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誰人上前

  劉楓站在人群中,看了看板上的題目,有些苦笑不得。

  這第一題的內容,竟然是描述處陸府二位小姐的容貌。

  且描述方式不限,詩詞歌賦最佳。

  「這是招打工仔?」劉楓忍不住驚嘆道。

  好歹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但能想出這種題目的人,那絕壁是個人才啊。

  環顧了一下周圍,大部分人幾乎是一樣的,掛著欲哭無淚的表情。

  「這不公平!」一個身材相對瘦小的應聘者突然喊道。

  陸府門前身著管家服飾的男子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怎麼說?」

  瘦小的應聘者看到對方應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頗為自豪的看了眼身邊的眾人說道:「丁管事您也知道,吾等前來,想必都是抱著一個目的而來。以您陸府在揚州城的聲望,出的題目自然不會一般,這點我們大家都有心理準備。但我們這群人,著實是沒有幾個見過二位小姐的真容啊。」

  語速並不快,但聲音的確不小。

  劉楓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個身材瘦小的人,年歲看上去不大,但小手段用起來倒是輕車熟路。

  像這種大型招人現場,如果想要從茫茫人海中脫穎而出,那先聲奪人肯定是最佳的選擇。像這麼大的基數,先不說什麼時候能夠輪到自己。就算是輪到了。能不能給面試官一個印象那也是未知數。

  再來說他的內容,先是言語上抬了一手陸家。雖然以陸家如今的地位,所言也不算過。但正所謂沒有不喜歡聽好話的人,就算是之後說出什麼過激的話語,就了之前的話做鋪墊,那也嫩落個伸手不打笑臉人對不。

  然後就是借勢,這一點上的確強過不少人。很多人都是言語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一個簡單的我代表三個字,可能有點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的嫌疑,但有多少人能夠說出來呢。而且還能夠當著人家的面表達對陸家此次出題的不滿,雖然沒有明說,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但看著一點,他的心理素質就遠超其他人,

  劉楓站在人群中,看了看面色從容的丁管家咂了咂嘴,「年輕人,終歸還是年輕人,江湖經驗不足啊。你這點小伎倆,擱平常還能起點作用。在這種老油條面前,那無疑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嘛。」

  槍打出頭鳥,古人的話可不是亂說的。

  果然,只見丁姓管事笑了笑道:「說的不錯!我們家兩位小姐金枝玉葉,要是讓你們這群人隨便就能見到,那我們陸家可真就太麼的面子了,你說是不?」

  毫不留情,言詞直擊心扉。

  在場的,多數都和這個瘦小的應聘者一樣,出身於寒門。在這個等級制度森嚴的世界,不是說你有才華就能想做什麼就做的。

  最關鍵的,還是社會地位。

  這種赤果果的打臉,還真像一個貴族對待平民時挑釁時的回應。

  是啊,我們小姐何等的身份,也是你們這群渣渣能夠見到的?就你們這群癩蛤蟆,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老夫隨便瞅一眼就知道了。想吃天鵝肉是吧,可以啊。題目我給了,機會抓不抓得住,看你們自己。

  在這嘰嘰歪歪,還像不像個男人。

  聽了丁姓管事的話,剛才還志氣滿滿的瘦小男子滿臉通紅的低下了頭。周圍的人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一個個也是遞過來滿是同情的目光。

  當然,還有不少憤恨的表情。

  被無辜牽扯進來,換了誰心情都夠舒暢啊。

  此時,就算是心理素質再好的人,也只能束手無策狼狽逃竄了。

  劉楓托著腮幫子沉思道:「以陸家如今的情勢,此舉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本少爺還是先觀望一波吧,不能因為老白就隨便往火坑裡跳。」

  丁姓管事環顧了一下門前的人,揮了揮手說道:「好了,題我就放這了。想好了,到這邊領個牌子去中庭,把答案交給那裡等候的人即可。」

  眾人沒有出聲,一個個相互對視著,一時間沒有一個人去領牌子。

  時間一秒秒的過去了,丁姓管事終於有些耐不住了又道:「得了,我看也別浪費時間了。今個我就在這,你們誰想到答案直接過來給我說就好,剛好我閒著也是閒著。」

  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突然站了說出來說道:「丁管家,我這剛好有詩詞一首,您且聽聽?」

