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千里奔襲
十日入秋不知歲,一夜紅遍楓山樹。
內北海,一馬平川,過了沂水往北海平波而去,勢如坦途。
袁福通沿著沂水一帶鋪設大軍與各路妖獸、異獸,力圖將戰火止戈在沂水防線之前。
身居北海平波城側面的,便是沽城與即城,兩城之間大片的楓樹林將這北境之地染成了一片霜紅,而從楓葉地間走出的便是一支白甲的軍隊。
當頭之人便是本應守在沂城第一陣軍勢的孟嘗,站立其後的正是鄧嬋玉、廉庸二人。
本來嘛,是不準備帶著鄧嬋玉一起出發,可自己若是要出兵,需以軍令應許,目前大營中主事之人正是鄧九公。
原先要喚女兒回軍的是他,而孟嘗上報作戰計劃時要求女兒跟隊的也是他,反反覆覆之下,倒是搞的孟嘗頗不自在。
不過跟也跟了,有鄧嬋玉這等暗器技巧高超之人在,對於此次行動,也能有不小的作用。
此刻站在孟嘗身後的鄧嬋玉滿眼都是小星星,她從來沒做過這麼刺激的事情,也不知道孟嘗的膽子怎麼就那麼大,真想挖開他腦子看看,那些奇思妙想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
三千騎兵輕裝上陣,一人兩馬換乘,沿著先前追擊熊康的萬獸蹤跡倒推去路,然後繞開沂城,往東海方向一路過山開路,遇水搭橋,硬生生靠著一份輿圖從海岸線繞到了,距離袁福通駐紮的平波城不足百里之處。
此時的山路水路可不好走,一路上蛇蟲鼠蟻頗多,若非戚斧一路煞氣釋放之下,光是山林中就得折損過半人馬,多虧這是一個有血脈覺醒的時代。
一路上也遇到不少的異獸遊蕩,若是妖獸眾多,便誘敵深入,軍陣破之,若是妖獸較少,便由鄧嬋玉一路飛刀破之。
總之,大軍終於有驚無險,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三五偵騎自西南方向而來,領頭之人正是吳敢,這廝頗為跳脫,若是留他在營中,鄒武還真壓不住他,還不如帶在身邊,這也正好是吳敢一直期待的事情。
「將軍,往南而去並無異獸,一路暢通,末將喬裝沿著馳道一路行至祝城,祝城之中旌旗獵獵,布局如我沂城軍一樣,防備沂城疫病之獸過境。」
孟嘗攤開輿圖,默默的用炭筆標註著,在祝城的馳道上畫上了一個X。
又有三五偵騎從東北方向而來,領頭的正是廉庸,東北之外歸屬萊城,一路之上暢行無阻,除卻在馳道上設卡盤查兩道駐所之外,倒是很好繞開,到了萊城再看,卻是城中守軍薄弱,大批甲士集結平波,猶如彼時之境外十二城。
聽著廉庸的簡述,孟嘗都覺得自己要是不偷他一波,對不起這大好的機會。
只是此次作戰的目的和當時收服外北海境十二城的情況不一樣,只能按捺住自己那不安分的小手,在萊城處標註了一個「?」。
大軍繼續安靜的等待著,並未生火造飯,吃著懷中梆硬的麥餅,就著口水咽下,偶爾小心翼翼的拿出水囊里所剩不多的涼白開,小口小口的抿著。將軍有令,不到夜間的遮蔽物內,野外不得生火燒水,戰士們也不能喝生水。
這也是孟嘗定下的軍規。
遠處天空一道黑點慢慢的變大,靠近之後細看,正是奇蹟般快速痊癒的熊康,也是本次騎兵突襲的「王牌飛行員」,專門負責偵查敵軍城內動向。
好在熊康視力不錯,不然孟嘗還真得帶上卞吉,卞吉的鬼術比高空偵查好用多了。
「孟將軍,沽城已探明,守軍之眾不過數千,但俱是帶甲之士,城高牆厚,攻城有所不便。」
「即城大軍更多,即城男未去平波,應有萬甲之數。」
孟嘗有料到過兩城守軍不少,只是沒有想過居然還會留下這麼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城外北海境走漏過風聲,搞的內北海境的諸侯都開始不講規矩,大軍都壓境了還留一部分實力在城中。
此等風氣敗壞之事,著實讓孟嘗不恥,不思安境護民,總是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非君子所為也。
他就只是逛逛,又不是洪水猛獸。
「有點難辦啊!」
從此處叢林穿過,必定要走沽城或者即城,不然往哪兒去都容易被人發現大軍身影,關門打狗。
倘若是再鑽一次老林去偷萊城,不是不行,萊城在平波之後,偷城之後也能拉扯袁福通的兵力。
只是自己又不是去做敢死隊,軍陣之前鬧過一陣之後還是要想辦法回歸大軍的,萊城往後走不是諸侯就是大海,還怎麼回去?
