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悲愴

  某一日清晨,少女不看書了,站在雨時面前,發出清脆的聲音:「我知道有一個許願特別靈的地方,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雨時知道了,她叫雨筱,很好聽的名字。

  許願的地方只是一個破舊的神龕,在湖邊的一棵老樹之下,沒有人供奉,已經積了很多灰塵了,但是總有人覺得越是古老的神龕,越是靈驗。

  「我許了很多願望了,非常靈,你也試試。」雨筱遞出一枚硬幣。

  雨時不太相信許願這種東西,就像神從不投擲骰子,他也從不相信命運,也沒有什麼希望達成的願望,他現在很幸福,幸福能夠一直持續下去就是他的願望。

  「快快快,很靈的,我昨天許願今天是個陽光最明媚的日子,今天果然就燦爛了。」陽光照在雨筱臉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沒什麼想要許願的。」雨時搖了搖頭,將硬幣還給了雨筱。

  「什麼事情都可以啦,讓我來,我想看雪!」雨筱對著湖大喊一聲,將硬幣拋下。

  「這個天怎麼可能下雪。」雨時內心輕笑,並沒有說出來。

  但是雪來了,惟余莽莽的大雪就這麼憑空落下,空氣還是這麼溫暖,雪卻如同花瓣一樣落下,落在手上還是那麼冰涼。

  大湖之上雪花飛舞,落在湖中點起片片波瀾,虛妄而真實。

  雨筱雪中起舞,只覺得浪漫之極。

  雨時皺著眉頭覺得不應該,這個天氣不應該下雪。

  不管是現實,還是言情小說,總有一些不解風情的男人,喜歡談邏輯,講道理。

  寶石在女人心中等於愛情、美好、純粹、神聖、永恆。

  而寶石在男人眼裡等於貴、硬、碳、透明、礙事、無用。

  言情小說里,強大的男主,對著天放了一個尾獸玉,女人覺得浪漫,男人覺得虛假且危險。

  有的女人喜歡500兩一朵的玫瑰,而有的男人用價值1000兩起爆符折成玫瑰。

  玫瑰不過三天就凋謝了,起爆符至少還能炸人。

  雨時看書只不過消遣時間,看到不合理的地方也會嗤之以鼻,這是理性。

  雨筱覺得春天下雪是浪漫,這是感性。

  她信所以下雪了,雨時不信,因為天氣自有規律。

  「你不一樣。」雨筱看著雨時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雨時不解道。

  「只要我想,便會事成,而你不一樣,我許願讓你主動跟我說話,而你還是在看書。」雨筱看著雨時道。

  若是這麼一說,他也有這樣的感覺,想吃什麼,晚上餐桌上母親就會做些什麼。

  雨時從不會苛求一些別的,更不會想要一些違背規律的動作,他很滿足現狀。

  但是仔細一想,便是這點小要求,也是違背規律的,自己的想法母親怎麼會知道?

  有了質疑就有了思考,世界不可能為某一個人而轉,更不可能是為兩個人轉,若是為兩個人轉,那必定會產生摩擦。

  「雨筱,夏天是不會下雪的。」雨時出口道。

  雨筱愣了一下,不過質疑了一下,雪便停了。

  信則有,不信則無,這樣的世界是什麼?

  假的世界。

  兩人走在街上,雨時指什麼,就會消失什麼。

  「你家便當真不好吃,沒有人會排這麼長的隊。」

  於是排隊的人就消失了。

  「花再美終會有枯葉,它是錯的。」

  完美的花海便消失了。

  「沒有人眼睛會深邃如星海」

  電影院的帥氣小哥便瞎了。

  ……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雨筱也可以倒過來指出雨時的錯誤。

  「有誰會讓弟弟24小時練習體術的?」

  帶土的9648個單指倒立就此結束。

  「誰家賣羊羹的,切起來還用尺量的一分不差?」

  均勻分割的舒舒服服的羊羹就此消失。

  「我的天,你家放東西都用尺量的嗎?」

  雨時家的家具稀里嘩啦掉了一地。

  「沒人會在菜裡面放這麼多糖的!!!」

  ……

  兩人坐在湖邊石凳上,有些落寞。

  假的,全是假的,整個木葉村已經消失的七零八落。

  他們沒有覺醒,但是已經醒了。

  他們對什麼產生質疑,什麼就會消失,若是信仰,那便會出現。

  這樣的世界自然全是假的。

  「撲通」一聲,石凳消失,兩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雨筱埋怨的看了雨時一眼:「能不能別想了,再想什麼都不剩了。」

  雨時抬眼看了看湖,湖水扭曲消失,化作一片空地。

  「夠了!你不看我還想看呢。」雨筱大叫道。

  「那就去看看真實的湖吧。」雨時起身。

  「你知道怎麼離開這裡了?」雨筱問道。

  「殺掉那些不會消失的東西,應該就行了。」雨時垂下眼神。

  雨筱臉色變的煞白,無論如何不會消失的東西,就是他們的親人,因為兩人堅信他們的存在。

  ……

  三色糰子店,綾乃正在大口的吃著糰子,臉上流露出真心愉悅的情緒。

  「喲,金木,要一起吃兩串嗎?姐姐請你。」綾乃嘻嘻一笑。

  「那就來兩串。」雨時面對面的坐下。

  很快兩串糰子端上來,雨時放進嘴裡,鬆軟甜糯,難以想像它居然是假的。

  「怎麼不開心?給姐姐笑一個!」綾乃摸了摸雨時的頭。

  「雖然這個世界是虛妄的,但是這些日子真的很幸福,真的很開心,真令人依依不捨,不想離去。」雨時看著綾乃彎月一樣的眼睛,每每看到她,都會的心會很靜。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綾乃愣了一下。

  「這裡是假的,店是假的,人是假的,三色糰子也是假的。」雨時每看一樣東西,就會有一樣東西消失。

  「可我是真的啊!我在你眼前,我就是真的!你看我的手是不是熱的。」綾乃抓住了雨時的手。

  雨時看著她,眼神里露出憐憫的情緒,鬆開她的手。

  「你也是假的。」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活生生一個人,有血有肉有心跳,怎麼可能是假的!」綾乃急道。

  「對不起,我要走了。」雨時緩緩拔出刀。

  「去哪裡?」

  「離開這裡。」

  「這裡是哪裡?」

  雨時沒有說話,一刀斬了下去。

  綾乃帶著驚愕的眼神摔倒在地上,鮮血流淌在地面上,仿佛仍舊在疑惑雨時為什麼要殺她。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

  「哧……」雨時手抓著左胸,仿佛感受到了心碎,一股悲愴之感無可抑制的滋生出來。

  但是不能停,還有很多人要殺。

  ……

  三重幻境,一重為恐懼,越是恐懼,怪物就會越強。

  二重幻術真生,又名悲愴,愈是感情豐富,愈是懂得愛,親手殺死摯愛之人的時候產生的悲愴,便會化作幻境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