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滾開!不要擋路!」
楚海仁微胖的臉上滿是忿怒,他怒視著蠻骨,兩手都緊握著一沓符篆,額頭爆起了數條青筋。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在張蟒的指導下順利向中州深處前進,路上也得到了不少的機緣。
但沒想到好景不長,將他們逼進此地的胡家老祖胡億億居然也陰魂不散的也跟了進來!
而且他不知道靠著什麼手段,居然成功的追蹤到了他們,還在暗中觀察了好一陣子,發現了張蟒的特異之處。
在他們尋到一處上古道場時悍然出手,在將楚海仁三人趕入道場後將張蟒和黃沙虎擄走,轉瞬消失無蹤。
事發太過突然,楚海仁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根本來不及出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道場外的張蟒隨胡億億消失不見。
就在他們想追出去的時候,上古道場卻起了反應,碑林中的數處碑文亮起,強制給楚海仁灌注了一段功法傳承,讓他徹底錯過了最佳的救援時間。
而等他在接受完傳承醒過來之後,便出現了眼前的一幕。
楚海仁這幅即將拼命的樣子看得巨漢都有些不安,沒有出言激怒,但也沒有讓開,只是用龐大的身軀擋住了他前行的道路,無言的給出了答案。
此路不通。
「你滾不滾開!?」
「……嘖!」
被楚海仁一再逼問,巨漢即使心有忌憚也有些不爽,眯起眼睛,身上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森然道:「小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放你一馬而已,你不要以為我怕你!」
「呵呵,要不你試試?」
楚海仁嗤笑一聲,就準備啟動符篆,但這時,蠻骨肩上的老人在這時幽幽開口。
「孩子,不要為了一時之快而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楚海仁眉頭皺起,眯著眼看向蠻祭。
「沒什麼,只是想勸你不要為了一點小事而放棄了原本到手的機緣,這真的很不值得。」蠻祭笑了笑,用拐杖指了指周圍林立的碑林,其中一個已經暗下,但仍有三處亮起,上面無一例外都散發出了驚人的道韻。
「你要是走了,這處好不容易找到的道場怎麼辦?你就捨得放棄這次寶貴的機緣?仙人遺留啊!錯過這次機會,你甘心嗎?那孩子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蠻祭的話語讓楚海仁沉默下來,原本激動的情緒也沉了下來。
是啊。
這份機緣難道就要這麼放棄嗎?
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了楚海仁的面前,自己真的要為救張蟒而放棄這份難得的機緣嗎?
尤其是在他接受完第一份傳承之後,他對這些功法的了解更深。
雖然不知道這片碑林到底是何人所留,但上面殘留的道韻絕對要超過問道,很可能是真正的仙人遺留!
張蟒的天賦和身份確實值得楚海仁奮力營救,但還並不能讓他付出這麼大的犧牲。
他是任以道的徒弟,不是他楚海仁的徒弟。
而且楚海仁和任以道的關係其實也沒有那麼親密,只是志同道合的盟友,其實並沒有太深的私交。
如果張蟒真的那麼重要的話,在楚海仁剛醒來後就已經離去了,而不是醒來後猶豫好一陣子才下定決心。
他不捨得這裡的機緣!
這一點,楚海仁心中如明鏡一般,人老成精的蠻祭也看得清楚,兩人的拉扯也不過是在給他一個台階下。
在場的人中也只有巨漢蠻骨一個人搞不清楚狀況,還以為楚海仁真的要為了救那個孩子而拼命,對他高看了一眼。
這傢伙雖然長得又瘦又小的,但是膽氣還是不錯的,是個不錯的男人!
不過楚海仁雖然被人看穿了想法,但並不會這麼輕易鬆口,反而冷哼一聲,嗤笑道:「你勸了這麼多,與其說是勸我,不如說是為了你們自己的好處吧?」
「你說的沒錯,事實也正是如此。」
蠻祭在面對楚海仁的擠兌時坦然點頭,理所當然地承認了方才說這麼都是為了自己,反問道:「但這有什麼問題嗎?我們二人確實能夠在你參悟的時候得到好處,但你獲得的不是更多嗎?」
就在楚海仁接受道場的傳承的時候,一些逸散的道韻被這兩人吸收,也得到了一部分的好處。
「此外,你就算現在去找他又有什麼用呢?你連自保都成問題,談何救人?」蠻祭語氣誠懇地勸說著:「只有提升實力,你才能去救那個孩子,不然的話,你也只能被那人一網打盡。」
你去了又有什麼用?
