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說是你誰?
一夜無話。{什麼?你還不知道|閱讀COM,無錯章節閱讀|趕緊google一下吧}
一整夜未曾安眠的孟嘗,帶著親兵漫無目的地走在軍營之中,視察著晨間操練與換防情況。
不容許他不謹慎,從沂城衝出來的妖魔異獸多多少少都帶著一些疫病,這幾日卞吉、趙丙、鄒武、吳敢四人基本上是輪班值守前沿陣地,只要有一妖獸走入警戒線,立即擊殺或驅趕。
為了防止有人感染疫病進行傳播,值守前線只會交給四個營的兄弟輪流進行,每日熱水沖洗,衣袍用開水侵泡。
孟嘗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他非醫科,也對這些並不了解,只能用衛生管理的標準,儘可能的降低一切風險。
看著略有枯黃的草葉,孟嘗仔細盤算了一下日子,竟是快要入秋了。
「今年十一城耕種了麥種,收成應當會更好,度過今年這個難熬的歲月,境外十一城的日子就好過了,至少家家戶戶應有餘糧。」
或許城中的糧倉也能囤積一些儲備。
聽著將軍問話,辛評立刻上前回道:「這正是將軍的仁政得到了先祖的庇佑,讓十一城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啊!」
孟嘗笑指著辛評:「你這廝,和鄧志忠待久了不成?竟然也學會了溜須拍馬之術。」
走著走著,孟嘗竟然發現,趙丙這廝居然牽著他的赤兔,拽著鄧嬋玉的馬韁從營門走了進來。
一眼撞上的鄧嬋玉頓時羞紅了臉,然後翻身下馬,捂著臉便跑回了自己原先的營帳。
………
「缺大德的大錘,你做了什麼?」
看著發怒的孟嘗,趙丙呲牙一笑,比劃了一下鄧嬋玉營帳的方向,就得意的打著哈欠準備回去好好補一覺。
唉,為了將軍,他可是操碎了心。
趙丙月下追嬋玉。
一宿沒睡,可把他累壞了。
孟嘗輕嘆一口氣,他內心的確有想法,只是覺得自己前途未卜,怕擔負不起成家立業的責任。
如今的自己孑然一身,就算戰死疆場,也有大哥給阿父送終養老,可若是有了家業,那就不一樣了。
至少,他就不再是一個「少年」,要去做一個真正的「男人」。
男人,多麼沉甸甸的名詞,兩肩的責任讓他兩世都沒有走入過相濡以沫的故事。
一路行至軍市之所,第一陣前軍這裡沒太多戰利品貨物,加上貼近疫病之疾的最前線,不是所有人都有陸嘉那種要錢不要命的膽子。
孟嘗一路思索著昨天蝶舞的話。
這個女人是真的討厭。
拋出一個燧人氏,然後又說猜錯了,自己細問之時又說並不算猜錯,他的血脈能力非常駁雜,不像是單純的燧人氏,其中仿佛還摻雜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等到孟嘗繼續細問下去的時候,便不做回答。
真是煩人的很,要不是這姑娘對他有救命之恩,加之本次對抗疫病,也需要蝶舞在前軍效力,自己真想揍她一頓。
孟某人拳下不打婦孺,但是異人和異獸不算。
甩了甩頭,孟嘗也不願意多想,他總覺得自己的能力還沒完全開發出來。
山海經里有名有姓的存在可是數百隻,拋開神靈和善獸,也有將近一半之數。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收回思緒,孟嘗突然發現軍市的一角竟有一位白衣老道,居然在幹著給這些朝歌城的戰兵、甲士寫家書的活計。
此人鬚髮皆白,面色和藹,目中精氣神飽滿,一眼望去便覺得身份不似尋常山野道人,有一種大氣磅礴的感覺。
孟嘗覺得有趣,軍市之中居然也有道人,而且道人神光內斂,顯然一身修為也不算太弱,還能折身去給這群丘八寫家書,就為了掙幾個零碎的貝幣。
當真是有趣。
「軍士可是寫給家中兄長?」
「老朽明白了,帝辛元年秋,吾兄樵七敬啟,母毋恙也?獵亦毋恙也。獵寄益就書曰:遺獵錢,母操冬衣來……」
孟嘗依在門柱旁,見著老道耐心的與軍士攀談,然後細細的在竹板上刻著蠅頭小字,那份認真與關懷的模樣,竟讓他一時有些失神。
是個負責任,有愛心的老道士。
「見過孟將軍!」
周圍排隊寫家書的戰兵瞧見自家將軍過來,倒也不懼怕,紛紛恭敬的垂手問安。
「諸位多禮,無需在意我,先寄家書,家事重於我。」
孟嘗也躬身向諸位戰兵甲士問安,一臉隨意的揮揮手,讓辛評著人注意這位老道,若是忙完,請入軍市的食肆安置。
他對這位老道士頗有興趣,反正自己等會兒巡視結束也閒來無事,倒是可以好好與這道人攀談一番。
老道士也注意到了這位將軍,目中有瑩瑩精光閃爍。
將軍身高體壯,一看就是戰陣中衝鋒陷陣的猛將,粗糲的雙手長期抓握重型兵刃,端是一位習慣以力破巧的力士,而與軍士間隨意的表情和相處也能看出,軍中將士對其發自內心的認可與尊重。
