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大日如來
其實原本秦和舒慶的決鬥,是不需要有太多人旁觀的。
而正常來說,高手相爭,是不需要見證者的,頂多一兩個至交好友作為見證,就已經是頂天了。
但是這次不一樣。
因為秦本身就是為了立威才籌備的這場決鬥。
人是越多越好的。
「法王別來無恙。」秦遠遠看著對面的紅衣喇嘛,開口說道:「上次見面,還是六年前吧。」
舒慶看著秦這邊的整齊劃一的幾十號人,哈哈笑道:「怎麼,秦施主帶這麼多人過來,是想著單挑打不過就來群戰嗎?」
舒慶只帶了黑雪一個人。
當然,即使只有兩個人,他們也都是絕頂高手。
「法王說笑了。」秦淡淡說道:「只是江湖盛事,蜂后殿下有些好奇,就想過來一觀。」
「在下不好駁了殿下的面子,所以只能安排了。」
在秦的身後,薛鈴靜靜聽著秦的話,一時間竟然也沒有辦法反駁。
因為確實是她提出來自己能不能一起看。
本來想著秦如果不答應她就不問了。
結果秦滿口答應。
所以說——這也怪她嗎?
薛鈴還是蠻委屈的。
「既然是蜂后殿下有此雅興,倒是可以理解。」舒慶點了點頭。
他看著秦身後的白紗歩攆:「我聽說蜂后殿下貌比天人,不知是真是假。」
「倘若這場比試本座僥倖贏了,能不能讓本座單獨和蜂后殿下見上一見?」
薛鈴在秦身後聽的那可是一清二楚,一時間真有點氣不打一處來了。
「這個和尚什麼鬼?」薛鈴忍不住輕聲問道。
「法王乃是如來密宗的頂尖高手,更是羅教的法統傳人。」寧夏輕聲說道:「羅教並不同於你們中原的漢傳佛教,講究的是上奉神明,下遵人理。」
「聽起來還蠻正經的樣子。」薛鈴忍不住說道。
「但是什麼是人理?」寧夏看著薛鈴:「生兒育女是人理,吃飯睡覺是人理,甚至說從軍打戰,殺戮無辜,也是人理的一部分。」
「羅教所謂的下遵人理,其實就是只要你認同羅教的神明信仰,並且自己也有真才實學,那麼無論你有什麼怪癖罪責,羅教都願意包容,否則寧歡原本是中原武人,為了大悲賦才遠赴西域,可是羅教依然能容,並且讓他最終成了太上長老。」
薛鈴聽的心中微動,她看著薛鈴:「這喇嘛該不會是淫僧吧。」
老實說,薛鈴是有些無語的。
「歡喜佛也是佛。」寧夏看著薛鈴,淡淡說道。
薛鈴靜靜掩面:「我要看秦怎麼說!」
而秦這邊,其實一時間也沒有想到舒慶竟然在這個當口如此無禮。
不過這與其說是閒談,倒更不如說是挑釁。
誰都知道在蜂巢之中,蜂后殿下尊貴無比,而在這個當口提出想和蜂后殿下單獨相處,這就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所以秦靜靜看了舒慶一眼,然後淡淡道:「丁教主這次沒有來嗎?」
舒慶看著秦:「教主當然在西域總壇,哪裡會遠赴中土?」
「奇了怪了。」秦笑了笑:「丁苦雨不來,天下還有誰有資格見蜂后殿下。」
此語一出,舒慶臉上瞬間出現了慍色,一閃而逝。
薛鈴在後面差點笑出聲來。
怎麼說呢。
秦其實還是挺霸總了。
薛鈴這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有如此有牌面的一天。
丁苦雨何許人也,羅教教主,西域方圓萬里頂天立地的大人物,咳嗽一聲整個西域都會感冒的角色。
在秦口中,竟然是唯獨有資格和自己見面的人。
不得不說,舒坦是真的挺舒坦的。
寧夏則看了看薛鈴的反應,然後點頭道:「其實秦說的沒錯。」
「原本的蜂后殿下,確實只有丁苦雨這個級別的人物能見。」
所以說老娘就是麻雀枝頭變鳳凰了嗎?
