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東征在即
新的一天來到,今日的帝辛心情似乎頗為不錯,晌午饗食讓王廷廚師還特意烤了一整隻全羊,一個人就著一壇清冽的米酒吃了個一乾二淨。
血脈強盛之人便是如此,一隻羊少說百斤,可帝辛吃完之後卻是意猶未盡,一點也不科學,也不知道吃進去之後那些食物去了哪裡。
就像是後世KTV里動輒就整箱整箱炫啤酒的狠人們一樣,好歹也是12斤的碳酸液體,肚子怎麼就裝得下。
帝辛的高興一直延續到了大朝會上,人還未到齊,帝辛就迫不及待的衝到殿下,一把抓住孟嘗的手,殷切的問道:「糧食可曾成熟?」
這一幕搞得孟嘗也是哭笑不得,種地又不是撒下去立馬就能收穫的事情,就算是這個世界有神仙鬼怪,但是還是要有基本法的,能瞬間成熟收割的地方,孟嘗只在一個叫摳摳農場的地方見過。
「大王,且耐心等候,青苗已經發黃,預計再有一些時日,穀殼變黃,籽粒變硬,就可以秋收了,再者說,這秋祭還沒到呢,至少要等大巫祭祭祀之後方可收割。」
帝辛有些失望,隨即看到與商容聯袂而來,有說有笑的丞相比干,立刻又躥了出去,抓著比乾的袖袍就問道。
「丞相,敢問國庫內還有多少糧秣的儲備?」
比乾的笑容瞬間消失,警惕的看著帝辛。
「大王問這作甚?」
「哈哈,也沒啥,寡人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一粒米都沒了,國庫里全都空了,連一隻老鼠都沒有,全都給餓死了,您說還有多少存糧?」
帝辛大怒,甩開比乾的袖袍就怒聲說道:「王叔可是在和寡人開玩笑嗎?國庫無糧,那朝歌的守軍吃什麼?寡人天天吃的又是什麼?」
「是大王先和臣開玩笑的,太師帶著大軍北上,國庫已經空虛,都在指望孟伯今歲耕種的秋糧擴充國庫,可您要做什麼?臣答應過您的事情,還能反悔不成?」
眼瞅著悶悶不樂的大王,比干也是頭疼萬分,自己這個好侄兒,當真是不讓人省心,窮兵黷武啊,聞太師前腳剛走,大王立刻喜形於色,迫不及待的想帶著大軍去打仗,這讓哪個大臣遭得住這般禍禍?
只要打仗,就會死人,而天下的敵人何其多,又不是只有一個東夷,東南西北四鎮諸侯,哪一家沒和夷族、蠻族血戰過,想當初文丁時期,都是以武力威懾諸侯們自己出兵剿滅這些蠻夷,既可以壓制諸侯的實力,也可以征服四方拓土。
可到了帝辛身上,就開始顯得有些不正常,特別想要用自己的兵去彰顯武力,還老是叫囂著要御駕親征。
反正在孟嘗的印象中,商周大戰之後的周朝,這一點也特別明顯,從姬發開始,周天子也是喜歡動不動就搞御駕親征,不論輸贏,天子六駕的車軸就沒停過,從武王姬發開始直到周宣王時期,幾乎每一任都在御駕親征,一次又一次的打光天子親軍,直到周幽王時期,前面十一任先王積累的黑鍋就積累到了他身上。
換成剛剛開國那會兒,別說烽火戲諸侯,天子想給誰大逼斗就給誰大逼斗,不服的直接滅國,誰敢放肆?
如今帝辛所要做的事情,和西周那一群想當猛男將軍的天子如出一轍。
有可能是缺少娛樂的手段吧,整天待在王廷之內,確實容易把人憋瘋。
想到此處,孟嘗看向了尤渾,這廝搞了個足球隊,難道還不能讓大王一身無處發泄的精力完全釋放出來嗎?
似乎感受到了這道目光,尤渾也順勢望了過來,像是能看懂孟嘗的眼神一般,尤渾雙手一攤,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想想也是,大王可是能倒曳九牛,托梁換柱的存在,真要和普通人同場競技踢球,還真沒人能搶得過他,就算有人天賦異稟,護球像亨利,那也不是所有人都敢朝大王把守的球門裡全力射門的。
看著焦慮的帝辛,大臣們默然不語,每當大王情緒不對時,沉默就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
片刻之後,丞相比干提前開口,試圖轉移帝辛的關注方向:「大王,此次聞太師出征之事,臣發掘一良才,僅僅略微改進運糧之法,便縮減了太師大軍行軍之途半數損耗,還能減少大軍途中駐營休息等待補給的時間,此人才思敏捷,頗有雄略,臣引薦其為朝歌農尹。」
帝辛有些詫異,他是懂行軍布陣的,縮減半數的糧秣使用度,還減少行軍時間,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若是真能做到丞相所述的幾點,做什麼農尹,做將軍不好嗎!。
而且這個朝歌農尹一職,可不得了。
原先的一城農尹,不上大夫之職,在其之上有整個大商的農尹大夫擔其責,本是一個上不上,下不下的閒散官職,可自從孟伯繼位之後,驚為天人的拓荒種糧之舉,直接讓身份逆轉,讓農尹司形同虛設,反而搬到了西城外跟著這位孟伯學習,甘居其下的辦起了公。
「孟伯未曾卸任,丞相何故換人?」
若不是知道自家丞相的脾氣,換做他人,早已經暴跳如雷,蠆盆、炮烙伺候,他又不傻,馬上要秋收了,換個人去主事,這不明顯的摘桃子行為嗎?
