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殺豬 監製
陳一鳴說到最後不再是商量和探討的語氣,而是確鑿無疑地宣布。💚♢ ❻❾𝐒ᕼ𝐔𝔁.𝐂𝕆m 😲💞
「各位,我決定了,老兵就以老段的詮釋方式為基調,既然項目初衷是極致炫技,咱們就索性炫酷到底,人物方面也來個極致顛覆。」
他首先給了林蕭一個「安心」的眼神,畢竟合作過一次比較熟了,林大神咕噥了兩聲選擇了沉默。
然後他看向桑平說道,「桑老師,場景銜接方面,我可能要做一些額外的調整,相應的布景和運鏡,原方案也要變動,希望您能夠理解。」
對於陳一鳴轉彎轉一半的做法,桑老爺子還是表達了充分的支持,很爽快地點頭同意。
接下來他看向段一寧,笑著說道,「段老師,我這可是為了力挺你大動干戈來著,你是不是也該大力扶持扶持我?」
段一寧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大大咧咧地回答,「陳導有什麼事兒儘管說啊!」
陳一鳴雙手抱拳輕施一禮,不好意思道,「我從范團長曹政委那裡尋摸來一個偏方,算是一種另類的體驗生活,應該可以輔助石老師他們找一找『殺氣四溢』的感覺。
我想著段老師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參加,你當然用不著體驗了,但是可以提供一些經驗進行對比驗證,同時幫著把控一下方向。」
石磊、毛豆、張毅和張宇幾個人越聽感覺越不對,這到底是要他們體驗什麼啊,還把老段拉進來掌舵?
石磊忍不住開口問道,「陳導,伱打算安排我們去哪裡體驗生活?特種部隊,還是邊境哨所?」
陳一鳴嘿嘿一笑,「用不著跑那麼遠,都不耽擱你們回家過年,就是縣城郊區的養豬場。」
幾個演員包括段一寧在內全都一臉懵逼,只有軍旅劇經驗最豐富的毛豆似乎想到了什麼,小圓臉兒刷地一下變得煞白。
跟他挨著坐的張毅嚇了一跳,關切地問道,「毛老師,是哪裡不舒服嗎?」
毛豆說話都不順溜兒了,他盯著陳一鳴一字一句地問道,「陳導,你不是讓,我們去,殺豬吧?」
咦?居然有人猜到了嘛!
隨著陳一鳴面帶歉意地微微點頭,毛豆一臉絕望地癱在椅子裡。
他能猜到純屬巧合,幾年前為了拍一部描寫炊事員的戲,他作為主演之一下到一線體驗了半年生活,不僅做廚房大師傅,積肥種菜餵豬養雞一件兒沒落下。
其中最令他難熬的,就是收拾「小動物」的環節。
居家過日子殺雞殺魚都是平常,但挪到部隊上完全是另一碼事,炒菜都得上鐵鏟,可想而知葷菜備菜要「對付」多少活物。
當年殺雞宰豬好幾天的經歷,一直是他極力想要忘卻的記憶。
毛豆的反應把其他幾人也唬得不輕,殺豬而已,有那麼可怕嗎?
還是石磊率先提問,「陳導,殺豬有用?」
陳一鳴點頭又搖頭,「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工兵團曹政委說的,老兵剛下戰場的時候,小孩子怕他們,跟怕村裡的殺豬匠差不多。」
毛豆試圖垂死掙扎一下,反駁道,「我那次5天裡殺了3頭豬,十幾籮筐的雞,也沒覺得殺氣上身吶。」
陳一鳴循循善誘,「應該是量級上的差距,人家殺豬匠要殺幾百上千頭呢。」
張毅找到了破綻,插話問道,「那我們得殺多久啊,人家豬場有那麼多豬給我們殺麼?」
陳一鳴不給機會,堅持道,「放心,豬絕對管夠,我讓馬董從魔都直接調,正好給工兵團的戰士們加餐。
而且你們是演員啊,體驗生活當然要帶著戲體驗,殺豬時得調動情緒,把豬當成生死大敵來看待,那樣才有代入感。
具體怎麼代入我不專業,段老師肯定有心得,到時候你們一起研究。」
段一寧輕哼一聲,「就這?」
陳一鳴重重點頭,「就這!」
段一寧把身體往椅背上一靠,「成,那就殺豬去。我倒要看看,殺豬殺出來的殺氣,跟我自己演出來的殺氣,孰高孰低!」
老段這個提前過關的都帶了頭,剩下幾個需要補考的更加沒有認慫的餘地,於是這個兒戲一樣的決定,就這樣兒戲地決定下來。
大年初四回來之後,上午打槍聽炮,下午操刀殺豬。
……
當天的會議開完,隔天就是大年三十。
山上停工,劇組解散,駐地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陳一鳴當晚是在山上的臨時駐地,和留守的工兵團戰士一起過的。