薛鈴心中有點腹誹,不過確實,雖然說答應當了秦的蜂后,這些天,也確實享受到了蜂后級別的待遇。
但是從薛鈴的內心,是真的沒有把自己當成蜂后過。
「所以你現在是什麼角色呢?」薛鈴定了定心神,看著眼前的寧夏說道。
寧夏笑了笑:「我是你的婢女啊。」
她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
而在舒慶那邊,他也無法否認秦所說的話。
因為蜂巢作為中土的龐然大物,蜂后作為蜂巢的最高領袖,就像丁苦雨之於羅教,二者的能量確實是相等的。
而舒慶相比來說,反而剛好是和秦處在一個級別。
「沒有想到多年不見,不知道你的武功有多少長進,倒是嘴皮子厲害了不少。」
舒慶看著眼前一襲黑衣的秦,冷冷說道:「所以說,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秦抬手打了一個響指,殷夜無聲無息地上前,從懷中拿出一本明黃色的武功秘籍:「你要的武功,就在這裡。」
「先讓我驗一下真假!」舒慶毫不猶豫地連忙說道。
殷夜悄無聲息地後退了一步:「這可不是什麼孟德新書,閣下還是不看為妙。」
所謂孟德新書是什麼梗,就不得不提到三國了……
總之說來話長,簡單來說就是另一本九陰真經的故事,這種故事中總有一些能夠過目不忘一遍成誦的天才。
雖然不知道舒慶是不是。
但是秘籍是肯定不會讓舒慶看的。
「那麼我又如何知道你沒有騙我呢?」舒慶大大咧咧說道。
「很簡單。」秦這個時候不緊不慢地接口說道:「如果法王贏了我,那就說明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不過如此,不看也罷。」
「但是倘若法王輸了,那麼就不得不承認,這門武功確實精妙無雙,只是自己錯過了。」
舒慶被秦連番搶白,不由有些勃然大怒。
「那麼你先出手?」
「習武之人要講究武德。」秦看著舒慶慢條斯理說道:「在下正值壯年,法王已經年過花甲,如果在下先出手的話,豈不是就是持強凌弱嗎?」
秦始終不慌不忙。
舒慶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幾年不見,你嘴上功夫厲害了不少,手裡功夫倒不知如何。」
這樣說著,舒慶雙手張開,如同懷抱大日,隨後雙手筆直推出,只見似乎一輪明日被他從胸口推出,直直逼向站在遠方的秦。
而秦則不慌不忙地上前,口中尚且念念有詞:「我聽說羅教的大日如來決精妙異常,真氣熾熱難當,等到練功之時,甚至需要日御十女,不知道這傳聞究竟是真是假。」
這樣說著,秦已經迎上了那輪明晃晃的氣團,一拳揮出,強橫真氣所到之處,直接將那輪明日從中貫穿。
而與此同時,舒慶已經斜斜飛身而來,向著剛剛揮拳的秦送上了一腳。
秦向來是直來直去的硬派功夫,見此也毫不猶豫,左拳筆直對上。
只聽得看空中一聲巨響,兩個人齊齊向後退去。
薛鈴和寧夏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兩個人的對決。
「大日如來決是羅教中少有的至剛至陽的武功。」寧夏看著兩個人的戰鬥評論道:「而法王則是修煉此功的大成者,所以向來也不畏懼硬碰硬地真氣對決。」
「只是這一次,應該是法王略遜一籌。」
「怎麼看的?」薛鈴忍不住說道。
雖然說薛鈴自己也已經旁觀了不少戰鬥,但是這些戰鬥看下來,眼力漲了不少的,但是判斷力依舊沒有怎麼提升,在她看來,兩個人剛才那應該是打平了。
畢竟是一拳對一腳,真氣激盪,各自推開。
寧夏搖了搖頭:「並不是這樣的,法王發功在先,拳腳偷襲在後,凌空一腳,以有心對無心,即使這樣,秦依舊只是從容招架,一拳就能夠化解危機。」
「這一招試探下來,法王想必已經知道自己不如對方了。」
「接下來就看法王具體要怎麼應對了。」
「這個怎麼講?」薛鈴忍不住問道:「不是說秦要比法王強嗎?」
