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提前插一腳
在座的四個人里，大壯對電影其實只是一知半解，他擅長的是跟行業各方打交道，對內的製片工作就是個半吊子。
老齊則是個老紈絝，鑑賞女演員他就比較在行。像他這種富家子弟跟平民娛樂幾乎是絕緣的，畢竟錢多錢少都是一天24小時，看電影對齊公子來說過於「奢侈」了。
唯有小七在影視鑑賞領域算是初窺門徑，但目前的水平也不足以讓她鑑別出胚子的好壞，她只是出於對陳一鳴的敬畏，被動地聽之任之而已。
陳一鳴簡單解說幾句之後，就發現自己是在對牛彈琴，於是他也不再白費力氣，直截了當地對小七說道，「拍到你的戲份大約是兩個月之後，記得到時候把時間騰出來，拍攝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月。」
小七想了想問道，「陳導，我可以跟隨劇組一起去泰蘭嗎？以前在戲劇社時，不管角色戲份多少，我們都是集體行動的。」
陳一鳴挑了挑眉，對這個要求有些意外，「泰蘭那邊沒有你的戲份，全程駐組的話，劇組不會給你特殊照顧，你可能要跟化妝師一起住，能習慣嗎？」
小七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沒問題，留學的時候我也是住集體宿舍的。我可以做雜工，當初在戲劇社我就是從搬運道具干起的。
只是我想多觀摩一下其他老師的表演，希望能給我安排一個片場裡面的工作。」
陳一鳴「欣慰」地點頭答應下來，妹子的態度很健康，值得一個鼓勵。
其實哪有那麼多雜活兒可干啊，鉑爵的劇組又不是草台班子。
在小美的梳理下，鉑爵體系內早已制定出專人專崗的制度，每個幕後部門都有對口製片人統籌管理，部門內部也安排有若干專職助理。
狹窄侷促的片場內，到處都是設備和人員，一不小心就會影響拍攝或發生意外，因此在保證正常運轉的基礎上儘可能地精簡人員，才是治標治本之策。
傳統劇組喜歡使用一專多能的多面手，達到換崗不換人的目的，前世陳一鳴就是從劇務也就是雜工做起，從無到有藉助各種機緣巧合之下的兼職，一步步爬到金字塔頂的導演位置。
身為過來人，陳一鳴自然知道這種做法的弊端，專業性上欠缺只是其次，關鍵是權責不分和底層背鍋，非常傷害劇組效率和內部氛圍。
如今陳一鳴大權獨攬，當即就改了規矩。
在鉑爵體系內，每個助理都排他性地歸屬於單個部門，直接對部門指導負責，只參與本部門的事務。
開拍前各部門不是各忙各的，而是按照先後順序依次進場，根據拍攝計劃進行相應布置。
部門交叉的領域，比如攝影與燈光，在綜合調整時只留下指導和一助，助理只有在幹活兒的時候才進場。
這樣一來，就達到了階段性「清場」的效果，從源頭上消滅了管理失序。
當然助理轉為專職的結果是冗員現象，片場內是清淨了，片場外卻多了不少「無所事事」的等活兒人員。
不過綜合評估之後，陳一鳴認為這樣做是值得的，人員是增加了，但效率提高了，而且少了很多扯皮和內耗。
電影項目自有其特殊性，與肉眼可見來處可查額度有限的人力成本相比，超出計劃的時間成本，以及來無影去無蹤的置景耗費，才是項目失控的罪魁禍首。
這套體系在拍攝《木蘭》的時候正式施行，在大量外拍的複雜環境下運作良好，背後的幾個資方對此都表示讚賞，給陳一鳴和鉑爵的信譽度大大地做了一輪拉升。
此後鉑爵的類型片，都會依照這套體系運作，所以小七想要以助理身份在片場從頭呆到尾是不可能的，鉑爵的攝影機開始轉動的時候，片場裡根本就不會有雜工。
陳一鳴答應小七當然不是忽悠她，劇組眾多人員中演員是唯一的例外，想在劇組呆多久就可以呆多久，導演其實巴不得呢。
畢竟演員的片酬是按照檔期算的，超出檔期主動留在劇組裡的演員，屬於純純的義務勞動，最多免費享受幾份盒飯。
陳一鳴願意「額外」優待一下好友妹妹，差旅費也給小七包了。
見老妹的事情終於安排妥當，老齊心滿意足，開始全心投入到吃喝上。
羅師傅功力不凡，幾道經典淮揚菜不僅味形純正，而且還有創新之舉，齊公子點評起來如數家珍。
「一鳴，試試這道乾貝清燉獅子頭，應節應季，老羅的秘方是加入梅乾菜，口感好又解油膩。」
整場宴席菜量並不大，都是熟知的經典淮揚菜，地不地道陳一鳴也吃不大出來，好吃卻是確鑿無疑的。
飯後閒聊片刻之後，陳一鳴跟大壯提出告辭，臨走前陳一鳴對老齊道，「老哥安心，一定照顧好小七。」
搭上大壯的馬自達，由著司機開車在魔都街頭閒逛。