「孟伯秋收之功,此人也有幾分功勞,而且,秋收一旦結束,孟伯還會有更多獎賞,同時升遷其他的要職,臣開此口便是與孟伯商定,日後農桑之事何人接班!」
「嗯,寡人已知,那此人姓甚名誰?何方人士?丞相先前所言的行軍縮減一事又是何意?」
提起此事,比干也有些興奮:「往日調派運糧之事,皆是臣親力親為,可此番秋收在即,臣分身乏術,於是孟伯便向臣舉薦一人,此人原是西伯侯姬昌之子,周國公子旦,因仰慕孟伯之學術,前往北疆學習革新之法,大王,此人是胸中負有治國之道,文治韜略俱全之人!」
「周公子旦未從朝歌直接運糧,而是命一路輕騎,勒令沿途各地的地方自籌糧草,將每七日的大軍用度均勻的分配至每一處城池、地方籌集,然後等聞太師之隊每日行至一處,便可從糧倉自取,省卻大軍運糧的一路人吃馬嚼,同時也減輕了太師大軍整裝休整的時間。」
「當然,此為拆借,並非強征,公子旦讓後續運糧軍隊的數量,輕裝上陣運送糧草,一路北上,一路按九出十一歸的利息,向各地貴族、諸侯還清糧帳。而且這批糧草本來就是還給這個人的,所過之處便由諸侯與本地氏族肅清馳道匪患,既能減少護衛大軍之損耗又可借地方之勢穩定地方治安。」
「此一舉三得之事,便是公子旦親自安排謀劃,大王,如此賢才,您覺得如何?」
帝辛眼中有光,天下戎事,講究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此舉當真是極大的減少了朝歌的供糧壓力,這不就等於,多出來的糧食,也能更多次的支撐他這位大王的南征北戰了嗎?
帝辛正欲誇讚,可是隨即卻又沉默起來。
「丞相所說之人?是說此乃何人來著?」
「回稟大王,西伯侯姬昌之子,公子旦。」
「晦氣!」
提起姬昌,帝辛心情就不好,除卻本身商周緊張的局勢之外,他也對西周沒有多少好感,從他出生開始,文丁就不停的在他和微子啟等人耳邊宣貫。
若有朝一日大商難免走向滅亡之途,那取商而代之者必然是西周。
哪怕帝辛平生再怎麼自負,文丁的話語也如同魔咒一般,讓他一直都有一種危機感,一直想找個機會,將未來的大患扼殺在搖籃之中。
此時孟嘗站了出來,恭敬的說道:「大王,周國是周國,姬旦是姬旦,您當年提拔飛廉大夫與惡來將軍之時可曾問過二人出身?姬旦是有大才的人,卻屈居於臣之下屬,之學生,屬實不該。」
眼見帝辛無動於衷的樣子,孟嘗也是繼續說道:「而且,大王不覺得,我們用西伯侯的兒子治理國家,結果他兒子將大商的國事治理得比他父親還好,這樣更能凸顯您的賢明與仁德嗎?」
帝辛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方才認真點頭:「好,孟伯此言有理。」
其實,對於姬旦,孟嘗也是猶豫過許久,和大王的顧慮一樣,畢竟是西伯侯之子,孟嘗也不敢保證,日後若是與周國對上,姬旦是否能站在他這邊,或者站在大商的立場上做好本分之事。
只是,欲成大事,又怎麼能瞻前顧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劉皇叔若是用人時但凡有一點遲疑,五虎上將中也不會出現馬超、黃忠的名字,曹操但凡遲疑也不會有官渡之勝,更不會有未來威震逍遙津的張八百。
敢不敢用他,是主君的氣度問題,而最後要不要回周,這是姬旦自己要考慮的問題,孟嘗相信,自他出周往北以來,這個問題,他自己心中應當有一份答案,對於姬旦這種聰明人,畫餅與說教無益,真誠才是必殺技。
朝中各項事宜在大臣們的嘴中紛紛提出,此時的帝辛又開始神遊天外,沒有人知道王位之上這個強大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就在杜元銑匯報本次秋祭,對各諸侯的貢品規格時,只見大王突然變得亢奮起來,看著底下的群臣,猛然站起身子,對著孟嘗和比干說道。
「丞相一席話,寡人深表認同,既然聞太師北上之路用了這個姬旦的計策,能縮減行程與用度,丞相,東征之路的糧草是不是可以提前叫人他們備好?這樣的話,寡人也可以輕裝上陣,直接拉著二十萬大軍,快速發兵,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好好教訓這群蠻夷!」
「……」
眾大臣有人疑惑,有人不語,大王好像有些不一樣,以前的帝辛雖然好戰,至少還算是聽勸。可自從姜後死後,大王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這一次大臣格外的希望,希望這只是一個個例,等打完東夷發泄完之後,一切還能回到正軌,畢竟,就算糧食足夠,打仗之時也免不了有所死傷。
願大王只是一時興起,御駕親征真的能起到覆滅或者重創東夷的作用。
「提前鋪設糧道之事,臣自然不會反對,只是有一事懇請大王應允。」
「秋祭之後,請大王帶上孟伯一起征討東夷。」
若是有孟伯在一旁為東征大軍兜底,比干那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是有了著落。
於是,整個大商東征在即!
熬到三點,撐不住了,明天之後就是休息,我儘量把節奏搞快點,這一段劇情,發展到現在,其實也差不多接近尾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