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不是病

  面對如此突發情況,劉楓第一時間看向了王霸道,隨後一隻手拉住小道士洪洗象跟上了將軍府的侍衛。

  「小炎炎,注意下那三個人。」

  蕭炎點了點頭,便獨自一人掛在隊伍的最後方用不時地用餘光看著那三位自稱來自靈劍山的人。

  那名藍衣老者神情淡然,好似對於剛才的巨響並沒有放心心上。

  黃衫女子倒是性子有些急躁,握著手中的紫色桃木劍也跟了上來。

  「師尊?」楊柳看了看老者輕聲問道。

  藍衣老者輕聲說道,「究竟是人是妖暫且還不清楚,讓那幾個人先去探探路沒什麼不好的。記住,買賣終究只是買賣,若是要搭訕性命那就不太善了。」

  一旁的楊柳會心一笑道:「還是師尊考慮的周全。」

  「哼哼,你小子就知道拍馬屁。少花點心思在功利二字上,多學學你師妹吧。」老者搖了搖頭後朝著後院走了過去。

  楊柳依舊臉上掛滿了笑容,似乎對於師尊的訓誡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將軍府邸中心處的一處庭院外,上百名衛兵已經將這裡團團圍住了。

  「將軍。」其中一名校尉服飾的男子看到霍廷來了後趕忙小跑了過來。

  雖然已經多日沒有合過眼了,霍廷還是強忍著睏倦緊張的看著庭院問道:「情況如何?」

  校尉無奈的搖了搖頭,「那位姓張的小天師進去已有快半個時辰了,一開始動靜還算小,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將軍,那個小天師會不會也和那些不入流江湖術士一般?」

  「應該不會,他那龍虎山的天師文牒並非作假,多年前我曾有幸從父親手中見到過一本。」霍廷猶豫了一下說道。

  校尉暗自長嘆了一口氣,自家將軍因為這事操勞的太多了,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判斷。想那前幾日來的人,其中還有一位頭頂芙蓉冠,自稱從中土神州而來,不最後也還是個騙子麼。

  什麼所謂的修道高人,這年頭但凡修的一點亂七八糟的術法都能自稱為山上仙人。

  有個屁用,還不是被他一介武夫單手錘殺。

  將軍征戰多年,終究還是關心則亂啊。

  「先進去吧,若真是龍虎山的黃紫貴人,折在了我們這兒後果可不是一個小小的南酈國能承受的起的。」霍廷看著庭院的大門說道。

  站在霍廷一旁的史記超咧了咧嘴,「老龐,多久沒有並肩作戰了,走著?」

  那名校尉沒好氣的點了點頭,轉身大跨一步後便已身至門前,雙手猛地將厚重的大門推開沖了進去。

  史記超抽出腰中長刀,二話不說便跟了上去。

  一個呼吸過後,庭院內便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每每一陣悽厲的長嘯過後,庭院周邊圍牆上的裂縫就會加重不少,不時還會有重物撞擊到牆面的悶哼聲。

  「霍將軍!」趕來的劉楓也被面前的景象驚到了。

  高高的牆頭上,橫七豎八倒著衛兵的屍體。個個面容猙獰,死相極其悽慘。

  牆的那頭,那猶如狼嚎又似鬼泣的聲音唯有近距離才能真切的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意。

  霍廷雙眼緊緊的注視著庭院大門沉聲道:「劉楓,情況就是如此,你們還要進去麼?」

  一旁的劉楓並沒有說話,走到了圍牆旁。

  對於這個頗有氣度的少年,霍廷也還算是有些好感的。不驕不躁,待人接物頗有自己的風格。若是多年前在朝堂之上遇到這類年輕人,他還或多或少會起一點惜才之心提點一二。

  可眼下,他顯然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心氣。

  即便劉楓現在當場要離開,他也不會多說什麼。恐懼,乃是人的天性。

  如若那裡面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兒,見慣生死的他都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退卻。

  「大師兄,這好像是某種符篆。」洪洗象打量著破損的牆面小聲道。

  劉楓疑惑的看了看他,「符篆也能這麼畫麼?」

  小道童皺著他秀氣的眉毛,其實他也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上前了一小步後伸手摸了摸牆面,內心深處憑藉著一種近乎的本能釋放出了一小道靈氣。

  只見本來漆黑的磚岩漸漸泛起了一道道金光,不多時整個牆面已經布滿了暗金色的法文。

  「大師兄,想來應該是有人以牆壁作為媒介將法文刻在了上面。不過終究只是些死物,比不得由靈氣浸染過的符紙,所以效果還是大大起了折扣。你看這些法文,顏色已經暗淡了不少,甚至有些法文在牆檐那裡消散了。」洪洗象一面說著指了指法文消失的地方。

  劉楓順著洪洗象手指的方向,果然這些法文顏色逐漸暗淡,尤其是在牆體的裂縫處已經完全看不到法文的痕跡了。

  難不成真的是用來鎮壓妖邪之物的?