聽寧夏的意思,好像法王如果應對得到,那麼逆轉取勝也不是不可能。
「江湖對決,從來沒有什麼必勝必敗的說法,要看雙方當時的狀態,實力,臨場的發揮以及一些運氣的因素,越是高手,之間的對決勝負就越難預料。」
「即使說根據目前的江湖榜,這兩個人一個第十,一個是第一,但是從江湖九品的境界劃分來看,兩個人又都是頂尖的一品強者,單純從境界上講,兩個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
「換句話說。」寧夏頓了頓:「即使是秦,也沒有邁出超越一品的那一步。」
寧夏是寧歡的弟子,在這方面的眼力,還是有說服力的。
其實關於戰力這種東西,說白了是挺虛無縹緲的,就像何萍一樣,雖然說每個人都說何萍變弱了,但事實上,何萍之所以敵不過秦,只是因為何萍不願意以死相搏了,哪怕說之前每次最終活下來的都是何萍自己。
眼下舒慶確實在功力尚稍遜秦一籌,但是勝負卻並不能單單因為這一籌而敲定。
而在場上,舒慶被秦一拳打了回來,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
「在我看來,確實不過如此。」
「本來就不過如此。」秦在遠處淡淡說道,然後快步向著舒慶逼近。
秦站著不動的打法,和動起來的打法,完全是兩種不同概念的存在。
他如同鬼魅一般逼近,舒慶側身振拳,一招煌煌大日,向著秦的方位一拳轟出。
只見瞬時,兩人之間的黃沙碎葉漫捲而出,而秦則穿過了那黃沙漫捲,繼續向前,和舒慶再硬碰硬地對了一拳。
這也是兩個人的功法使然,舒慶的大日如來本來就是一等一的陽剛武功,一招一式威力無窮,面對功力稍遜自己的人,擦著一點就是骨肉為泥的下場。
但偏偏秦這邊修煉的霸秦神功也好,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也罷,也是一等一的硬派功法。
所以兩個人的戰鬥,那只有拳拳到肉,只有真氣比拼。
而很明顯,就像剛才那樣。
單純論真氣和功法,秦要勝出一籌。
舒慶被秦的這一拳砸退了數步,微微喘息。
但是秦絲毫沒有停歇。
他的第二拳接踵而至。
舒慶身材高大肥胖,原本就不甚靈活,深知如果躲閃的話,那就是毫無疑問地失卻先機,處處挨打,敗亡只在片刻。
只是偏偏就算真的和對方硬碰硬地較量一番,不超過三十個回合,他就會因為傷勢和體力的緣故,最終落敗。
真可謂是進是死退亦是死。
念已至此,舒慶反而從容起來。
「大日當空!」面對秦襲來的這一拳,舒慶站穩身子,暴喝出口,雙手合一,平平推出。
秦的重拳落在了舒慶的掌上,卻紋絲推之不動,兩個人真氣糾纏,互相碰撞,瞬時間幾乎在空地上形成龍捲之勢。
「破!」舒慶繼續喝道。
秦只感覺對方的力道再次陡增,雖然說自己尤有餘力,但是繼續糾纏下去,自己可能就要陷入被動。
這可不是秦所希望的結局。
他驟然撤手,借著對方之力向後盪去。
舒慶看到對方被自己一掌逼退,哪怕說胸口淤積氣血有些沉悶難當,但是他深知決戰之道,同樣在於一鼓作氣。
所以看著秦後撤飄離,整個人騰空而起,雙掌向著秦的胸口拍去。
舒慶足有接近三百斤的龐然大物,但是飛起來的時候卻輕飄飄地如同一個大氣球,任誰都不由為之稱奇叫好。
而秦則在空中笑道:「結束了,法王。」
秦的聲音沒有絲毫無措。
「需要逞強。」舒慶怒喝道。
「是不是逞強,法王馬上就要知道了。」秦這樣說著,身體突然在空中緩慢靜止了下來,就如同整個人懸浮在空中一樣。
舒慶哪裡見過這般陣仗,還沒來得及開口,秦雙掌後拍,整個人在虛空中劃出一個弧線,幾乎在轉瞬之間,就來到了舒慶的身後。
一掌毫不留情地拍落。
法王重重墜地,激起土灰瀰漫。
而在另一邊,秦才緩緩落地,就像落葉一般輕盈。
他回過頭來看著那裡的塵土,平靜道。
「是你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