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了一圈,外面可不太平嘍~」
妖月睜開眼睛,將身體向後靠去,直接躺進了徒弟的懷裡。
「你走開,去換小魚魚來,你這枕著也太硌得慌了。」妖月腦後枕著堅硬的胸肌,低聲嘟囔著,但是卻沒有挪窩。
「讓你有的枕就不錯了,多少人想枕都枕不上呢!你還挑三揀四上了。」任以道吐槽了一句,也沒有戳破她口是心非,一點都沒有動彈的無賴行徑。
西漠之行的這段時間,別的方面的進展沒有看到很多,但師徒兩人之間的情誼倒是很明顯的加深了。
至少兩人一些日常的習慣開始逐漸靠近,也漸漸多了一些默契,只不過這份默契在先入為主的張蟒看來……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但懂事的孩子一向是善於保持沉默,知道什麼是該說,什麼不該說的。
他懂的。
另外兩位師叔和師尊的感覺——似乎也不太對。
說是仰慕呢,又有些太過親昵。
說是親昵呢,又有一種崇拜的味道在其中。
有種未知的,禁斷的……不,我什麼都沒發現,也沒看到,也沒聽到。
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瞎子。
……不過,張蟒有時候覺得這也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因為他們有些太過毫不掩飾了啊。
別說是他了,就連明慧那小沙彌好像都快看出來不對勁了!
不過那個小沙彌不敢跟其他人說,總是會偷偷先找他的小同伴來分享這個小秘密。
當然,明慧每次想說什麼的時候都會被張蟒提前制住,接著巧妙地把話題引導上了其他方向。
兄弟,你是出家人,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是你的修行。
但兄弟我還是想多好好享受一下人間的風光的,雖然我現在看不見,但我相信未來還是能重新看到的。
總結一句話——想死別拉上我,求求了!
我只想修行,不想沾染這些情情愛愛!
也不知道是不是從任以道這裡看到了一些麻煩,連師尊大人這樣都要為了女子費心勞神……這可太耽誤修行了!
小張同學相當引以為戒,道心如鐵,一點都不打算嘗試任何情愛。
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JPG
任以道不知道張蟒的小腦袋裡藏了些什麼,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太在意,他本身就沒打算隱藏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能躺在我懷裡可是你的福氣,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任以道一本正經地說著,然後他就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妖月炸毛。
喲呵?
妖月仰起頭,挑釁地看了任以道一眼,玩味道:「嘖,那你說來聽聽,到底有誰想枕?」
「呵,那可就多了,你可聽好了!什麼奪人精血的女魔頭啊,什麼劍膽琴心的女劍客啊,什么女扮男裝的麗人公主啊,什麼睥睨天下的女皇啊,什麼……」
「什麼亂七八糟的。」妖月撇了撇嘴,並沒有將任以道所說的當回事,只覺得他在隨口胡編亂扯。
除了那個女魔頭靠點譜,剩下的那些什么女劍客、公主、女皇的,完全就是白日幻想了。
「噗呵呵,哈哈哈。」
妖月抬頭瞥了他一眼,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只靠她的眼神,任以道就讀懂了她想表達的含義:
呵呵,沒想到啊!
沒看出來,你也是個小男孩兒啊~居然連你也會有這樣的幻想?
「呵。」對於自家師尊又憐憫又挑釁,宛如標準雌小鬼的目光,任以道只是冷笑一下,並沒有刻意去解釋什麼。
這個時代真是令人感到悲哀,說真話都沒有人信啦!
悲哀,實在是太令人悲哀了!
可是我還沒說完呢!
我這裡還有血脈返祖的龍鱗少女,還有命格兇殘的得寵公主,以及最後……
任以道的目光緩緩落到了妖月的身上。
這一次,輪到他什麼都沒說,而妖月讀懂了他的眼神。
!!!
「你!你……」妖月身體繃緊,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她下意識想要從這裡逃離,但卻被一隻手掌輕輕按住了肩膀,緩緩按回了原地。
任以道看著她,露出了一個標準的溫和笑容,眼眸中滿是笑意。
這位小姐,你要去哪裡?
你能逃去哪裡?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妖月再次敗下陣來,將頭低下,微不可聞地嘟囔著,「……你這,孽徒。」
「呵呵,我若是孽徒,你就是逆師,大家彼此彼此。」任以道的聲音同樣輕微,在場之中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清。
「我……」妖月低著頭,手指交錯著,用她最後的倔犟抱怨著:「我可從來沒有說過你想的是對的。」
妖月仍在極力否定著,但她的這個態度在任以道的眼裡反倒有些可愛。
「我記得,我好像同樣也沒有說過……我心裡所想的是什麼吧?」任以道拉長了語調,語氣中似乎帶著些驚訝和探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或者說我在你的心裡,所想的會是什麼呢?」
「再或者說,你期望我——該如何想呢?」
「你!」妖月起身,有些羞惱地瞪了任以道一眼。
「我在。」任以道則是平靜地迎上她的眼神,輕聲道:「我一直都在。」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對視了一陣子,最後仍是妖月敗下陣來,重新躺回了原位——其他人已經對於這個情況見過太多次,已經開始麻木了。
接著兩人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神色如常地繼續起了最初的話題。
「中州已經徹底亂了,不少藏起來的老不死都冒頭了,其他三個神州也或多或少有各種異象,懷疑是補天盟的手筆,西漠目前來看問題不大,不過也不確定未來會如何。」
任以道跟妖月交換了一下情報,對於外界,尤其是中州的亂象有了更深的了解。
不過相比於任以道的若有所思,妖月倒是沒太放在心上,隨意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靈山的那一位總不會放任補天盟進西漠作亂的啦。」
「按理來說確實如此,不過……」任以道忽然話鋒一轉,「若是他們兩撥人本就是一夥的呢?」
「嗯?」妖月眯起了眼睛,也想到了某種可能,「難道說……」
「嗯,只能說,不是完全沒可能。」
「再加上西漠如此平靜,只有虛假靈山一事,很難讓人不多想啊。」
……
……
靈山,木屋。
佛子恭敬地將近些日子的消息匯報給佛主,沒敢有絲毫的怠慢。
「佛主大人,除了這些事情,弟子這裡還有一事需要您來定奪。」
「中州之亂後,補天盟已經在其他神州開始禍亂,雖然如今畏於您的威嚴而沒有進犯,但不敢保證未來仍會如此,所以弟子想要祈求佛主大人的指示——我們該以什麼態度應對補天盟?」
出乎戒行的意料,佛主連思索都沒有,直接隨意地回答道:「補天盟之事不用管了,放著他們就行。」
放著……
戒行有些遲疑,如果放任補天盟在西域作亂,那選出下一任佛子之事肯定會受到影響,他擔不起這個責任。
「……佛主大人,弟子能問一下為什麼嗎?」
「哪裡有什麼為什麼?不就……嗯?哦,為師之前沒有告訴過你嗎?」佛主眨了眨眼,對自己的大意有些意外,澆水的動作一頓,水壺中的一滴血漿低落到了地面。
那一地血漿在落地後瞬間膨脹,發出來一聲如同萬鬼嚎哭的悽厲的慘叫,但下一瞬間就被佛主身上散發的佛光給淨化了,什麼都沒留下。
「佛主大人?」
「之前忘記告訴你了,貧僧是補天盟之人。」
佛子戒行愣了一下,茫然地將頭抬起,看到了那在血色菩提樹前澆水的青年和尚。
「您,說您是……」
佛主轉過頭,衝著戒行點了點頭,溫和地說道:
「補天盟,白虎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