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的燕文鸞聽到屋內傳來那些嘈雜聲隨即好奇的看了兩眼,可透過門縫卻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漆黑無比的影子,其餘的什麼也看不見。
正當她準備推開門探查時,周圍的牆壁閃起了一道又一道金光。
「張山峰,她就交給你了,這玩意兒由我看著。」只聽見劉楓大喊了一聲。
緊接著屋子左邊的牆壁被什麼東西猛地沖開了一個大洞,兩個扭打在一起的身影狠狠的撞在了庭院外圍的牆壁上。
燕文鸞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只看見揚起的灰塵里一個近七尺左右的身影發著低沉的嘶吼聲走了出來。
而劉楓,竟然被它抓在了手中。
那怪物的身軀和人相似,但卻長著一顆蝙蝠般的頭顱。幾十公分長的獠牙看上去無比的瘮人,很難想像若是被它咬上一口,會是怎樣的結局。
「可惡,你竟然敢壞了本尊者的大事。不吸乾你的腦髓,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怪物說完便狠狠的將劉楓扔到在地上。
因為力道過大,劉楓的身體在庭院的內接連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深坑,最後撞在了牆的那一頭才堪堪停了下來。
劉楓從地上緩緩的爬了起來,雖然之前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當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妖物真的出現在眼前時,還是有一點不太適應。
一想到霍飛燕好歹是個嬌滴滴的姑娘,這兩年體內竟然藏著如此噁心的東西,全身就感到一陣惡寒。
「看把你厲害的,有本事別挪窩啊,繼續在裡面待著過年唄。」
妖物猩紅的雙眼眨了兩下,突然不見了身影。
「砰」「砰」「砰」連續的巨響將周圍剛剛修復好的物件全部撞了個稀爛。
停下後的妖物咧了咧嘴,「之前不過是因為那個小丫頭片子的身子太過脆弱,經受不住本尊的妖力而已。想要殺你了你,對本尊者而言實在太簡單了。」
和這邊的動靜相比,屋內就要安靜不少。
霍飛燕的床前,一個身著紅色嫁衣的女鬼漂浮在空中,蒼白的臉上那嘴角殷紅的胭脂顯得格外刺眼。
「臭道士,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莫不是以為龍虎山真就能降遍天下群妖了吧。」
嫁衣女鬼一張口,整個房間便好像吹進了無數道凜冽的寒風,一時間溫度驟降了下來。
「蕭炎,你先帶著霍家小姐離開。」張山峰急忙喊道。
手中金剛獅子印接連打出,這才使得霍飛燕的周圍沒有結出一道道冰凌。
蕭炎點了點頭,眼疾手快的將衣服披在了霍飛燕的身上,彎腰一摟就要往外面走。
「想走?」嫁衣女鬼不屑的笑了笑,伸出白皙的雙手猛地一拽。
本已經走到門前的蕭炎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拉扯住了一般,怎麼也無法向前再挪動分毫。
緊接著嫁衣女鬼冰冷的看了一眼張山峰,「臭道士,你三番五次的壞我好事,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麼?」
張山峰撇了撇嘴,「有本事你就來殺啊,嘴上功夫了得有什麼用。」
屋內白光一閃而逝,張山峰的身後憑空多出了一柄白色的長劍。
嫁衣女鬼神色凝重的盯著那柄白色的長劍,「天師劍?」
一種近乎於完全的大道壓制讓嫁衣女鬼不得不謹慎起來了,雖然自身的修為要高出面前這個道士一些,可此時多出的這柄長劍卻直接將二者的差距縮減到了最小。
張山峰沒有理會嫁衣女鬼的話,以他現在的修為想要完全駕馭住身後的長劍其實並非易事,甚至可能會造成反噬的結果。可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他還是有些低估了嫁衣女鬼的修為。
本以為最多是結出了魂丹而已,沒想到卻是心煉境,看來那日對方是有意隱藏了自己一定的修為了。
猛地一個轉身握住了漂浮在身後的天師劍,周遭的溫度頃刻間便恢復了最初的樣子,結在屋檐上的冰凌也融化開了。
嫁衣女鬼雙手向外一抹,露出了她沒有半點血色的慘白面容,猙笑道:「就算你有天師劍又如何,能殺得了我麼?」
一團黑色的影子從她的身後緩緩探出,隨後緊貼著牆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開來。僅僅片刻間,整間房子就被完全的籠罩在了黑暗之中。
四處寂靜無聲,唯有自己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只聽見「撕啦」一聲,張山峰口吐鮮血的趴倒在了地上,他的後背多出了一道紅色。手中的白色天師劍發出了陣陣長鳴,試圖要震散著無盡的黑暗。
可惜每當周圍稍微有一丁點的光亮,都會被嫁衣女鬼伸手抹去,再次恢復到一片黑暗。
「害怕麼,後悔麼,想活麼。」
