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我必殺你!

  蒼蘭與妖月走得很安詳。

  嗯。

  其實過程並不真的是那麼安詳。

  不管怎麼說,也能算得上是壯志未酬、中道崩殂、死不瞑目……

  她們拼盡全力反抗了。

  但是沒卵用。

  蒼蘭與妖月的友情組合技終究沒有勝過反派BOSS任以道。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愛與正義不能當飯吃,不管在哪裡都不比上過硬的拳頭好使。

  雖然她們兩個現在在物理層面上還活的好好的,但從精神層面散發出來的死寂情緒來看,已經跟兩個死妖沒什麼區別了。

  不要管我們了,就讓我們死吧。

  但這非我之罪!

  不是我們不強,是這個BOSS實在不講武德。

  有了二階段還不算完……

  他甚至還能進入三階段!

  任以道在被月華強化之後,通過其他手段還能再度增強個好幾次。

  她們再一次敗在了這個傢伙的手中。

  而這一次,她們已經不知道自己會迎來怎麼樣的悲慘命運了。

  但不管怎麼樣,妖月是徹底不想再反抗了。

  反正這傢伙看來也不打算對我們做什麼,聞不到謊言的味道,還算是可以相信。

  而且她們兩個確實已經沒力量了,底牌都掀開了也沒打過,輸了個徹徹底底。

  算了,就這樣吧。

  累了。

  毀滅吧。

  脫力的妖月懶散地趴在此刻像是一條死狗一樣癱在地面的巨狼背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但沒等妖月的眼皮合上,她下一刻就被惱人的聲音叫了起來:

  「二位,你們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現在還不能休息哦。」

  「……啊?」

  妖月強撐著睜開了眼睛,幽幽地看著笑眯著眼睛站在她們身邊的男人,嘟囔道:

  「還有什麼事?」

  她頗為嫌棄地撇撇嘴,嘴裡嘀咕著:

  「要殺要剮隨你便,你要搞去搞蒼蘭蘭,不要再打擾我了,困了……」

  蒼蘭:?

  在嗎?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妖月沒感受到殺意,只覺得這傢伙又有了什麼鬼點子。

  任以道看著快要進入夢鄉的妖月,無奈搖頭。

  這傢伙什麼情況?

  剛才不還是氣勢洶洶,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嗎?

  怎麼一旦確定贏不了就當場變成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憊懶模樣?

  「而且,這種既視感是什麼?我為什麼有種在面對荊月沁的迷之熟悉感……」

  所以,就連這幅擺爛的姿態,也是從師尊大人那裡學來的嗎?

  「師姐大人,你還真是師尊她老人家最忠誠的信徒啊!」

  這是什麼狂熱的偶像崇拜啊?

  任以道將腦中的雜念拋到腦後,抬手揪了揪妖月的臉頰,嘆道:

  「你們真的打算就這麼老實地等著那位喪子的老父親找上門來?」

  我還算是有挑戰性的BOSS,那一位……可是純純的不可抗力劇情殺啊。

  「你們還等什麼呢?走啊!」

  家人們,該提桶跑路了啊!

  而被揪起臉頰妖月不忿地呲起白牙,含胡不清地嚷道:

  「別廢花!泥快撒開偶的粘……」

  ……

  ……

  大海雖然養育了眾多的生命,堪稱眾生的起源之地,但卻從不是什麼只知道溫言細語的慈祥母親。

  它是無私的創造者,亦是無情的毀滅者。

  洶湧無情的它也會吞噬無盡的生命。

  巨浪滔天,席捲眾生。

  而此刻的東海……變天了。

  橫跨數十里的巨大雷暴雲團匯聚,在原本還算平靜地海面上掀起了令人窒息的狂風暴雨。

  且那雷暴雨團並不在一處停留,而是以驚人的速度向著一個方向奔襲而去。

  在陣陣的雷鳴電閃之中,能夠窺見其中隱藏的一個巨大的身軀,以及一雙蘊藏著滔天怒意的眼眸。

  龍王出行,必有雲從,必有雨助。

  這是東海老龍王敖准這近千年來第一次出行,聲勢極為浩大。

  作為四海龍王中最為年長,也是唯一一個的上一輩老龍王,敖准已經很久沒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凶威了。

