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鹿茶不僅順利入圍，通過了初賽，也準備好了最後的作品。

  因為決賽需要去費爾線下的工作室進行評選。

  這天一早，鹿茶就收拾好東西，來到了餐廳。

  陸淵已經坐在了椅子上。

  如往常一樣，一襲雪白的襯衫，清雋矜貴，只不過這次的袖口是鮮艷的紅鑽。

  「聽說，比賽的早上要吃這些。」

  「寓意可以取得滿分。」

  他將餐盤推到鹿茶的面前。

  是兩個煎蛋和一根香腸。

  注意到陸淵垂下的手悄悄攥起，指腹無意識地摩擦著皮膚，流露出絲絲的緊張。

  鹿茶心中升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不會叭......

  她切了一塊煎蛋放進嘴裡。

  以前鮮嫩帶著黃油香氣的味道，現在甜膩齁咸，還夾雜著些許的奇怪。

  像是沒化開的鹽粒和黑胡椒混合在了一起。

  又辛又苦。

  偷偷瞄了一眼看似雲淡風輕，實際臉上寫滿了期待的陸淵。

  鹿茶鎮定地咽下煎蛋，沒表現出任何的艱難痛苦，將剩餘的食物吃得一乾二淨。

  好在，香腸是廚師提前做好的，並不需要再單獨調味。

  連續喝了兩杯水，她才緩過來一些，輕拍了拍小反派的肩，儘量委婉：

  「聽話，以後別靠近廚房。」

  「不是所有人，都能把煎蛋做得這麼詭異噠。」

  「......」

  陸淵沉默不語，算是變相同意了。

  見鹿茶讓傭人裝好禮服，打算出發。

  男人拿起搭在椅背的西裝外套：

  「等我幾分鐘，我讓周伯去取輪椅。」

  他的腿好了很多，雖然可以拄著拐杖獨立行走，但離開莊園，還是會選擇坐輪椅，來掩人耳目。

  這時，獨屬於少女清甜的聲音傳來：

  「比賽場地的人太多了，可能會亂糟糟的，你還是在家等我叭。」

  說完，鹿茶就無情地走了。

  陸淵穿外套的動作陡然僵住。

  正要上樓的周伯，腳步一頓：

  「先生，輪椅還取嗎......」

  「不。」陸淵沉著臉，坐回了椅子上。

  黯淡無光的眼眸，仿佛寒冷的冬夜，蕭條淒涼。

  良久。

  他把椅子拉到了門口，支肘抵在下顎，就這樣望向遠方。

  似是在生悶氣，又像是眼巴巴地盼著。

  -

  位於市中心的寫字樓頂層。

  在助理的接引下，鹿茶到達了費爾的工作室。

  這次通過初賽的選手僅有6人，所以將場地定在了這裡。

  一是可以防止會有媒體偷拍，二是不會耽誤費爾接下來的行程。

  寬闊的休息間。

  剛入行的新人焦躁不安，反反覆覆檢查待會要展示的禮服。

  而有經驗的設計師，則提前將服裝套上了防塵罩，以免會被有心人故意損壞，或是被當場借鑑，臨時修改。

  看到鹿茶推著移動衣架進來，林一妍神色冷凝。

  她之前在入圍名單里，看過對方的作品。

  奢華精緻，卻又不失靈動。

  根本不可能是這個廢物設計出來的。

  說不定是找了槍手代替。

  可決賽比初賽嚴格。

  費爾的人會專門查驗，必須要保證原創，出自個人之手，才會被邀請來到線下。

  林鹿茶到底是怎麼矇混過去的？

  林一妍盯著小姑娘身後的衣架。

  服裝被覆上了材料硬挺的方形純黑防塵罩，看不透顏色，也猜不出大致的款式。

  她拿起桌上的熱咖啡，眼底掠過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陰狠。

  就算你能到這裡又如何？

  我讓你連作品拿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林一妍快步走過去，故意撞向了衣架。

  剛要假裝趔趄，失手潑灑，誰知鹿茶似是早就算到了她的舉動，當即抬手一揮。

  「啊！」

  被打翻的滾燙的咖啡，悉數灑在了林一妍的手臂。

  她尖叫地跳起。

  裸露出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傳來火辣辣的灼熱感。

  鹿茶巧笑嫣然：

  「害人終害己呀～」

  「你！」

  林一妍氣得臉色鐵青，忿恨的烈焰在心裡直冒起來。

  幸虧理智尚存，才沒當眾破口大罵。

  她咬牙切齒地逼近鹿茶。

  眼中毫不掩飾著鄙夷，以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試圖擊垮對方的心理防線：

  「別得意的太早，林鹿茶，你以為你能贏得了我嗎？」

  「不過一個跳樑小丑而已，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小姑娘只是捂著鼻子，嫌棄地退後，眼神格外真誠：

  「你早上是沒刷牙嘛？」

  「口氣這麼大。」

  她用的是正常音量，頓時引來了旁人異樣的目光。

  隱聽竊竊私語：

  「林一妍把自己收拾得那麼漂亮，怎麼出門都不刷牙？這也太邋遢了吧。」

  「難道是想等餓了，還能嘬牙縫裡的小零食？」

  「別說了，更噁心了。」

  甚至有選手換了位置坐著。

  像是林一妍的口氣飄到了那裡，熏到他了。

  「我沒有不刷牙！是她在胡說！」

  林一妍失控地辯解著，面容出現了輕微扭曲。

  「你急了你急了。」

  鹿小壞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這就是欲蓋彌彰呀。」

  一陣陣血氣迅速往上翻湧，林一妍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滔天的憤怒，讓瞳孔都爬上了紅絲：

  「你這個賤人！」

  就在她忍不住要動手時，休息間的門被人打開，是費爾的女助理：

  「一個個都在這裡吵什麼？！不知道比賽開始了嗎？！」

  看見猙獰狼狽的林一妍，女助理一愣，眉頭緊擰成了川字：

  「你就這副模樣去見費爾老師？」

  「不是的，我......」

  林一妍想解釋，卻被女助理不耐煩打斷：

  「行了，你趕緊去收拾一下，髒死了。」

  縱使不甘心，林一妍也只能作罷。

  惡狠狠地瞪了鹿茶一眼，便去衛生間整理儀容了。

  女助理開始念著手裡排好序列的名單。

  好巧不巧，鹿茶被排在了林一妍的後面，也是最後一位出場。

  「現在路佳和王莎兩位選手，請你們拿上自己的作品，跟我去隔壁的展示室。」

  兩個女生緊張地推著衣架離開。

  鹿茶則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等待。

  本以為時間會很長，可沒多久，就聽到走廊傳來崩潰大哭的聲音：

  「嗚嗚嗚我是垃圾，我小腦萎縮，我浪費了布料。」

  「費爾老師罵得對，我根本就不配做設計師，嗚嗚嗚我只能回去繼承家業了。」

  小姑娘長睫忽閃。

  罵得這麼凶咩？

  滴滴——她的手機忽然接到了一條簡訊。

  是陸淵。

  沒有詢問進展或是安撫她別緊張，只有簡單的一行字：

  【廚師在烤羊排。】

  鹿茶咽了咽口水。

  她早就想吃這個啦！

  立刻回覆：

  【一個小時我就能到家！給我留一塊大噠！】

  與此同時，莊園。

  陸淵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信息，狡黠一笑。

  果然。

  饞貓要用吃的誘惑。

  「周伯，讓廚師現在烤一份羊排。」

  等小姑娘到家，也差不多好了。

  男人微笑地收起手機，繼續曬著太陽。

  天氣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