張山峰皺著眉頭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聽到耳邊的溫聲細語後笑了笑道:「妖孽,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想要蠱惑我,怕是想的有點多吧。觀你這一身紅色的嫁衣,不如還是找你們家夫君去好好聊聊。」
話音剛落,胸口又結結實實的挨上了一爪,五道血紅色的印記看上去異常的嚇人。
嫁衣女鬼刺耳的笑聲充斥在整個空間內:「臭道士,你想要激怒我是沒有用的。雖然你們之前傷了我,可這一次的無理手卻歪打正著的合了我的心意。即便是我沒有受傷,想要從那頭精怪手中搶下這具九陰之體也並非易事,甚至連我也可能搭了進去。現在倒好,你們將它放了出來,那我也就沒有拼命的必要了。只要抹掉這個女娃娃的神智,待我完全接管了這具九陰之體,就算是那個噁心的傢伙收拾完了你的同伴,它也奈何不得我什麼了。」
「要是真的讓你這麼容易得手,那我張山峰豈不是白活了?」
張山峰隨手擦了擦嘴邊的鮮血,伸出一隻手在白色的天師劍上一抹,淡淡的金光便灑在了整個劍身之上。
一劍斬出,黑暗的空間像是被完全穿透了一樣,任憑嫁衣女鬼如何去縫補卻再難恢復到剛才的樣子。
眼見此狀,嫁衣女鬼剛才還輕鬆的神態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
這片黑色的空間,便是她施展鬼法打造出的小天地。關在裡面的人,除非境界高出她半分才有可能憑藉外力從內部掙脫開來。若是低於她的修為,那就只能在裡面活生生被她折磨致死。
本身鬼修便是被天地所厭惡,相較於妖修而言更加難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長生之路。凡是能夠以鬼物之身修道,無不是生前就是難纏的狠角色。
「不愧是龍虎山出身,和那些山野雜修比的確有些本事。這麼些年死在我手上自命不凡的修道之士不算少數,你是唯一一個破開了我這座小天地的人」
「你說說看,奴家該如何獎賞你呢?」
張山峰並沒有理會嫁衣女鬼所說的話,只是一劍又一劍的斬出,不多時黑暗便已完全消散不見了,周圍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
「蕭炎?」
重新回歸到現實的張山峰急忙喊道,可卻無人應答。
嫁衣女鬼笑眯眯的出現在了張山峰的身後,「臭道士,你是在找他麼」
順著嫁衣女鬼所指的方向,張山峰看見了懷抱著霍飛燕的蕭炎。明明二人的距離並不遠,可蕭炎就好像壓根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只是在原地轉著圈。
「放心吧,我不會這麼輕易殺死他的。既然你們用這種方式把我逼了出來,那我也要好好的回敬一番才是。」
「你說,若是這個女娃娃真以為她的身子已經不乾淨了,那該有多好玩啊。」
嫁衣女鬼捂了捂嘴,輕笑了起來。
張山峰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嫁衣女鬼的這座小天地有些詭異,她竟然有辦法將其分割開來。此刻的蕭炎一定和自己剛才一樣是陷入到了黑暗之中,自己所斬開的,只是困住了自己的那方天地。蕭炎現在所看見的,應該是嫁衣女鬼另外的一座小天地。
僅僅以心煉期就能施展此等術法,不的不說鬼修雖然不被大道所認可,可一旦修成之後要比尋常修士可怕的不是一點半點。即便是金丹修士,想要通過自身靈氣打造出屬於自己的小天地,那也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想要幫他?先顧好你自己吧!」嫁衣女鬼眉頭一挑,雙手便朝著張山峰探了過來。
手中的長劍正要遞出,幫助蕭炎破開困住他的那座小天地,面對嫁衣女鬼的攻勢張山峰不得已只得手腕向上一抬。
天師劍與嫁衣女鬼的雙手碰撞到了一起。
黑色的煙霧與淡金色的光芒像是兩個天生的死敵一般,糾纏到了一起,發出了一陣陣刺耳的聲音。
張山峰左手持劍,右手結印。
一尊巨大的獅子雕像緩緩浮現在了屋內,獅瞳掃視了一眼飛在空中的嫁衣女鬼,緊接著便是一爪揮出,直接將嫁衣女鬼狠狠的扇到了牆壁之上。
「孽障,還沒吸取教訓是麼!」
金色獅子一臉厭惡的不再去看嫁衣女鬼,反而是看向了有些脫力的張山峰。
「小子,三番五次的請我出來,莫不是以為我真的沒有脾氣?」
張山峰訕訕的一笑,「這不是實在打不過了麼,不然哪裡用請您老人家啊。」
「最後一次了,答應張之維的事我已經辦到了。若是下一次還想要幫你,那就來天井旁乖乖的磕頭上香。若是你小子敢帶著煉真一起來,我保證之後你會死的很難看。」金色獅子說完後,法身便逐漸淡去,直至消失不見了。
縮了縮腦袋的張山峰只得連連點頭,不過在金色獅子完全消散後撇了撇嘴。
「呸,怕我煉真姨娘就直說,搞得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龍虎山天井,便是關押著歷代天師捉回來的當世大妖之地。
相傳在那蓮花池旁,更有著世間唯一一頭十尾天狐,數千年前為了躲避天劫尋到了龍虎山中。
被當時的老天師一人手持仙劍,硬生生將那片雷雲斬散,助得天狐逃過了那必死的天劫。
自那以後,蓮花池旁便多了一頭甘願陪伴在天師左右的白色小狐狸。
一世又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