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幫忙善後 技術碾壓
祥瑞寫著寫著停了下來,抬頭問道,「一鳴,你不是說要改成喜劇片嗎?這開頭哪裡喜劇了?」
陳一鳴笑道,「我個人認為,喜劇的表象是反差和錯位,根源則是賦予觀眾居高臨下的智商優越感。
所以,喜劇感並不是只有幽默、詼諧、扮丑等方式,如果編排得當,演員演得越認真,越一本正經,上帝視角的觀眾體會到的反差感反而越強烈。」
莉莉不耐煩道,「陳大導演,你就別做啟發啦,直接說該怎麼改。」
陳一鳴無奈道,「這是你們的電影,我可不好越俎代庖,還是把問題說明白的好。
就這個故事本身來說,主線是意識空間,副線是實驗室,兩者的聯繫在於,實驗人員的意識連接行為,能夠對意識空間施加影響,只是這種影響在愛麗絲主體意識的影響下,會發生不受控制的扭曲。
祥瑞版本的劇本,視角一直聚焦於主線,副線只在劇本結尾稍稍提及,顯然這是正統懸疑的套路。
這樣編排,關鍵就在於懸念能否一直吊住觀眾的好奇心,隨著故事的推進,主人公的危機不斷加深,直到懸念揭曉的那一刻爆發。
祥瑞的問題在於,為了掩蓋紅藍純色的指向意義,遮蔽了主人公的行動目標,雖然維持住了懸念感,卻也讓懸念本身不再清晰,觀眾的好奇心被分散了。
以B級商業片的定位,這樣做顯然並不明智。
所以在我的改動中,把主副線的懸念合二為一,集中體現為數位化的進度指示牌。」
祥瑞恍然大悟地點頭道,「這樣一來,意識空間的變動,以及其實際效果,都會通過指示牌在實驗室中展示出來。
而隨著4個實驗員的真實名字逐一揭曉,也會讓觀眾逐步了解到意識空間的真相。」
陳一鳴伸出大拇指表示贊同,「看來我的想法已經讓伏導構建出具體意象了,可喜可賀。
接下來就是重頭戲,如何在有限的預算下,對原劇本中的視效進行喜劇方向的改編。
當意識空間中的艾斯麗成功觸及愛麗絲的天賦碎片時,實驗室內的進度牌點亮,開始顯示某個百分比,我姑且假設是60好了。
實驗員開始按照程序,連接愛麗絲的意識空間,替代裡面的某個純粹意識體,通過與艾斯麗的交互來加速進度百分比的提升。
正如我剛才所說,喜劇源於反差與錯位。
現在是第一層錯位,實驗員希望百分比提升,然而他們的介入卻使數字下降了。
這裡面的笑料設置,想必難不倒我們的伏大編劇。
介入強度的增加,使愛麗絲主體意識的抵抗越來越劇烈,同時意識空間內的艾斯麗,也逐漸意識到紅藍純色直達底層規則的特殊功用。
然後是第二層錯位,不知內情的實驗員繼續加大介入力度,然而其化身的字符串攻擊越是猛烈,被愛麗絲主體意識扭曲之後,在意識空間內的精度就越低。
剛開始是比特級別的字符串,逐漸變成K級,M級,G級,T級。
表現上,就是字符串越來越糊,直至糊成大塊的馬賽克。
伱們看,現在特效可以省下一大筆錢了,只要艾斯麗的部分做精細一點就能對付過去。」
祥瑞興高采烈地蹦起來,「就是這樣,我早該想到的,字符該有級別的,我知道後面的劇情應該如何發展了。」
陳一鳴右手一伸,「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祥瑞拿著筆在紙上一點一點道,「主世界的進度指示牌上,百分比數字一直在降低,愛麗絲的父親不可能無動於衷。
4名實驗員也不是鐵板一塊,注意到男友異常的羅斯格林有了其他打算,他勾結還有意識連接機會的喬,打算放棄原本竊取天賦碎片的目的,轉而剝離並獲得獨立意識體。」
陳一鳴點頭道,「很好,這樣前後劇情就串聯起來了,不過還是要注意喜劇的基調。
父親的舉動是善意的,因此需要先弄巧成拙再因禍得福。
而兩個背叛實驗員的意圖是惡意的,編排上則與之相反。」
祥瑞快速記錄之後,又續道,「然後就是結局,既然是喜劇片,自然是愛麗絲平安無事,盜賊團一無所獲。
就是莫妮卡的結局,我暫時還想不好。
按理說作為入侵者,她應該徹底湮滅才對,但是電影裡她一直是闖關人的形象,到最後猛然變成大反派,觀影體驗實在是不友好。」
莉莉提議道,「折中一下,讓她迷失在愛麗絲的意識空間裡,也算惡有惡報吧?」
梅根一板一眼地說道,「莫妮卡不是壞人,她並沒有做壞事。」
三個妹子對視了幾眼,把視線一起轉向陳一鳴。
陳一鳴聳聳肩,「願意為幾位女士效勞。