  上一次這樣出行,可能還是一千年前。

  敖准老了。

  真的很老了。

  他沒有趕上那場令妖族徹底走向衰敗的大戰,但也差不多完整地見證了妖族這三千年來的興亡盛衰。

  整整三千年。

  這個時間太漫長了。

  漫長到足夠讓從一個心懷熱血,一心想要為了妖族復興而駐守一方的鎮東海大將軍,到最後變成敢不再聽從什麼妖皇命令的東海老龍王。

  敖準的這一生不可謂不精彩。

  曾經對妖皇最為忠誠的戰士,但最後卻變成了裂土封王的豪強。

  敖准猶豫過,但他不後悔。

  直到現在,敖准依舊認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沒錯。

  靠著如今的那個「妖皇」和她手下的那一堆廢物,是不可能救得了妖族的,只有自己才是妖族真正的希望。

  為了這個目標,他為之奮鬥了一生!

  敖准本以為這就是他的結局,但卻沒想到臨到最後竟然還有新的變故。

  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他不得不拖著已經快要半廢的殘軀從龍宮走出。

  用自己的行動來向著東海,向著四海,向著世人展示他的憤怒。

  他的子嗣死了。

  那個最聽話最孝順,也最像自己的孩子,被人殘忍地殺害了。

  不但殺了,他的屍體還被人抽筋扒皮,取走了所有有用的材料。

  這還不算完,那賊人帶不走的骨肉直接燒成了灰,灑在了大海之中。

  挫骨揚灰加施法誦經,別說殘魂了,連個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敖准為之震怒。

  「我的壇兒!」

  「我唯一的希望!!!」

  悲恨欲狂!

  「大膽賊人!竟敢毀我血肉身壇!!!」

  「膽敢壞我希望!」

  「我誓殺你!!!」

  死了一個子嗣,敖準確實是會發狂暴怒。

  但喪子之痛還遠遠不會讓一個無情的問道大妖暴怒失態。

  真正讓敖准心態炸裂的,是這第八子敖壇對他來說的真實價值。

  那是他兒子?

  不!

  那是他再活一世的希望!!!

  升仙路已斷,長生不可見!

  不論你多麼天驕絕代,最後的下場也不過是一個個困在了問道,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在死亡這個眾生平等的壓力面前,瀕臨大限的問道們不是已經瘋魔,就是在瘋魔的路上。

  作為一個壽元不足十年的老龍,敖准早就已經瘋了很徹底了。

  敖准雖然活了很久很久,但他還不想死,他想要再活一世!

  在失敗了無數次之後,敖准終於找到了最適合他的方法……借用自己子嗣的身體。

  為此,他從幾百年就開始培養,終於才在一百五十年前生下了最完美的載體。

  敖准為了讓這個血肉身壇能夠適應他的神魂,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派出手下精心呵護著,就為了等到最後奪舍……

  就差一點啊!

  就差!!!

  一點!!!

  事到如今,再培養一個新的也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

  一切都完了。

  自己所有的準備都付之東流了。

  他要死了。

  在想清楚這一點之後,敖准徹底瘋了。

  既然如此,那大家也都別想好過了。

  他也不怕這次出行會暴露自身虛弱,他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

  敖准現在就是一條見誰咬誰的瘋狗,在為自己的消逝而狂吠不停。

  但也不是一點方向都沒有的沒頭亂竄。

  敖准在向著西方奔去,那裡是東荒神州。

  沒錯,他要殺上東荒!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就算找不到殺人真兇,敖准也不擔心沒人報復。

  人族!

  人族!!

  人族!!!

  「人族!你們欺人太甚!」

  「既然你們不給老夫活路,那就別怪我了!」

  雖然那賊人下手極其狠辣,行事嚴謹,幾乎沒有留下證據。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敖准憑藉著驚人的法力和境界,還是讓他在找到了一些殘留的線索。

  敖准知曉了那個毀他大計的人族之名!

  「逃?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何處!!?」

  「我要你眾叛親離!」

  「我要讓你在世間再無容身之處!」

  轟隆隆——

  風急雨驟!

  雷鳴陣陣!

