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眼累心也累

  第223章 眼累心也累

  孫旺泉的新片名叫《金陵》,首輪試映早在12月初就開始了。🍪🐟 ❻➈丂𝐡𝐮𝓧.Ⓒ𝓸𝔪 🎄🐤

  從2009年的《魔都假日》開始,經過兩年多的發展,試映已經成為一種常態化的宣發手段,為越來越多的電影所效仿。

  孫旺泉的票房號召力在國內首屈一指,他的大片跟王小剛的喜劇一樣,都屬於無需宣傳自帶流量的類型。

  因此張維平非常自信,《金陵》的試映時間直接提前了十天,而且一上來就是單日20個城市100場起的超大規模。

  12月6日星期二,久未公開露面的陳一鳴現身魔都大光明影院,參加了《金陵》在魔都的媒體試映會。

  通過馬二爺給孫旺泉傳話的時候,陳一鳴有言在先,只跟老孫一起看電影,可以接受主持人提問,但不接受媒體採訪。

  更為關鍵的是,有陳一鳴無張維平,堅決謝絕老張出場。

  陳一鳴提的這個要求有理有據,畢竟他不能背刺給自己「伸張正義」的粉絲,要知道到現在老張都還沒對他的不當言論對網友道歉呢。

  韓三爺半天后回話,就按照陳一鳴的建議辦,於是也就有了陳一鳴的這次任務式觀影。

  試映場的時間安排在黃金時間的晚上6點半,當陳一鳴與孫旺泉並肩走進影廳的時候,現場氣氛立刻進入到最高朝。

  老孫對陳一鳴十分禮遇,不僅見面之後親自作陪,入場時更是拉著陳一鳴一起走,盡顯親近。

  其實兩人之前在會客室里全程尬聊,彆扭得很。

  這是陳一鳴與孫旺泉第二次近距離接觸,之前一次是在《建國大業》的首映禮上,點點頭打個招呼的交情。

  如今則是一間屋子兩個人的私人會面,沒有攝像頭懟著,也沒有旁人打擾,然而卻依舊無話可說。

  互道久仰之後,孫旺泉代張維平道了歉,陳一鳴回以不敢當,然後兩人就進入了沒話找話的尷尬狀態。

  陳一鳴本以為孫旺泉是被張維平連累的那個,覺得他是一個比較純粹的電影人,只不過遇人不淑,被一個利慾薰心的商人綁定之後當槍使了。

  然而交流下來的感受,讓陳一鳴很難維持之前的初印象,明擺著老孫對搭檔的為人十分清楚,只是他懶得理會而已。

  這一點從選角上就能看出來,老孫骨子裡是還是認同大投資+大明星=大製作那一套,哪怕他之前的幾部大片口碑很糟糕,但是他依舊初心不改。

  《金陵》花掉一個億的片酬選了新晉奧斯卡影帝當男主角,孫旺泉坦然承認,就是為了打入海外市場。

  他後半句吞下去沒有說,但陳一鳴完全明白,那就是衝擊奧斯卡。

  因為《金陵》立項籌拍的時候,《1951》還沒影子呢。

  原本陳一鳴還挺期待與孫旺泉之間的對話,可惜期望多大失望就多大,聊得越多陳一鳴就越是覺得,自己跟他完全不是一路人。

  這方面陳一鳴覺得陳懷開給他的觀感都要更好一點,起碼人家老陳不虛偽,要什麼在乎什麼直接喊在頭裡,而不是拉自己的製片人老婆當擋箭牌。

  話不投機,陳一鳴早早熄了跟孫旺泉探討技術的心思,影院工作人員進屋招呼他們出場的時候,陳一鳴簡直是如蒙大赦。

  跟著孫旺泉一路走進影廳,陳一鳴貫徹只帶耳朵不帶嘴的原則,坐下之後全程微笑,做好自己捧人場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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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孫旺泉的大片,不僅魔都的各家媒體悉數到場,魔都周邊城市以及帝都、穗城的媒體也有好多家大老遠跑過來。

  不過電影主創出席的並不多,除了導演孫旺泉之外,只有女主角、新任泉女郎寧寧跟著一起。

  簡單的開場白之後,影廳熄燈開始放電影。

  《金陵》說是抗戰題材,其實改編自一本小說,也就是說不完全是真實歷史。

  但是陳一鳴注意到,電影開頭並沒有標註本片純屬虛構。

  電影劇情不算複雜,抗戰時期某個城市被包圍,一群妓女和女學生被圍在一座教堂里,好萊塢影帝扮演的,就是教堂的神父。

  小日子軍隊讓女學生去陪酒,此時妓女們挺身而出,代替女學生慷慨赴死。

  前半段的戰爭戲中規中矩,後半段的女性群像戲美輪美奐,油畫質感配上教堂場景,悲天憫人的氛圍烘托得非常到位。

  就是故事本身,讓陳一鳴無力吐槽。

  電影中那場令華國人刻骨銘心的國難,被虛化成了純粹的背景,故事真正的舞台,其實是從古至今都從來不屬於華國人的教堂。

  本該聲名狼藉的妓女,在電影裡是聖潔的、光鮮的、高貴的,搖曳的旗袍裙擺,代表著金陵乃至華國的舊時代風貌。

  真正能夠反映華國反抗精神的元素,比如軍隊傷兵,卻從來不是故事的核心。

  教堂、神父、旗袍,這就是陳一鳴從電影裡提煉出來的最醒目的三個視覺符號。

  陳一鳴很難說服自己,認為《金陵》是拍給華國人看的電影,他要是孫旺泉就坦白承認,這部電影就是拍給老外看的。

  可惜的是,陳一鳴覺得不管是求獎項的孫旺泉,還是求票房的張維平,恐怕都要失望了。

  老外才不在乎七八十年前華國的國難,妹子身上的旗袍是很漂亮,然而穿旗袍的人那些老外很難分辨,十三個人明顯太多,人家臉盲。

  而華國的觀眾,比如陳一鳴,看完電影之後只能收穫一肚子憋屈。

  陳一鳴身前身後,都有記者和普通觀眾抽泣落淚,他卻只想發出一聲冷笑。

  拋開令人不適的電影主題不談,敘事節奏上也讓陳一鳴看得憋悶。

  這不是孫旺泉的技巧問題,單純是因為主題受限線索難以鋪陳。

  國難的極端環境下,人物之間的關係被大幅簡化,變成單一的生與死。

  被逮到就死,沒被逮到就活,不存在中間態,片中人物的戲劇任務,也只有一個,就是掙扎求生。

  兩個半小時的電影,只有一個先死後死早晚要死的節奏,全程看下來特別疲憊,眼也累,心也累。

  明明好萊塢影帝可以成為其中的一個變量,引出生死以外的主題和支線,跳出既定節奏和氛圍。

  然而電影演到一半,圖財的小混混突然蒙主感召激發聖人血統,變身真神父也去慷慨赴死了。

  王德發!

  而在這關涉生死的極端情境下,電影裡的所有人居然都是捨己為人的聖人,複雜的人性全是聖潔光輝的一面。

  如果脫離國難的大背景,陳一鳴自然可以評價為「一眼假」。

  可惜《金陵》和《大地震》一樣,掛著國民傷痛的免責金牌,陳一鳴罵不出口只能閉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