按照之前的設定,意識融合十分危險,因此壓制愛麗絲的主意識,自然也是風險很高的任務。
你們覺得,莫妮卡如果真的是盜賊團的領導者,這個任務該由她親自出馬嗎?」
祥瑞的眼神當即就是一亮。
陳一鳴繼續解釋道,「所以,只有把莫妮卡設定為非人類的純粹意識體,設定為盜賊團的盜竊工具,才符合現實邏輯。
而且,盜賊團的惡,不止是打著治病的旗號竊取天賦,更在於把它當成商品販賣。
這是電影背景世界的冰山一角,也是提升整部電影格調的重要側寫。
至於結局,我們只需要在叛徒實驗員交接貨物時,暗示艾斯麗與男友的獨立存在就好了。
這樣,電影的結局就是,愛麗絲收穫健康,艾斯麗得以覺醒,而盜賊團一無所獲。」
劇本的討論到此告一段落,祥瑞重新振作起來,開始閉關修改劇本。
陳一鳴則在逍遙幾天之後,主動向正在堅果各地忙活頒獎季的申芃菲報到。
祥瑞的前期籌備搞得拉稀擺帶,陳一鳴不得不幫忙善後。
正如陳一鳴所說,如果是一個有經驗的製作人,110萬預算的B級片,建組絕對是手到擒來。
申大姐一出手果然不同,在了解過詳細情況,特別是對家在好萊塢頗有勢力之後,她很快就拿出了應對之策。
申芃菲一個電話打到楓葉國,聯繫到溫哥華十月工作室的CEO,ERIC LEE。
溫哥華歷來是好萊塢劇組的首選外拍地,一個B級小劇組,不管是演員、幕後還是後期,都能在當地輕鬆解決。
而且,楓葉國為了吸引好萊塢劇組入駐,劇組在當地的花銷,還可以享受一定比例的補貼返還,雖然絕對數字不大,但也不無小補。
更重要的是,遠離洛杉磯,祥瑞的對頭再想搗亂,就沒那麼容易了。
當然,陳一鳴在申大姐跟前欠下一個人情,對於後者給他安排的繁忙行程,也唯有俯首聽命一個選擇。
目前,《1951》依然保持著每天十幾場的節奏進行小規模放映,只不過從洛杉磯一地,逐漸擴展至堅果各州。
但是對這部電影的討論熱度,已經在專業群體中逐漸升溫。
這當中肯定有華納買的公關,不過自發加入的也不在少數。
畢竟金棕櫚的名頭和五個金球獎提名都不是假的,而相對敏感的題材,也很對一部分好萊塢白左的胃口。
此外,移動式一鏡到底的製作方式,對於專業人士來說,也是不錯的談資。
因此,陳一鳴作為《1951》的導演和編劇,在《潘多拉》的首映禮上初次亮相時,還是吸引了不少關注的。
《潘多拉》無愧於卡隆-麥基口中「超越時代」的評價,陳一鳴儘管有前世《阿凡達》的記憶打底,觀影的時候依舊被震撼到了。
《方舟》的特效,還在陳一鳴的想像之內,他雖然知道現階段華國工作室還做不到,但至少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努力。
而《潘多拉》的特效,已經超出了陳一鳴的想像,因為這種帶著特效拍攝的製作方式,他在前世只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真正見識過。
對於所謂兩個鏡頭並聯的3D攝影機,還有預置特效的取景框,他的了解只限於道聽途說,既不通曉原理,也不知道在技術上該如何實現。
在首映禮上,他與大導演卡隆-麥基有過一次簡短的對話,可惜場合所限,無法做更深入的交流。
而陳一鳴的內心,對是否要走技術大片的路線,其實也頗為猶豫。
從前世的經驗來看,《阿凡達》之後,3D大片確實興盛一時,但並沒有一統天下。
3D大片重特效、輕故事的傾向,讓觀眾在短短五六年之後就開始厭倦。
而華國電影市場又有所不同,它在大片領域是好萊塢的傾銷地,在被特效技術碾壓的那幾年,華國導演們在技術追趕無望的情況下,不得不改變路線,這反而變相催生了華國尚屬萌芽的類型片市場。
雖然陳一鳴能夠想像的到,《潘多拉》在華國上映之後,華國電影人會怎樣的如喪考妣,又會是怎樣的灰心喪氣。
但是《潘多拉》之於華國電影市場,整體卻是利大於弊的。
不管是大幅提升的票價,還是數量暴增的影院數,以及指數增長的投資額,長遠來看都是重大利好。
因此陳一鳴內心並沒有多少焦慮,對技術本身也沒有額外的執著。
電影的本質終究是用影像來講故事,故事是第一位的,影像是第二位的,前世技術更加卓越的《阿凡達2》票房卻很一般,就充分證明了這個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