  突然,王霸道將劉楓和洪洗象二人拉到了自己身後,猛地一躍而起。

  只看見牆的那邊有兩道黑影飛了出來,空中的王霸道一隻腿微微彎曲擋住了一道黑影,另一隻手精準的將黑影扣住,隨後借著一股巧勁小腿上向上一蹬。

  兩道黑影便被他扛在了肩膀,隨後安然落地。

  「史記超,龐羽!」霍廷一個健步沖了過去。

  兩名跟隨他多年的校尉口吐著鮮血,顯然受傷不輕。

  身上的鎧甲已經有不少處凹陷了進去,看樣子是被重物敲擊過一般。尤其是二人脖頸處的咬痕,一股股黑色的氣體正從那裡往外鑽出。

  龐羽已經完全昏死過去了,他後背的鎧甲只剩下零零星星幾片,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面布滿了一道道抓痕。

  「救,快救人。那位小天師還在裡面,快去救他。」用盡最後一點氣力說完後,史記超也閉上了眼睛。

  霍廷眼眶中布滿了血絲,露著史記超的脖子怒喊道:「姓史的,你給老子醒過來,誰他娘的讓你睡了。聽到沒,給老子把眼睛睜開!」

  可惜,無論他如何嘶喊,地上的二人卻無法再發出半點聲響。

  劉楓立馬回頭看向蕭炎,「蕭炎,快拿兩粒血氣丹出來。」

  情急之下,平日裡玩鬧的稱呼也不再用了,一臉擔憂的看著昏迷的史記超。

  這個喜歡笑的漢子,他的命應該是屬於戰場的,而不是這裡。

  蕭炎連忙從衣兜里拿出了兩枚青綠色的丹藥,蹲下身子給兩人服了下去。

  「大師兄,血氣丹只能暫且吊住他二人的生機,能不能救回來還需要看他們自己的求生意志。最主要還是他們二人脖頸處,那黑氣正在腐蝕他們的軀體,這才是關鍵所在。」

  劉楓緊緊皺著眉頭,那些黑氣實在太過詭異了。不僅正在緩慢的侵蝕著二人的肌膚,蔓延的速度也是非常之快,這才沒一會兒功夫甚至已經從脖頸處遊走到了肩部。

  危急時刻,只能從源頭來找解決辦法了。

  「霍將軍,你暫且照看一下他們倆,我和師弟們進去看看。」

  說完,便拉著洪洗象踏入了庭院內。

  王霸道和蕭炎互相對視了一下,急忙也跟了上去。

  幾人剛一進入庭院,就見一位女子單手將一名少年舉了起來。凌亂的長髮散落在胸前,將近半個臉都被擋住了,只露出了一雙猩紅的眼睛。

  而那不似人眼的雙瞳周圍,一根根青筋浮現著,口中不是發出如野獸般的低吼。

  少年因為脖頸被人掐住,臉色已經變得越來越難看,因為呼吸不過來隱隱要有要暈眩的趨勢。

  「霸道!」劉楓大喝一聲。

  還在身後的王霸道眼神凌厲的看了一眼那位女子,一種莫名的躁動感從心中生了出來。

  那是一種潛意識裡的危機感,甚至能夠嗅到一種死亡的氣息。但他卻絲毫沒有畏懼這些,相反變得更加亢奮了起來。

  想想多年來,還真沒有好好的打上一場架,這一次應該能夠放開了打吧。

  腳下的地板被他猛地一踩,應聲裂開。

  只看見王霸道宛如緊繃著的彈簧鬆開了一般,夾雜著風聲沖向了那名女子。

  因為速度太快,那名女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撞飛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被她掐住的少年也落到了地面,雙手捂著自己的脖頸喘著氣。

  「多謝相救。」

  王霸道對著他笑了笑,隨後緊緊盯著從地上緩緩爬起的女子。

  那柄漆黑的短劍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只要那女子敢有任何動靜,他絕不介意將利刃刺穿她的胸膛。

  「霸道,別下死手。」劉楓見狀趕忙喊道。

  不出意外,眼前這個女子肯定就是霍廷的獨女。可單叢樣貌看去,雖然外形還保持著人的模樣,可卻完全沒有一點人的感覺。

  但即便如此,若是還能救回來,那也要試上一試。

  少年聞聲向後看去,這才發現原來不止一個人進入到了庭院內。

  勉強的站穩了身形後,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張金色的符篆拋向天空,雙手合十呈抱拳狀,隨後攤開向前推出,口中快速默念道家真言。

  金色的符篆由小逐漸變大,隨後只聽少年猛喝一聲:「鎮!」

  那名女子便被金色的符篆蓋在了下面,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聲。符篆也因為她的掙扎,被撕扯著變了形狀。

  有了這短暫的喘息機會,劉楓向前邁出數步伸出手將已經脫力的少年扶住。

  「沒事吧?」

  少年咳嗽了兩下,脖頸處已經被勒的紫青。

  看了看劉楓後搖了搖手道:「瞧你說的,這是都小意思。」

  兩位少年郎看了看雙方,相視一笑。

  「靈劍山,劉楓。」

  「龍虎山,張山峰。」

  一個極其簡短的自我介紹後,劉楓看了看地上那名女子問道:「她現在到底屬於什麼情況,是人還是妖?」

  張山峰猶豫了一下,肯定的說道:「是人。」

  是人,難道九天大陸的人都這麼兇殘了麼?

  劉楓看了看符篆下的女子,那已經外翻的獠牙簡直像極了前世電視劇里演的殭屍。

  「難不成真的是什麼怪病?」

  張山峰苦笑的搖了搖頭,「劉兄,你覺得會有哪種病能使得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這般模樣。」

  「這不是病,情況可要複雜的多了。」

  話才說完,劉楓急忙將張山峰拉到了一邊。

  因為那地上女子,竟然直接用手撕開了鎮壓著她的符篆。猩紅的雙目看向了屋檐,一名侍衛的屍體就被她凌空扯拽到了自己身邊。

  對著脖頸,狠狠的咬了下去。

  紅色的血液染紅了她的下巴,僅僅眨眼的功夫侍衛已經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乾癟的倒在了地上。

  女子用手摸了摸唇邊的嫣紅,詭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