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土耳其人也不愛土耳其(第一更,求訂閱)

  第984章 似血深仇(第二更,求訂閱)

  「……在母親的哭聲中,我離開那裡,我通過了初步的選拔,因為表現較為優秀,所被交給來自首都的官員,從此我就是「歐古蘭」,也就是「侍童」,我們是直接送往各地的宮廷學校的。在那裡,我和其它人一樣們在宦官的監督下,完成幾年的學業,課程有神學、行政、軍事、文學等方面,和所有的優等生一樣,在畢業後我直接進入宮廷……」

  在講述這一切的時候,艾哈邁德就像是講述這一切的時候,他的神情顯得非常平靜,就像是在講述著別人的事情似的,與他根本沒有任可關係。

  但是對於伊利亞而言,帕夏大人的故事,卻牽動著他的內心,這一切同樣也是他的經歷。

  事實上,在近衛軍之中,有很多像他一樣的人,即便是那些繼承父業進入新衛軍的年青人,他們的父親或者曾祖父,也是和他們一樣,都是從各地被土耳其的長官選中的基督教少年。

  無論他們的身份如何,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當年他們離開家鄉時的經歷是一樣的。

  那些土耳其人會用馬把選中的孩子送走。每一匹馬馱著兩隻編筐,一邊一隻,象裝運水果一樣,每隻筐里裝一個小孩,孩子們會帶一個小包袱和一塊圓糕餅,這是他們的父母給他們的最後一點溫暖。筐子搖搖晃晃,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這些用被帶走的孩子,只有在透氣時才會探出腦袋,露出紅潤的、驚恐不安的面龐。他們當中,有些沉著地由馬背上面向遠處眺望,想看看遠遠落在後面的故鄉,有些邊吃邊哭,有些則把頭倚在馬鞍上打瞌睡。

  跟在馬隊後面的人大都是婦女,是被帶走的孩子的母親、祖母或姐妹。她們走近時,土耳其長官的衛隊便用皮鞭把她們趕走,一面狂叫著縱馬向她們直闖過來。她們於是四向奔跑,躲藏到道旁樹林裡,但過不多久,她們又在馬隊後面聚攏起來,極力想用那熱淚盈眶的兩眼,再看一看露在筐子外面被奪走的親生骨肉的面孔。

  甚至直到現在,伊利亞仍然記得母親那痛不欲生的模樣,還有像送殯一樣嚎啕痛哭。她披散著頭髮,深一腳淺一腳,不顧一切地跟在後面奔跑。幾乎神經失常,的母親就那麼哭喊著。可能是因為淚水模糊了視線,直接撞在皮鞭底下。但每挨一下皮鞭,她都會不加思索地問道:

  「你們要把他帶到哪裡去?」

  母親還口口聲聲地呼喚著他的名字,似乎是再叮囑他們幾句,叫他路上保重。

  「伊利亞,我的兒子,不要忘了你的母親!」

  「伊利亞!伊利亞!伊利亞!」

  母親拼命的叫著,不停地這樣叫著,好象要把這個的名字印入他的腦海中,因為幾天以後這名字就永遠不再歸他所有了。

  幾天後,他們會像艾哈邁德那樣,進行初步的篩選,他們中的很多人,並沒有帕夏那麼幸運,他們只是普通的士兵,甚至只是服勞役,畢竟精英是少數,歐古蘭同樣也是如此,因此剩下的絕大多數基督教孩童只能作為「阿傑米歐古蘭」,也就是「外國少年」,他們在安納托利亞地區的各個突厥農場。一邊和農民們一起幹活,一邊學習突厥語、軍事技能和信仰方面的教育。一旦某個地方的訓練機構騰空,他們就會被送往那裡,一邊訓練,一邊承擔政府部門的各種勞役。但只有在軍團部隊的名額出現空缺時,他們才有機會成為正式軍人的一員。

  「伊利亞,當初,我問你想要什麼樣的賞賜時,你為什麼想要你的名字?」

  艾哈邁德突然反問道。

  「因為……」

  伊利亞說道。

  「這個名字是我對母親唯一的記憶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伊利亞的語氣顯得極為低沉,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得到他的話語裡壓抑的痛苦,那種痛苦是難以言表的,也是無法掩飾的。就像是把嬰兒從他的母親懷抱中搶奪都一樣。哪怕是他不再哭泣了,但是痛苦的記憶仍然會刻在他的骨子裡,刻在他的腦海中。

  「我記得離開的時候,母親一直追著我,一直呼喊著這個名字,但是在筐子裡的我卻看不到她,她一直在追著我,那怕挨著鞭子,到最後,她的聲音消失了,從那之後,對於她的記憶,只剩下了這個名字……」

  「伊利亞,你要回了這個名字,就等於放棄了你的前途……」

  艾哈邁德笑著說道。

  在他們被選走之後,就會行割禮,改名字,改信仰,然後就那樣被同化了。其實,他們是幸運的,至少,現在他們不需要像一兩百年前那樣,那時候巴爾幹、希臘等地剛剛被征服,被土耳其人強制強制同化的斯拉夫人、希臘人、亞美尼亞人,會在未來的歲月里將自己的出身徹底遺忘,當他們長大後,將被編入主要對自己的故鄉。在巴爾幹地區進行屠殺、鎮壓的主力軍「雅內薩里」,也就是「近衛軍」,當他們用自己父母兄弟的血餵飽嗜血彎月彎刀時,甚至比土耳其主子還要兇殘,他們已經不記得,或者不願記得那仇恨的怒視他們的視線里會有自己的父母親人。

  當然,還有極少數人固執的堅守著,堅守著他內心的那一絲自由,伊利亞就是這樣的人。

  「至於前途,我想我會一直效忠於您,大人。」

  而對伊利亞的笑容,艾哈邁德突然沉默了,然後他說道。

  「你知道,在過去的幾百年裡,在巴爾幹有許多基督徒選擇信仰綠教,來避免自家的子弟成為帝國的炮灰,並減少耕地里的勞動力,在近衛軍中,我們總是很快就成為了教徒,我們是奧斯曼蘇丹麾下最為所向披靡的利刃,因為我們有著熾烈的宗教激情……」

  其實,這再簡單不過了,變節者往往比對手更加兇殘,因為他們要證明自己的忠誠。

  「這些年,我走過很多地方,我不知道,真正的土耳其人是什麼人?但是他們絕大多數其實是被同化的小亞細亞、以及血貢上來的東南歐的斯拉夫人、希臘人的後裔……」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艾哈邁德的腦海中,似乎又浮現出了母親滿面淚水的模樣,耳邊似乎又浮現出那個失去兒子的母親悲傷的綴泣:

  「米哈伊爾,我的兒子,不要忘了你的母親……」

  或許,艾哈邁德已經身居高位,但是這一切都是他心頭上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痕……

  有那麼一些傷痕,註定是無法修復的,所謂的癒合,不過只是給別人看一看而已,實際上在他們的心裡傷痕會永遠的存在著。

  在很多時候。很多人會千方百計的掩飾這一切。他們能夠騙得了外界,但是他們騙不了自己,騙不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可是在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是無能為力的。能做的,不過僅僅只是千方百計的避免觸碰。為什麼要避免觸碰?

  因為輕輕一碰,就鮮血潾潾,那種刺痛會在他們的心裡縈繞著。有時候甚至會奪取他們的理智,讓他們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選擇。

  仇恨!

  他們每一個人的心底都埋藏著難以言表的仇恨,一旦觸碰,復仇的火焰,就會在他們的眼中熊熊燃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