他可沒有以身殉道的打算,不至於搞得那麼壯烈。
將軍在沉思破局之道,眾人也沒有打擾,各行其事的保養著武器與折損嚴重的戰馬。
也沒有人去責怪將軍,為了一個天馬行空的想像,就損失三千戰馬,讓三千精銳甲騎陪他一起用險。
跟了自家將軍,自然緊跟到底,我家將軍天下無敵,智計無雙。
他都帶著鄧將軍一起親臨,難道還能害了他們不成?孟將軍帶兵,除了豐壤之敗,還從未出現過戰損過高的情況。
孟嘗皺著眉,看著這兩座像是枷鎖一樣的城池,一會兒抬頭比劃著名什麼,一會兒有低頭用手指劃著名地圖,似乎在思考具體的戰術。
「廉庸!」
「末將在!」
「臨行前我讓你帶的北海黃衣甲總共多少副?」
「將軍,總計三百副!」
孟嘗點了點頭,目光不停的在眾將之中穿行,看著一雙雙信任、崇拜的目光,心底做著盤算。
「熊康將軍,此戰非同尋常,敢用命否?」
「我從南疆出,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若有軍令,但憑驅使。」
孟嘗隨即攤開輿圖,讓眾人聚攏。
「辛評,明日辰時你帶百甲換黃衣,塗血抹灰,繞至祝城方向往沽城做潰逃狀,詐稱祝城兵敗,誆開城門。」
「鄧將軍引五百甲騎隱於兩側,若是沽城去救,先下城池,而後伏擊回援敵軍,若是不救,辛評奪門,供鄧將軍長驅直入。」
「諾!」
鄧嬋玉與辛評遵令,只是鄧嬋玉面色有點不好看。
「嘗,換裝騙城之事聞所未聞,恐有傷你的名聲!」
孟嘗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吳敢,伱告訴鄧將軍,咱們是怎麼收拾外北海境那幫孫子?」
「夫人,將軍敢用奇謀,鄧志忠將軍親自帶兵開城門,降者收納,不降者破城殺之。對付這幫助虐妖魔的傢伙,不用講什麼仁義道德。」
能跟著來千里奔襲的,都是大軍里數一數二的老兵,主打一個聽命行事。
鄧嬋玉以前也跟著自己父親、太師征戰多年,不可謂之迂腐也。
主要是擔心老是用這些詭詐手段,最後會污了孟郎的名聲,換一個人用此計,她才無所謂偷城亦或者強攻呢。
「?」
「你剛剛叫我什麼?」
吳敢這廝膽子是真的大,居然敢當眾戲稱,驚奇的是,鄧嬋玉居然沒有抄起雙刀就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偷瞄著孟嘗,好似在看他的反應。
「咳咳,言歸正傳。」
「至於這即城嘛,唉,我本屬意廉庸,但是老廉向來老實忠厚,恐怕難以勝任。」
「諸君可有表決?」
這裡也沒別人了,辛評和鄧嬋玉攻沽城,廉庸不可行詭事,剩下還有誰?
熊康一副「天賦異稟」的模樣,估計隔著百米就能讓敵軍警戒,能當此大任者唯獨吳敢。
故意無視吳敢昂首雀躍的模樣,孟嘗長嘆一口氣。
「唉,還是算了,我最喜吳敢將軍的忠勇,可惜啊,尚且年輕,此去兇險異常,還是不要傷了我的心腹愛將,還是我自己親自來辦吧。」
吳敢大怒:「將軍安敢辱我?我吳敢豈能是貪生怕死之輩?區區城門而已,有何不可偷城的?」
「將軍莫要小瞧我等,且放心交給我去辦,吳敢定不負將軍所託。」
「哦?吳將軍平日裡脾氣不小,若是守軍激怒於你,該當如何?若是吳將軍沒有辦成又當如何?」
「某家也是有謀略的,只有戰死的吳敢,沒有苟活的吳敢。若是詐不開城門,我親自帶著兄弟給您衝出一條血路便是。」
孟嘗臉上一臉感動,真是一位耿直忠厚的好將軍啊,就是經常容易犯渾,不拍打一下,脾氣一倔,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孟嘗輕輕拍打著吳敢的肩膀。
「好,好,好啊,吳將軍有此壯志,我心甚慰。」
「著先鋒官吳敢帶二百甲換黃衣,繞出山林,明日申時從沽城方向直奔即城,夥同潰軍一同進城。」
「待我大軍臨近之際,強奪城門,開城衝殺。」
「著偵騎營將軍熊康,巡視四方警戒異獸。待大軍重開城門進入巷戰時,擊殺即城男與守將,擾亂敵陣傳令連接。」
「諸位,可有異議?」
熊康面色神情玩味,震驚的問道:「這天下軍爭,可有直接刺殺諸侯和主將之人?」
「戰時用特典,你一個蠻夷,我一個市儈之人,哪兒來那麼迂腐?出了問題,算我的,我都不在乎名聲,你在乎什麼?」
熊康心裡嘀咕,人死在我身上,和你有什麼關係?
不過他是無所謂,他本蠻夷一小卒爾,講什麼諸侯禮儀?目前孤軍深入,能贏就是好事,執刀人是他,但是下命令不還是孟將軍嗎?
「諸位將士,我等千里奔襲不為財富,也不為奪城固守,任何人不得劫掠財富,加重負擔,奪城之後,殺光守軍,一個不留。」
「鄧將軍,若是破城,立刻與我回師於平波至即城間的平原。」
「不可戀戰、不可劫掠,不可擅自行動。」
孟嘗掃視著面色沉重的諸人,激發出戚斧的煞氣,殺意十足的喊道。
「違令者斬!」
「諾!」
旋即,諸軍帶隊將領便開始整軍備戰收拾著甲裝和兵刃,埋鍋造飯,為明日的清晨時分的戰鬥養精蓄銳。
卻說道沂城之前,原先朝歌討伐大軍諸將,在鄧九公和孔宣聯名簽發的軍令下,紛紛趕至第一陣防線前集結,旌旗獵獵下,都驚動了沂城之中沉睡的蜚。
醒來後看到只是集結,並無出征打算的朝歌大軍。
蜚嗤之以鼻,繼續翻了一個身,散發著更濃郁的瘴氣,舒舒服服的又睡了過去。
有點肝不動了,今天先發三章,明天起恢復一下兩章,平日裡我多碼點字,時不時給仲父們一點小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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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