電和網絡早就已經鋪好,看春晚毫無問題。
而且荒山野嶺的,放鞭炮沒人管了,陳一鳴難得聽了個過癮。
之所以沒有回家,是因為他得加緊把新的分鏡稿改出來。
電影講究一個張弛有度,既然要求幾個主要配角「硬起來」,那麼就一定要選其他地方「軟下去」,否則就會導致整體節奏失衡。
而一鏡到底的拍法,本身節奏就偏硬。
原片《1917》是通過場景構造來進行對沖的,空無一人殘垣斷壁,一望無際的高盧平原,看著戰爭背景下的悽美風光,觀眾體驗會自然而然地緩和下來,節奏也就軟下來了。
《1951》的底色比《1917》更藍更冷,在「軟」上就得花更多心思。
遲遲想不到妥當的法子,陳一鳴索性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大年初一不干正事,專心打電話拜年。
挨完陳爸陳媽的混合雙打之後,陳一鳴下個電話打給馬二爺,後者寒暄過後多了幾句嘴,讓陳一鳴聽出了一點端倪。
他當時是這麼說的。
「一鳴,不要太有壓力,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拍,別去顧慮審核啊、票房啊、拿獎啊之類的東西,那都是拍完之後的事,不該占用你現階段的精力。
我和老郜、老孫支持你的想法,是因為你的劇本、你的分鏡還有你的工作態度,不要把《魔都假日》當成包袱。」
一圈電話打完,陳一鳴最後打給好哥們馬雲騰,直來直去地找他打聽。
「大壯,你回去之後有聽到什麼風聲嗎?今天你老爸跟我聊了幾句閒嗑,我琢磨著怎麼話裡有話呢。」
對面的馬公子立馬繃不住了,喘起的粗氣簡直能通過話筒鼓動陳一鳴的耳膜。
「我回公司沈大姐就跟我說了,集團里有風聲,有人突然關心起了《1951》,說是年後要過來指點指點。」
陳一鳴皺起了眉頭,「細嗦!」
「話說得冠冕堂皇,什麼廠里不能脫離對主旋律項目的把控,對於年輕導演更扶上馬送一程,建議增加一個監製。
其實意思很明白,盯上了《1951》想來摘桃子唄。」
陳一鳴壓根兒不問名字,既然大馬董今天話說的還算漂亮,說明對方的謀劃沒能得逞,那麼具體是誰也就沒必要知道。
想了想他又問道,「師出要有名,想增設監製,總該有個理由吧?」
馬雲騰聽上去更氣了,「還不就是你讓演員殺豬體驗生活的事,不知怎麼就在集團里傳開了,活見鬼,二十九剛定下,集團群里大年三十就能吵得沸反盈天。
讓我知道哪個老傢伙不長眼瞎TM帶節奏,我收拾不死他。」
陳一鳴哈哈一笑,「不至於不至於,你父王就能料理得妥妥的,犯不著大殿下親自出馬。
行了,事情我知道了,沒啥妨礙,純屬籌備期閒得慌,等開拍忙起來,就沒人有那個閒工夫嚼舌根了。」
掛掉電話,陳一鳴搓了搓臉,仰躺在床上怔怔地出神。
說起來,這半年多,他還真應了那句自討苦吃。
電影並不是什麼高大上的東西,再藝術也還是在娛樂圈這個大泥塘里撲騰。
前世他自嘲只能拍神劇,其實現在回想起來,那會兒不操心錢夠花妞夠多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
如今他倒是大權在握吆五喝六了,可也把自己折騰到累死累活,春節都是自己個兒擱外頭過,得什麼好了?
《魔都假日》是沒少掙,可他忙得TM的連揮霍的空閒都沒有。
另外,他可是看過華娛標準答案的人,到他穿越的時候,電影圈裡德行高有操守的導演還有幾個?
莫須有!
山爭哥哥說不清是在拍電影還是在玩兒金融,國師放下架子整大院兒劇本殺,凱哥哥都扔掉矜持搞起了抗美神劇。
賺錢嘛,不寒磣!
他越想越覺得好笑,自己在《1951》上面的糾結和折騰,放到10年後,簡直就是一出大型滑稽戲。
誰能想到,2010言必稱奧斯卡歐洲三大的華國電影,短短七八年過後,只靠國內票房就能吃得臉圓肚盤?
大概只有陳一鳴想得到,然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重生文里,主角收穫了先知的快感和預言家的爽感,等陳一鳴自己重生之後,才發現社會不是圍著主角一個人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