  「我丁某人書讀的不算多,不過詩句好不好還算能聽的來,你先說說看。」丁姓管事說道。

  書生緩緩念道:「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此詩一出,引得不少人連連拍案叫絕。

  連陳望北這個糙漢子都聽得出來此間意思,姿態美好舉止輕盈正是十三年華,活象二月初含苞待放一朵豆蔻花。

  看遍揚州城十里長街的青春佳麗,捲起珠簾賣俏粉黛沒有比得上她。

  你看看,這才是拍馬屁的上乘功夫,剛剛那位小年輕還是學著點。

  只見丁姓管事點了點頭,說是沒讀幾年書那是自謙的話,秀才出身的他怎麼可能品不出其中的真意。

  雖然有些直白,不過勝在語句優美,並且隱喻得當,算得上是一首上乘之作了。

  「詩是好詩!」忍不住鼓了兩下掌。

  書生微微彎了彎腰,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誇讚而沾沾自喜,態度謙遜有加。

  周圍的人更是投來羨慕的表情,一個個恨不得作詩的人就是自己一般。

  唯獨劉楓搖了搖頭,丁管事的面目表情他可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那模樣,可不是一個認可的神態,相反流露出了少許厭惡之意。

  就在大家都以為書生即將闖過這第一關時,丁管事話鋒一轉說道:「你的詩句雖然實屬上乘,不過你可能沒有看清題目。我是讓你形容我們二位小姐的容貌,並非是要誇讚她們的美貌。再說,從古至今稱讚美人的詩句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如果人人都拿這樣的詩句過來找我,豈不是你們所有人都能進我們這陸府不成?」

  書生的表情有些呆滯,他可是信心滿滿的秀了這一波操作的,怎麼這才沒過幾個呼吸,就直接成這樣了。

  「還發什麼楞啊,明顯跑題作文唄。」劉楓嘿嘿一笑。

  不是他幸災樂禍,而是這種場面他以前也遇到過,觸景生情罷了。

  前世參加的考試數不勝數,該學的知識,那都是一點不落下。尤其是讓他一想起來就腦闊生疼的語文課,那真的是快要了他的小命。

  記憶力很棒,但一寫作文就幾個小時蹦不出倆字來。所以每每寫作文的時候,他都是提前腦子裡記下不少範文你,以備不時之需。

  但有句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一次在用範文應付時,他就光榮的跑題了。作文的內容堪稱完美,奈何他基本上從不寫作文,所以審題能力幾乎可以說沒有。

  結果就是,老師當著所有人的面,先是表揚了他一番,然後再狠狠的嘲弄了一下。

  此情此景,就如當時。

  容不得,他不笑。

  書生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說道:「丁管事,您也只是說形容二位小姐的容貌。在我看來,她們就如那天上的繁星,耀眼奪目。所以,我也只能用這類庸俗的辭藻來······」

  話未講完,丁管事已經抬手制止了,「停停停,我的話你是沒明白還是怎麼?不是說我丁某人自誇,剛才的詩句你若是說是這短短几刻鐘的時間所做,那別的不說。即便你進不了我們陸府,我也願意拉下這張老臉去陸夫人那裡說上兩句。但你敢說,這是你剛剛所做嗎?」

  書生趕忙道:「我有何不敢!這詩從我嘴裡說出,不是我的,難道還是別人的不成?」

  劉楓樂了,沒看出來還是個同道中人,剽竊剽的這麼理直氣壯。

  小伙子,有前途。

  你跑題就跑題,作詩也就作詩,難道就不能把手裡握著的那張小紙卷先塞好麼。

  別人沒看見,我這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啊。

  丁姓管事搖了搖頭,「面子我是給了,要不要讓眾人看看你袖口中藏著的東西?」

  書生一聽,沒再接話了,只得悻悻離去。

  兩位勇敢的壯士身先士卒,給與了廣大群眾表率的作用,一下子全場更加的安靜下來。

  本來還蠢蠢欲動的一小嘬人,一下子不再躁動不安了。

  丁姓管事眼中的失望可以說就差湧現出來了,身後陸府的大門卻在此時突然打開了。

  眾人齊齊看去。

  只見一位婦人身著白衣從門那側緩緩的走了出來。頸中掛著一串明珠,臉色白嫩無比,猶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來,雙目流動,秀眉纖長。神態嬌媚,加之明眸皓齒,膚色白膩,實是個出色的美人。

  「夫人,您怎麼來了?」丁姓管事急忙彎腰說道。

  那婦人揮了揮手,示意對方不要這麼拘謹,隨後也是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諸位,陸府雖然算不得什麼名門貴族,但一旦入了這扇門,那我都會把他當做自家人看待一樣。所以,還請諸位拿出點真材實料來,切莫讓他人瞧不起了。」

  聲音猶如黃鸝般悅耳動聽,真是好一個美艷的陸夫人啊。

  劉楓細細的端詳了一番陸夫人的容貌,那架勢,旁人看了都忍不住捂臉。

  不知是無意還是怎麼的,陸夫人在轉過身子的那一刻朝著劉楓所站的方向看上了一眼。

  隨後款款的挪步回到了門的那頭。

  「小色胚子。」進門後的陸夫人走著走著,忍不住輕蹙道。

  聲音細微,就連離她最近的丫鬟也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