靜養一下吧。」

  姜泥也並非不通人事,只是性子使然罷了。用神念感應了一下,丹室雖然並未崩碎,但裡面已經狼狽不堪,尤其是那三幅壁畫更是破損了不少。

  看來這一次受傷的,的確有些太過嚴重了。

  終究還是大意了。

  「謝謝。」姜泥輕聲道。

  楊老頭擺了擺手,「大可不必謝我這個老頭子,不過是提供了一方住處給你們而已。要謝的話,還是好好謝謝那個小子吧。」

  說完,便轉身走出了門。

  姜泥扭頭看了看劉楓待著的後院,眯了眯眼睛。

  「還真是個呆子。」

  忍著胸口的疼痛,躺了下去。

  後院,劉楓坐在一口枯井旁仰望著天空,長時間的緊迫感過去後,隨後睏倦感便猶如潮水一般的涌了上來。

  楊老頭的屋子只有一張床,眼下是被姜泥躺著,他也不沒那個膽子跑去進要上一半。

  只得慢慢的,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沉沉的睡了過去。

  坐在前院的楊老頭將煙槍輕輕的在石階上扣了一扣,隨後對著門外冷聲道。

  「在那站著幹嘛,給我當門神是不,還不滾進來。」

  木門「嘎吱」的被一雙大手推了開來,露出了鄭大龍的腦袋。

  「您剛叫我呢。」

  楊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沒出息的傢伙,看了數千年的大門了還是這番模樣。真是活該你以前看門現在還看門,難道就不能好好跟他們學學?」

  「瞧師傅您說的,看門這活兒本來就是我選的。再說了,初來乍到不容易,肯定是選以前拿手的幹嘛。」鄭大龍臉上一副自豪的樣子。

  對於跟了自己多年的這個弟子,楊老頭本來也沒對他抱多大希望,能活著本來就不容易了。路反正是他選的,那也應該由他親自去走。

  是好是壞,他這個師傅也只有冷眼旁觀的份兒。

  鄭大龍伸著脖子看了看後院,「師傅,您老人家準備把他們倆個留在村里多久啊。」

  「哼,怎麼?這麼快就緊張起來了,人不是你領進來的麼,自己作的因果就該自己擔著。」楊老頭自顧的抽起了煙。

  囧成一個包子臉的鄭大龍急忙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嘛,雖然說人的確是我帶進來的,可終究是留在了您這裡不是。」

  那意思很明顯了,我這個當徒弟起了個頭,的確是該承擔些因果。但你這個做師傅的可是收留了他們倆,想把自己摘乾淨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楊老頭冷笑了一聲,「哎呦,現在知道怕了?實在不好意思,為師並不怕。」

  一半身在還站在門外的鄭大龍低著頭嘟囔了兩句,「一天到晚就知道說大話,若是不怕你早就出去了,還能繼續在這兒待著。」

  聲音不大,不過剛好夠楊老頭聽到。

  「若是真的怕了,那就讓他們走唄。」楊老頭譏笑道。

  鄭大龍一臉糾結的回道:「劉兄弟他挺講義氣的,而且我還答應他到時候教他如何與女子相處呢。這就讓人家離開,有些不太夠意思吧。」

  「講義氣?好啊,那你就繼續講唄。一個靈劍山的人,另一個更不得了,到時候那份因果砸下來,我看你能有幾條命去接著。」楊老頭從腰間拿出了一個小錦囊。

  從裡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點菸草,然後給煙槍換了換。

  一臉不服氣的鄭大龍擼了擼袖子,「不就是一個靈劍山嘛,換做是以前我看都不去看一眼的,怕個錘兒。」

  「看把你能耐的,有這膽氣怎麼不敢去那白玉京喊上兩嗓子呢。」楊老頭一臉厭惡的說道。

  鄭大龍縮了縮脖子,「你是不是誠心想看我笑話啊,想看你就直說。」

  楊老頭只是隨意瞥了他一眼道:「我這不是看了這麼多年,實在有些膩味了麼。」

  剛想要繼續反駁兩句的鄭大龍好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拍了拍自己的頭。

  「不對,有點不對勁。如果我記得沒錯,那位貌似就在靈劍山呢。」

  「別的我不多問,你就告訴那位在還是不在。」

  可惜,只是抽著煙的楊老頭並未有理會他。

  鄭大龍又咬了咬牙,「好好好,我不問在不在。你就告訴我,那位是不是還活著,這總可以吧。」

  還活著麼?

  楊老頭緩緩的站起了身子,雙手背於身後抬頭看了看天空。

  「被那麼多所謂的大人物算計了這麼些年,一個個在天上瞪大著眼睛絲毫不敢懈怠,你覺得她死了麼?」

  「一世又一世,從未敢讓她修出一個元嬰,你說可笑不可笑。」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都只敢在後面畏畏縮縮的看著,無一人敢親自過來殺她。不,準確的來說是無一人膽敢與她正面對敵。哪怕她只是扶搖州一位商家人家的閨秀,又或者是中土神州某個小王朝的女王,再或者是南蟾部洲某個小宗門的弟子,無論是哪一世的身份,始終沒有一人敢伸出一根手指來碾死這個礙眼至極的螻蟻。生生世世,只能用那所謂的因果之律將其束縛。」

  一番娓娓道來,不知道是在和鄭大龍說,又或者是再跟自己說。

  鄭大龍悄悄的將門合上,低著頭走出了小巷子。

  自家師傅都這麼說了那答案簡直不用猜了,肯定是在靈劍山沒錯了。

  這座天下,能夠有資格知道這個消息的最多一手之數。很不巧,他這位師傅絕對是其中的一人。

  他說在,那肯定是在沒錯了。

  一想到這,鄭大龍感覺頭都快要裂開了,怎麼好死不死就把那倆祖宗給放進來了。

  「實在不行的話,還是趕緊找個下家吧。」

  「讓我來好好想一想,把他們倆放到誰家好一些呢。」

  「李家?這些年他們家也算是積了不少福緣,興許可以承受的住吧。」

  這邊鄭大龍剛說完,小鎮裡正跪伏在自家祠堂上香的老婦人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微微裂開的牌匾大怒道。

  「是哪個滾蛋敢打我們李家的注意,有本事給老娘出來!」

  咬著一根小草的鄭大龍趕忙捂了捂耳朵,「算了算,不然還是趙家吧,沒記錯他們家已經出了好幾個文廟君子了,對於因果這方面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一間書塾內,年邁的老夫子手中的狼毫筆直接斷成了兩截。

  「不知是那方神聖,還請現身吧。」

  七位早已是文廟君子留下的物件霎時間星光點點,老夫子更是跺了跺腳,一縷書生氣從手底下的文章中飄了出來。

  鄭大龍趕忙縮了縮脖子,都是一群群大爺,惹不起。

  還是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