只是送罷了。
「相反,你要是留在這裡接受完傳承,我們可以幫你一起奪回那個孩子。」
蠻骨和蠻祭兩個人雖然沒有完全展示過自己的實力,但絕對是兩位天境修士,而且肉身強悍,不怵胡億億。
其實,就算楚海仁不向他們求助,他們也不會放棄張蟒的。
在這種險境之中,張蟒的戰略價值是所有人都不可能替代的,沒有人會放棄這樣一個指路的領航員。
胡億億根本不會傷害張蟒,只會小心地將他保護好,不再讓他被別人搶走。
蠻祭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似乎處處都在為了楚海仁考慮,勸了好一陣子,終於成功說動了楚海仁,讓他勉強不再衝動。
「……好吧,那便這麼說定了,我接受傳承,之後你們要幫我一起去將張蟒奪回。」
說著,楚海仁眉頭一皺,又有些遲疑,「不過空口無憑,我拿什麼相信你們?」
「孩子,不用擔心。」
「蠻神在上。」蠻祭搖晃了一下拐杖,「我們會向蠻神起誓,我們蠻族和你們這些虛偽的傢伙不同,是誠實守諾的民族,我們如果違背諾言的話,蠻神可是會懲罰我們的。」
「蠻神?」
楚海仁眉頭一皺,覺得對方是不願意展露自己的誠意,「我又不信你們的那個圖騰神,還是換成道誓吧,這樣……」
「你說什麼!!?」蠻骨一聲爆喝,惡狠狠地瞪著楚海仁,那樣子看著恨不得一口將他吞下。
蠻祭的表情也冷了下來,惡狠狠地盯著楚海仁,語氣陰冷的警告道:「楚家的小子,不要以為你的身份能保護你,那救不了你。」
巫祭搖晃一下他的拐杖,上面綁著的骨片叮噹作響,隱隱有冤魂嚎哭的聲響迴蕩。
「我這裡還缺一個楚家人的頭骨,你若是敢在此褻瀆蠻神,不管你是誰,我都會殺了你。」
楚海仁對蠻神的不敬觸怒了老祭祀,讓他徹底撕破了表面上的偽裝,冷冷道:
「既然你被這片道場認可,那就是你的福氣,更是我們的機緣!你若是斷我機緣,那我們就是不共戴天的敵人,而對於敵人,我們蠻族一向是很殘忍的。」
老人露出了森然的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楚海仁的胳膊,殘虐地舔了舔嘴唇。
「嘿嘿……」
楚海仁心中一陣惡寒,忍不住後退一步,攥緊了手中的符篆。
壞了,差點忘記他們的身份了。
這老東西雖然看上去好說話,但可不是什麼善類。
蠻族。
在東荒王庭眼中,這就是一群未開化的野人,是吃人的怪物!
他們不接受王庭的管轄,只崇拜自己的圖騰蠻神,視其為先祖和神明。
這群傢伙自稱是東荒神州真正的主人,將諸王王庭視作是奪取他們土地的敵人,一直在暗中與諸王對抗,時不時會聚起來偷襲城市燒殺搶掠。
但因為東荒幅員遼闊,原始密林太多,各種天然的洞穴遍地,險地繁多,給了他們藏身的空間,一直沒有被諸王徹底清剿。
諸王們也因為這些地方探索難度太大,不願意付出代價,都是出工不出力。
再加上蠻族數量稀少,一直難成氣候,所以沒有太將他們放在心上,諸王除了時不時會派兵圍剿,就任由他們在荒山野嶺中生活了。
「……哼,那就這樣說定了。」楚海仁在想到這些後表情微變,但沒有低頭,大步走向了發光的碑文。
他盤膝坐下,將右手抵在碑文之上,很快進到入定的狀態,開始再一次接受傳承。
而就在楚海仁開始接受傳承後,蠻骨抬手將蠻祭從肩上託了下來,有些不解地恭聲問道:「祭祀大人,我們為什麼要這麼看重這些傳承?」
對於巫祭和楚海仁的博弈,蠻骨看不懂,也不想了解,他只是想不懂為什麼老祭司要執意留在這處道場之中。
剛才的逸散的道韻他也吸收了一部分,但那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啊!
「你懂什麼?」蠻祭哼了一聲,搖搖頭,解釋道:「你以為我是為了這些碑文留下的嗎?錯!我是為了在這裡多停留一段時間,仔細尋找一下蠻神的線索。」
「在代代相傳的傳說中,蠻神最後就是登天來到了這裡,既然這裡有仙人道場遺留,那這裡一定有蠻神給我們蠻族留下的寶藏!」蠻祭在想到這裡時整個人都興奮起來,身上掛滿的蠻族裝飾也開始微微震盪。
「有了那個孩子,我們才能在這裡仔細搜索!」
蠻祭留下楚海仁的理由根本不是為了什麼功法傳承。
而是要將楚海仁名正言順地綁在他們身邊,是到時候威脅張蟒跟他們一起走的人質!
「也只有找到蠻神的道場,找到祂留下的傳承,我們才能真正的復興蠻族!」
說到激動之處,蠻祭用力砸下拐杖,雙手高舉,對著天空動情高喊,聲嘶力竭地呼喊:
「偉大的蠻神!請保佑你的族人!!!」
「我們一定會讓蠻族再次偉大!!!」
……
……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胡億億盯著坐在虎背上的張蟒,這個孩子的表現太過於鎮靜了,一點都看不出緊張,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綁架。
張蟒轉過頭,看向了胡億億的方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隻皮毛混雜的老狐狸。
那隻老狐狸正狡猾地打量著他,眼神中滿是惡意和貪婪,但是卻感受不到殺意。
「你不會殺了我的。」張蟒笑著搖搖頭,抬手摸了摸黃沙虎的頭,讓它不要擔心。
「只要你還想要出去,就不會傷害我,甚至還會保護我的安全。」
張蟒心想:
「你們所有人,都一樣。」
「除了師尊,都是為了從我身上得到好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