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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這個鞋我要了！」
「同志，頭巾給我拿仨，紅黃綠，就這仨色的。」
「毛衣，毛衣我要了！」
「冰刀多少錢啊？二十一？那沒事了。」
「銅菸袋呢？一塊？要了要了！」
……
在百貨商店裡幾乎一毛未拔的楊清，待來到信託商店後，就開始了大撒幣。
原因無他，便宜爾！
八成新的大頭鞋，就要兩塊錢啊！
這好事上哪找去？
還有那件大毛衣，竟然就只要三塊！
這玩意兒回去拆了重新織一下，小弟跟小妹一人一件都還富裕呢！
真是太便宜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太便宜，楊清這小子腦子一熱，一時沒控制住，直接就把兜里掏的一毛不剩。
那感覺就跟不要錢似的……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捨得走，勁兒勁兒的拎著大包小裹在一個個櫃檯轉悠，看著一件件廉價物品，一個勁的吞口水。
臉上就寫了倆字！
想要！
兜兜轉轉好一會，最終楚恆他們倆來到賣手錶的櫃檯前停下。
「不忙啊，張姐。」
楚恆笑麼呵的與賣貨的櫃員打了聲招呼。
「剛忙完，您最近怎麼不過來了啊？我們這好幾個大姑娘，小媳婦都在念叨你呢。」張姐笑眯眯的走上前，將一小把瓜子放到櫃檯上，大方邀請道：「來，嘗嘗，農村親戚給帶來的，特香。」
「謝謝您嘞。」現在滿身官司的楚恆直接就略過了大姑娘，小媳婦的話題，抓了點瓜子嗑了幾粒，轉頭對盯著櫃檯里的手錶流口水的楊青問道：「要不哥借你點錢，買一塊？」
「我先看看。」
楊清這回沒先拒絕，目光在一塊又一塊手錶上掃了又掃，遲疑了一會後，指了下一塊足有九成新的上海表：「同志，這個能給我拿來看看麼？」
「這個啊?」張姐掃了眼一看就是窮苦人的楊清，並沒有因此而輕視他，反而極其熱情的將那塊表拿出來，給他介紹道：「這表不是我們單位的，是人家放在這寄售的，咬死了九十塊錢不劃價，不過也確實值這個價，跟新的沒啥兩樣。」
楊清拿起表看了又看，喜愛的不得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跟楚恆借錢買下來！
但最終他還是壓住了心底的欲望，把表放了回去。
因為太扎眼了！
手錶這種東西，他們整個大隊就大隊書記一人才有，他一個毛頭小子突然弄了塊手錶回去，到時候怎麼解釋？
這要是旁的東西，他還能藉口說親戚給的，可這手錶卻不成。
畢竟，誰家親戚能這麼闊氣，直接送手錶的啊？！
「還是算了，下回再說吧。」楊清戀戀不捨的再次看了眼那塊上海表，就拉著楚恆離開了櫃檯。
不過在接下來的過程中，楊清一直都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有時候逛著逛著就開始走神，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良久後。
終於逛夠了的楊清終於提出了離開。
楚恆瞥了眼賣舊瓷器的地方，想了想便放棄了去看一眼的打算，轉頭往出走。
「那就走吧。」
倆人徑直出了門，就在楚恆準備去取車的時候，楊清突然拉了他一把，一臉糾結的撓了撓頭後，遲疑著說道：「哥，有個事，我想讓您幫我出出主意。」
「什麼事？你說。」
楚恆疑惑的回過身。
楊清神神秘秘的湊上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您說，我從咱京城裡買舊貨回去，跟人換大洋，完了在拿大洋給您換錢，您覺得能成不？不過這回可不能一成了，畢竟這是買賣，得分清。」
「你小子膽子不小啊！」楚恆聽後揚了揚眉，有些意外的打量著這小子一眼，笑吟吟的道：「這個可算是投機倒把，你就不怕被抓起來？」
「那不能夠。」楊清自信滿滿的拍了拍胸脯，道：「我們村不少人都拿東西去城裡換過東西呢。每年隊裡發的肉，都有人去換糧，換衣服什麼的，都沒事。」
「這能一樣麼？」楚恆白了他一眼，好笑的道：「人家是換吃的，穿的，可管可不管的事，你小子可是去換銀元，那是能當錢用的！」
「真要碰見心眼壞的，把你舉報嘍，少說你都得關三年！弄不好槍斃你都有可能！」
「這……這麼嚴重啊！」
楊清被嚇了一跳，腦門上都冒出了冷汗，同時也在慶幸，自己提前跟他大哥商量了下，不然的話，他這輩子可就毀了啊！
旋即，就見已經掉錢眼裡的這小子眼珠轉了轉，猛一拍大腿，興奮的提議道：「哥！我們縣裡有個黑市，您說我去那怎麼樣？那地方誰都不認識誰，買完，賣完立馬走人，除非被紅袖箍抓住，不然他就是想舉報都沒處舉報去！」
「黑市？」
再次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詞，讓楚恆頗感意外，他疑惑的問道：「不是，你們那現在都還有黑市呢？」
「就最近才有的。」
楊清連忙解釋道：「上一段不剛那什麼嘛，亂糟糟的誰都不敢去，最近鬆了一點，這黑市就又出來了，我一個哥們前幾天還去過呢，聽說買東西的人特多，只要是拿著東西過去，就不愁賣！」
「這樣的話……」
楚恆聽完凝眉想了想後，謹慎的說道：「我覺得，你最近還是不要去的好，還是先觀望一下再說吧，那黑市畢竟剛開不久，還不知道把不把握呢，要是真管的不嚴的話，到是可以試一試，畢竟，錢沒有命重要，不是嗎？」
楊清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便點點頭，說道：「那成，我聽您的。」
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是原先那個飯都吃不飽的苦哈哈了，而是一位即將擁有幾百元巨款的土財主，萬事還是以穩妥為主的好！
想到這裡，楊清的腰杆漸漸地直了一些。
錢是英雄膽嘛！
事情談完，這一對都不怎麼安分的哥倆便推出車離開了信託商店。
路上，這倆人鬼鬼祟祟的聊著蹚鬼市的心得，突然心中就升起了相見恨晚的感覺。
二十分鐘後，他們回到了小梨花。
三舅姥爺見這小子帶了這麼多東西，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掄起巴掌就要給他幾個大逼兜。
最後還是在那個紫銅菸袋鍋的賄賂與楚恆的勸說下，老頭才消了火，然後這爺孫倆就趕緊收拾東西往家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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