將軍目中有慈悲,敢教三軍用性命。
見其離去,也不心急,既已相見便是有緣,待忙完手中之事,相信與將軍還會有再見之時。
想罷,道人便收回目光,認認真真的為這些軍士們撰寫著家書。
正午時分,道人已忙完收攤,靜靜的坐在食肆內,小口的品嘗著濃香的麥湯,麥餅有些僵硬,若是在麥湯中侵泡一會兒,便是香糯可口的麵糊。
只是道人覺得泡軟之後就食,總有一種暮氣沉沉的蒼老,他更喜歡品嘗麥餅的粗糲和干硬,體味牙齒之間摩擦食物的感覺。
眼見上午驚鴻一瞥的將軍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問著店家借了一瓢清水洗手後,便徑直走來。
「老道長,可曾食得慣著粗鄙之食?店家此處有上好的羊肉,可要來上兩斤?」
老道士輕輕揮手道:「這粗鄙之食便是萬民性命,食之甚美,羊肉雖好,卻是膻腥之物,非萬民可享,反而不美。」
孟嘗眼前一亮,這老道有點意思,倒是和前些時日初來大軍的餘慶、吉立不同,少了幾分仙家孤傲,滿嘴都是人間煙火。
甚好,甚好。
「道長好境界,品的不是食物,而是這天下蒼生,人間煙火。」
「孟嘗佩服!」
老道士含笑,擱下手中咬掉一半的麥餅,嘴中咀嚼吞咽之後,方才恭敬的回道。
「貧道只是坐享其成,不及將軍掘井通渠,為生民不辭辛勞之功也。」
說完,老道士從袖中掏出一把把零碎的貝幣,呼喚著店家。
「此為貧道三日辛勞所得,雖無大錢,但都是貧道一點一點替人撰寫家書所得,店家請盤點,此錢若夠,請為將軍備一份大餐。」
這老道士當真有意思,竟然要請自己吃飯,自己也算做了諸多事情,有嘉獎,有升官,也有感謝,但向來都是他孟嘗請別人吃飯,唯獨就這老道士居然要回請自己。
孟嘗擋住老道遞錢的手,一臉笑意的對著店家說道。
「哈哈哈,店家且慢拿,給孟某上大碗,一份麥湯,十份麥餅即可。」
「若是讓您掙不到這大錢,店家莫怪。」
店家也是行商出身,跟著大軍南來北往也算相熟,客氣的從老道手中挑出二三子貝幣,驕傲的回道。
「取你三文,我家將軍要吃食,允伱請一成,剩餘的我請才是。」
「哈哈哈哈!」
眾人紛紛大笑不已,就連那老道都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不一會兒竟然以袖擦淚,眼眶紅腫。
「道長這是何故?可是孟嘗有何過錯可以指教?」
「非也,非也,只是貧道看家這軍陣之中竟有仁義,每每想起貧道下山之後這一路走來的景象,只覺得心中信念崩塌,五內俱焚卻不知奈何,故不禁潸然淚下。」
「貧道曾聽聞將軍燕城曾有一歌,傳唱北疆,長太息以掩涕兮,哀北疆之多艱。」
「想來將軍也是憐惜生民之人,還請勿怪,勿怪!」
孟嘗聽聞此語也是心中感慨良多,詞藻雖是改自屈原先生,可他內心也確實是這般想法。
「我知道長意,封衛拜將本非我意,其實孟某昔日之夢想,只是做一田間富家翁。」
「若是四海昇平,北海未叛,天下只有農夫孟嘗,安有盪威將軍?」
聽著自家將軍訴說著往事,身後一眾行商與兵士紛紛擊掌歡慶:「孟將軍仁義!」
「孟將軍可不能做農夫啊,等我們平定了北海,我們還要繼續開疆拓土,滅犬戎、除東夷,哈哈哈。」
「就是,跟著孟將軍,守護北疆。」
「北疆算什麼,孟將軍可是未來一定會成為大將軍的人物,要守護也是守護整個大商。」
孟嘗站起身來,笑指著發言那些軍士:「乃翁的小崽子,小爺和朋友吃午食閒聊,爾等也要聽牆角,去,去,去,晨練結束不過癮,還想加練不成?」
聽聞加練,眾人哈哈大笑一鬨而散,才不加練呢,難得下值來軍市逛逛,誰還願意回到軍陣里去遭那份罪。
「倒是讓道長見笑了,這群軍士就是如此,客氣不得,越是客氣,他們越是蹬鼻子上臉。」
「無妨,無妨,將軍愛兵如子,能與將士打成一片是極好之事,正所謂將有五材者,勇、智、仁、信、忠也。勇則不可犯,智則不可亂,仁則愛人,信則不欺,忠則無二心。」
「……」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孟嘗細細沉思,這好像是當初他和外北海境和卞吉、鄒武他們論將時所說吧,這個老道為何會知道?
越是細思,孟嘗越是覺得有些尷尬。
「聊了許久,還不曾問道長來歷,敢問道長如何稱呼?」
老道士拂拭袖袍,恭敬的作道揖,沉聲回道:「貧道乃崑崙山玉虛宮門下,元始天尊弟子,姜尚,字子牙,號飛熊道人。」
「姜子牙見過孟將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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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