此時正是魔都一年裡最好的季節，天氣不冷不熱無風無雨，很適合開車兜風。
兩兄弟剛好都是無事一身輕，大壯索性信車由韁地開上去郊區的城際高架，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獨處一回。
「說起來，上次一起聊天，好像還是拍《木蘭》的時候在襄城吧，一轉眼大半年了啊。」
大壯頗為感慨地說道，事業蒸蒸日上不是沒有代價的，以前兩人可謂朝夕相處，如今各忙各的交集反倒越來越少。
陳一鳴也恍然道，「還真是，日子過得真快。」
隨後他話題一轉，戲謔道，「聽起來似乎感觸良多啊，這可不是咱們馬董的風格，懷念我是假，懷念小食店的老闆娘才是真吧？」
大壯哈哈一笑，不僅不以為恥還頗為自得地說道，「往事如煙，不值一提。」
陳一鳴點頭附和，「那是，想來馬公子如今跟姚老三天天閱美無數，還都是青春靚麗的小姐姐，之前的半老徐娘自然不會記在心上啦。」
大壯理直氣壯地反駁，「怎麼可能不記得，過兩天我還得去襄城呢，一鳴你別忘了，咱們跟唐城管委會還有尾款沒結呢。」
陳一鳴豎了豎大拇指表示心服口服，大壯這才叫喜新不厭舊知己遍華國，將來布武天下指日可待。
《木蘭》的成功自然也帶火了唐城，雙方的項目合作很順利地推進下去，根據之前的約定，唐城將分批次「返還」當初劇組投入的建設款項，總額正經有將近兩千萬呢。
其實不返還也沒什麼，唐城景區運營下去必定獲利不菲，項目公司憑藉占股分紅也能收回投資，只不過時間會拉得比較長而已。
可能是這筆成功投資觸及到了大壯的心事，他沒頭沒腦地感嘆道，「這段時間，早上醒來躺在床上，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折騰些什麼。
明明說好專心做影視的，你看我現在，票務平台、綜藝項目、經紀業務、投資公司，跟影視離得八十八丈遠。有時候我自己都納悶，究竟是怎麼一步步走到如今這種狀況的。」
陳一鳴不以為然道，「不喜歡就放手唄，或者把業務剝離開來，新開一家公司裝進去，再聘請一位專業經理人，你不就可以解脫了？
這些肯定不需要我來提醒，說白了，還是你自己樂在其中。」
大壯沉默良久才喃喃道，「好像還真是這樣。一鳴，伱哥哥我現在樂善好施的名聲已經傳遍魔都啦。
前幾天又有一個要錢的找上門來，票務平台的老總牽線，說是一個創業團隊急尋接盤俠。
你幫我參謀參謀。」
陳一鳴笑道，「你自己都說是接盤俠，冤大頭的帽子已經頂頭上了，還需要我參謀？」
大壯故作嚴肅地說道，「說正經的呢，是個做15秒短視頻分享平台的團隊。
不知道你聽沒聽過快拍，年後三月份被浪潮微博巨資收購還引發轟動來著，這家的業務模式差不多，只不過運氣沒有快拍好，拜錯了乾爹眼看著就要斷炊了。
因為張羅練習生選秀的事，我正跟姚老三接洽視頻平台，不知道媒體怎麼分析的，就有了鉑爵投資視頻網站的傳聞。
我都懶得闢謠，也不想想視頻網站這種燒錢巨獸，哪是小胳膊小腿兒的鉑爵擺弄得了的。
不過也多虧了這波謠言，不然樂享也不會找上門來。」
陳一鳴問道，「樂享？軟體已經做完了？」
大壯答道，「剛上線沒幾天，沒錢推廣，賴活著呢。」
陳一鳴掏出手機，開了流量下載安裝。
果不其然，跟自己前世用過的抖音快手差不多，自拍15秒短視頻，只有簡單的剪輯功能，那些花里胡哨的濾鏡和特效一概沒有。
連APP的前置LOGO和水印都沒有加上，素的讓人淚流滿面。
界面帶有明顯的長視頻平台的畫風，一句話概括就是土。
上面的視頻數量很少，甚至沒有分類的必要，加一起才只有可憐兮兮的5頁。
以過來人的眼光，這個投資可以砍掉了，很難想像此等創造力能夠苟到有朝一日短視頻賽道起風的時候。
在此之前，這個項目都將是一個無底洞，維持費和推廣費不會低於八位數，有這錢干點兒什麼不好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網際網路領域，未來可期同時陳一鳴本人又看得懂的賽道，也只有短視頻了，而且短視頻生態與影視行業屬於強相關，提早布局也確有必要。
一時之間陳一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提前插一腳呢？
現在插足只是燒掉幾百萬閒錢，再過兩年想插都插不進去了，到時候照樣要給短視頻巨頭上供，比起微博來過路費更高更不講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