  「我必殺你!!!」

  「吼!!!」

  敖準的咆哮響徹東海,震死了不知多少海獸。

  雷暴雲團攜帶者數十米高的巨浪,轟向了海岸。

  這一日,不知道有多少人聽到了敖準的嘶吼:

  「殺吾子敖壇者……」

  「東荒胡萬萬!」

  「我必殺你!!!」

  也是從這一天起,胡萬萬的大名開始在四海開始流傳……

  這可是一位敢在龍王爺頭上動土的人族凶人!

  ……

  ……

  「所以,看明白了嗎?」

  目送水鏡中雷暴雲團奔涌而去,任以道轉過頭,得意地對妖月說道:

  「這才是幻境的正確用法。」

  你去找胡萬萬吧。

  加油,那個死了龍子的大哥哥!

  你一定可以的!

  保准你一找一個不吱聲。

  在帶著妖月與蒼蘭離開之前,任以道留下了一些小小的手段。

  他留下了一段影像,以及一個含糊不清的名字

  妖月不解,皺著眉問道:

  「可是你就留名字就可以了,為什麼非要留下你自己的樣子。」

  任以道搖搖手指,高深道: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九真一假才是最能騙過人的。」

  當然了,這只是用來敷衍的藉口。

  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任以道的面容早就暴露了,現在想封口也已經晚了……

  想起這事,任以道就有些無語。

  「早知道就不留那個海長蟲一命了,現在想找也不好找了……嘛,小事兒,算了。」

  此外,任以道這麼做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他可不想完全將風頭交給別人。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真相總有大白的時候。

  任以道很期待有人發現他真身的那一天到來。

  「而且,那些傢伙應該一下子就能猜到真相吧?」

  胡萬萬的生死,任以道不清楚,但想來姜明智他們不會讓他好過。

  已死的概率超過九成,剩下一成應該也是被姜明智囚禁在什麼地方里折磨。

  這其實是在隱晦地向他們傳遞自己活得好好的消息。

  任以道還指望姜明智和楚海仁多關照關照自己的小徒弟呢。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幻境是為了分擔風險的,永遠不要讓自己承擔風險。」

  你都用用上幻境了,那乾脆就讓自己離得遠遠的不好嗎?

  就像現在,任以道此刻已經坐著龜衍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敢出現在敖准邊上。

  他甚至都沒有直接目視那團雷暴,而是借用了好幾層水鏡法術,經過多次折射之後觀察著,生怕暴露自己的目標。

  最後也證明他的謹慎是有用的,敖准在方圓千里搜索了整整三個時辰,直到天色大亮之後才離去。

  在跟妖月顯擺了半天后,任以道對自己的戰績十分滿意,滿意地點點頭,揮散了面前的水鏡。

  他拍了拍龜殼,示意龜衍可以繼續按照原定計劃啟程了。

  「我說……姓任的,你現在準備要帶我們去哪?」

  「那個傢伙往岸上跑了,你現在去可就跟他撞上了哦。」

  妖月已經認命了,像是個軟體動物一樣躺在寬大的龜背上。

  她的身體還沒恢復過來,語氣雖然不客氣,但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的,軟綿綿的。

  非但沒有多少攻擊性,反倒聽著像是在嬌嗔一般。

  只可惜蒼蘭不愛說話,沒讓任以道趁機聽到她此刻甜妹的嗓音。

  「哦?」

  「我之前沒跟你們說嗎?」

  任以道聞言回過頭,笑眯眯地看著並排躺在龜殼上曬著太陽的兩隻妖女,笑道:

  「我們正要去妖皇城啊。」

  「哦,妖皇城啊,那裡我也沒去……嗯?等等!你說什麼?」

  ???

  不光妖月愣住了,原本一直裝死的蒼蘭也睜開了眼睛。

  意識過來聽到什麼的兩隻妖女都懵了。

  啊?

  等等,你剛才說……你要去哪?

  「我說過的吧?『你們什麼時候去哪?由我來做決定。』,你們不記得了?」

  在跟妖月她們立下賭約的時候,任以道可沒說死自己一定要做什麼。

  狐狐是自由的。

  而且自由的超乎你們的想像!

  沒錯。

  狐狐我……現在決定去妖皇城逛一圈嘍。

  「對了,還有一件事。」

  任以道撓撓頭,眨眼道:

  「妖皇城該怎麼走啊?」

  「有點迷路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